卻說小龜奴一路歡喜地跑下來,人群的公子哥們見他手里拽著一張宣紙,不由得嘩然起來。
“選了~選了!”
“蕓依姑娘居然選中了,不知是哪位公子高才,我等佩服啊。”
“那還用看,一定是我家穆公子,我家公子特意請了外省案首來助力?!?p> “嘁,我家公子還請的新進舉人幫忙哩?!?p> 揚州知府周公子,嘴角輕輕上揚,折扇拍打著,一臉不屑一顧地朝身旁友人笑道:“這群土包子。”
他身邊的鹽官子弟陪笑道:“周兄這次必能做蕓依姑娘的入幕之賓了。”
周梁點點頭,為了同蕓依秉燭夜談,他可是靠自家老爹走了許多關系。才讓金科狀元,賜筆填寫,什么案首、舉人、能比狀元強?
已經(jīng)有人開始起身為他慶祝了,“恭喜周兄,如愿以償?!?p> “小美人今夜得見周兄,必是要收入懷中?!?p> 眾人看著小龜奴跑上臺,激動地吆喝,“快念是誰?寫了什么…”
“這……”小龜奴打開宣紙,剎那間定住了,只見皺巴巴的紙上,一片空白。在最右邊角落下,只寫單寫了兩個字【顧四】。
他并不驚訝,這些日子。天曉得有多少假冒顧四地人跑來,起先還能讓眾人吃驚,結果……
到后來,越來越多叫顧四的人。
也就不驚訝了,反而是憤怒。
文人圈子里,顧公子的半首佳作,也算小有名氣。是無數(shù)書生捧為偶像的人,紛紛為這下半首苦了素日,茶飯不思。
若是小龜奴這時,念出假顧四成為蕓依姑娘的入幕之賓。
那還得了?
下面催促道,“快念?。 ?p> 且說顧焱根本也沒多想見花魁,不過來都來了。
好吧,不裝了,他就是想看看這花魁什么模樣。只是這首詩下半首,不是他裝逼不寫。而是他真的給忘記了……
“顧四!”小龜奴咬牙,也沒念詩詞,因為根本沒有啊。為了不讓這群貴公子跳腳,發(fā)怒。他只能轉著彎彎道道說。
“蕓依姑娘親自選了,看了在看決定下來。至于詩詞,小的也沒瞧見,已經(jīng)被姑娘收了起來,小的只能報名,還請顧公子上三樓一敘?!?p> 顧焱一愣,我寫了嗎?看了又看,決定下來?蕓依姑娘怕不是瞎子?
賈雨村震驚,連忙起身道喜,“雨村眼拙,顧公子竟然高才?!?p> “嘩——”
頓時廳中滿堂嘩然,廳內(nèi)所有人都露出了震驚之色。全部伸長了腦袋去看,“誰是顧四?”
“不知好歹,又來個顧四?”
“難道這次是真佛來了?”
衣著鮮艷周公子恨恨地一拍桌面,眼中滿是嫉妒之色,和羞恥。他身旁的兩個子弟此時也不知說什么好。
方才還一個勁兒的夸贊。
這如何收場尷尬,于是一人微怒道:“周兄,定是這騙子也尋了人當抄手。因為冒用顧四這名號,迷了蕓依姑娘的心眼,此等人真是可惡?!?p> 周梁見有人給他找臺階,當即起身,將扇子甩在地上直囔,“沒想到裝騙子,裝到揚州本公子眼前來了。”
顧四?這不是殿下的假名嗎?
傅青露出詫異的眼光,他親眼所見,自家公子交了白卷。
而就在他們驚訝之際,顧焱徐徐站了起來,朝四面八方一抬手。高聲道:“不才正是在下!”自己分明寫了白卷,就看看這蕓依花魁搞什么幺蛾子。
他一揮衣袖雙手負背,貴氣十足地從二樓走向大廳臺上。
“沒想到是他!”周梁的火氣更大了…
“周兄莫急,這小子不識好歹。方才聽得仔細,他不過京城商人子弟,一會子出了麗春院,咱們……”幾人交頭接耳,面帶不懷好意。
“妙!妙!”周梁連叫兩聲妙,哼了一聲,“讓這賤民知曉,揚州是誰做主?!?p> “怎么是他?”
“這一看就是假的,蕓依姑娘可別被他騙了?!比巳褐?,開始發(fā)出不滿,一時鬧哄哄亂作一團。
“不作數(shù)?!?p> “不作數(shù)?!?p> 隨著一個人帶節(jié)奏,滿堂才子、公子全部很有節(jié)奏的站起來怒吼。
傅青狠狠狠地盯著旁邊那一桌,這節(jié)奏就是他們帶起來的。
看著這小子竟然能得到如此殊榮,廳內(nèi)眾人驚愕不已。男人嫉妒起來,那也是很恐怖地。
賈雨村暗叫,這女子真是好福氣,沒準就飛上枝頭當了金鳳凰?;垩圩R真龍,他開始洋洋自喜起來,登時起身為顧焱分辨,高聲道:“諸位,文斗之事,輸了便是輸了,我等好歹亦是讀書人,怎可這般自掉身價?!?p> 人群中,那些書生臉色潮紅,暗嘆一聲,“罷了,我等才不及人?!?p> 那些俗氣的富商子弟也不依,叫囂起來,“就算如此,好歹念出來作了什么佳作,讓我等心服口服。”
周梁身旁的子弟譏笑道:“你是何人,滿口胡言。與那廝騙子分明一伙的。”
“你敢污蔑我家公子?”傅青氣的一張臉鐵青,“鏘”一聲抽出佩刀,威脅道:“你在說一句,叫你人頭落地。”
那公子嚇了一跳,隨即立了身子,脖子一橫:“這里是揚州,我身邊的乃是揚州知府公子,你敢殺人?”
雨村大敢不妙,正當解圍。
這時一道朗笑聲傳來,“各位,還沒到大暑天,動什么肝火?”卻是當事人顧焱,瀟灑地在上面看熱鬧仿佛。
“……”
因樓下吵鬧,春花娘命人去問。便去了蕓依房里,紫兒聽了挑開簾子急忙下了樓,到了不遠處他才慌了神。
怎么演變成這樣了。
都是那輕浮公子惹的禍,為了姑娘,硬著頭皮沖上去替他解圍。
看著顧焱若無其事地模樣,紫兒真恨不得痛罵對方一頓:這輕浮公子不會寫,就不要參與嘛?交什么白卷,如此便罷了。竟然還冒充顧四公子,真真是晦氣。
她面上微笑著朝眾公子笑道:“這真是我們姑娘選的,公子們不必急。我家姑娘說了,引起諸位的不開心,再此獻曲一首,作為賠禮?!?p> 嘩然………
人群里,登時又歡騰起來。
“能聽蕓依姑娘一曲,此生無憾啊?!?p> 立即有人拍馬屁道,“平日里千金難換一首,今日我們倒沾了這顧公子的福氣,也能一飽耳福?!?p> 顧焱咋舌不已,你們也太舔狗了。
剛剛還懟自己,現(xiàn)在居然感謝來了?
“咚……”一聲清響,清脆悅耳。如同仙音拂過耳際,樓里的嘈雜聲瞬間安靜下來,只聽一曲蕩在廳中。
廳里的公子哥們仿佛中了魔咒,呆呆站著不動。這個端著酒杯,似被定住了般,那個兩眼發(fā)癡,望著三樓根本空無一人的門房出神。
就連那周公子此時也閉眼享受著。
“這…琴聲的確很優(yōu)美…”顧焱點點頭,但是他根本就聽不懂啊。要是來段吉他,架子鼓他還會。古箏什么的,這不是為難他一個現(xiàn)代人靈魂。
不知多久,琴聲一停。
安靜的大廳,登時又熱鬧起來,爆發(fā)出震耳欲濃的叫好聲,人群里只聽得一人驚吼,“是蕓依姑娘,蕓依姑娘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