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書房內,群臣在屋外候著等待太子號令,依稀可以看到簾子后面有身影挪動,座椅上卻空無一人。
林言深吸一口氣:這皇帝可真不好當,單單是監(jiān)國就如此疲憊,他有些羨慕父皇了......
“諸位還在外面作甚?東宮無需禮節(jié),進屋議事?!?p> 監(jiān)國確實好累,萬事俱備,只差謀士。
如今的期望,是錦衣衛(wèi)能將張世奇好生請到京都,那此等煩心瑣事也會消散。
不多時,平淡了半年的東宮書房內,響徹起滔滔不絕的談論聲。
時不時有太監(jiān)、丫鬟帶著疑惑的眼神觀望,但卻不敢上前一步。
“殿下,皇上凱旋回朝,上尊號事,此等事不能再拖了......”禮部御史拿著手中的奏折說道。
林言坐在一個四方的板凳上,這個板凳很小,甚至有些硌得慌,和不遠處那紅木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談論緊事,不得有舒適感,這是林言給自己的定言。
林言緊鎖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臉上露出不多見的輕松感。
他大量了一圈,認真的想了想,便回過味兒來。
“李大人,今年旱災過于嚴重,戶部尚書李豪賑災花費多少,國庫還有多少銀兩?”
李源俯首回道:“賑災花費約莫千萬兩,國庫到今年末,剩不到八百萬兩......”
林言聞言沉思。
趙國百年來風調雨順,但歸根結底都是皇室與大臣的功勞。
每年的夏季都會爆發(fā)災情,賑災要不小的花費,而趙國的國庫一年也只不過才三千萬兩。
皇上出征還需花費銀兩,所以。
每年的國庫都是枯竭的狀態(tài)。
林言苦笑著,開口道:“祭祀祖廟和......皇上回朝的大典......”
未等林言說完,話語便被打斷,工部尚書張青拱手拜。
“殿下,不可一起舉辦,這是對皇朝先輩的不尊重。”
聞言,林言臉上浮現(xiàn)一絲怒意,旋即消散。
若自己想要皇朝安寧,需要的是敢說實話、敢說反話的忠臣,這才是國家昌盛的根本。
“哦?”林言話語傳出時帶著疑惑,諸多大臣紛紛朝著林言一拜,生怕太子動怒。
只不過。
接下來的話語,卻是讓大臣們對這位太子,有了翻天覆地的看法。
“張青......你身為工部尚書,有何看法,直言。”
這樣的話語,讓張青一怔。
顯然,他也沒想到,太子竟然沒有怪罪自己。
以往太子監(jiān)國時,這樣的話語傳出時,所傳之人都會有大杖之法教訓。
就連他......身上都有杖痕。
現(xiàn)如今,張青深深一拜,“殿下,臣以為,國庫所剩八百余萬兩,需拿出五十萬兩祭祀祖廟,天靈安息?!?p> “此事本王自然知曉,只不過皇上征戰(zhàn)得勝的大典呢?”
“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青身為內閣職位,看法、高見自然有所不同,林言正好可以借鑒一番。
“講。”
“臣以為,此次災情不定,國庫需留中五六百萬銀兩,南山、北域、征戰(zhàn)算下來,今年國庫,可用銀兩已不足八十萬兩?!?p> 張青的話語一出,諸多大臣紛紛附和,內閣的各位尚書更是走出拜禮。
“殿下,夏季泔撈,轉眼便要秋季,初冬北域邊關年年大雪,需精打細算啊!”
林言聞言,面露苦笑,聽聞國庫有八百萬兩有余的銀兩時,他已然將心放下。
誰成想,每一筆銀兩都要明確計算到每一步上。
也正在這時候,張青的一句話語,如同天降甘露,“但臣家底還有些余底,臣愿捐出五萬兩為皇慶典?!?p> 頓時,書房內大臣們開始議論紛紛,這已經(jīng)觸及到他們的底線了。
你想要做忠臣,可以。
但是,不能觸及于自己的利益。
一瞬間,書房內的論聲四起。
“張尚書,此事不妥,我這里家底不足萬兩,若捐出去,家人何以生存?”
“就是,三十萬兩我看是足夠了,以往先帝都未曾出征歸來有過盛典,豈能破了先例?”
張青看著這些人的嘴臉,內心恥笑。
怒聲開口道:“將皇帝出征得勝的消息傳出,天下人心可安,盛典豈能不重視!”
聽聞此話,不少大臣都將目光放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的面容,完全看不到絲毫喜怒,大部分人帶著怒意與張青繼續(xù)爭論。
“本王東宮有接近八萬兩,張尚書,你看是否足夠,若真的不夠......”
林言話語傳出,停頓了下,繼續(xù)開口道:“諸位補上便可,待災情過去,本王定會向皇上請各位大臣的功。”
整個書房內,隨著林言話語的落下,頓時啞然無聲。
好半響后,剛才不少沒有參與爭論的大臣紛紛附議。
“殿下明議,禮部尚書愿捐出三萬兩?!?p> “殿下明議,丞相兼刑部尚書愿捐出五萬兩?!?p> “殿下明議,工部尚書張青愿捐出五萬兩。”
【你將朝堂規(guī)整,皆以臣心拜服,趙國氣運增加?!?p> 【獎勵:騎術寶典?!?p> 林言一樂,這個獎勵好。
他正好不會騎馬,有這本寶典,騎術想來不用擔心了。
......
轉眼的時間,已經(jīng)接近晌午時分,御膳房帶來的早膳已被吃完。
林言揮手間,伴老馮越已然走出。
“有事商議,無事回府。”
“拜過太子,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諸臣俯首,響徹的聲音傳遍整個東宮,隨著聲音的消散,東宮終于恢復了平靜。
走在房屋的林言,看著門后的三個大箱子,臉上苦笑著。
經(jīng)過兩天的批閱,堆滿整間書房的奏折,只剩下了三個箱子。
不過還是有些頭疼。
吩咐伴老準備午膳后,嘆出一口氣,拖著疲憊的身心,繼續(xù)批閱奏折。
剛批閱三本奏折后,一個突然的聲音,打斷了林言的心緒。
“殿下好性情,皇上回來看到殿下如此模樣,心中定然會歡喜?!?p> 隨著聲音的方向,林言抬眼看去。
這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而是刑部尚書,太子妃的父親邢峰。
“來,邢相,坐!”
林言還不是皇上,禮節(jié)自然也沒有那么繁瑣,何況他早在金鑾殿上就對大臣們說過。
在東宮不用行禮,自己也不太習慣禮數(shù)。
“邢相......有什么漏的嗎?”
在前世是個孤兒的林言,不成想在這個小說中,可以有家人。
但‘岳父’二字,還是說不出口。
邢峰一臉嚴肅,沉著開口道:“今日做的不錯,沒有立即對張青發(fā)怒,就算皇上回來了,也會讓你保持監(jiān)國的職位。”
“邢相就別取笑本王了,只要心存仁禮,便是明益之舉。”林言神色一怔,同樣嚴肅開口。
“殿下,何為明益?”邢峰沉默,片刻后抬頭,看著眼前的林言,平靜說道。
“仁義、忠恕、禮儀,方為明益?!绷盅圆患偎妓鳎⒖涕_口。
邢峰沒有說話,看著窗外由清風吹動的樹葉飄入而來,許久淡淡傳出聲音。
“什么又是君臣之道?”邢峰問道。
“君臣之道?”林言一愣,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即開口。
書房內安靜,唯有外面的莎莎清風掠過,邢峰抬起右手,伸出窗外,有一樹葉正好落入掌心。
“常人會撿著對方愛聽的說著,你千萬不要馬上表態(tài),就算心里很高興,也得裝作無動于衷?!毙戏遢p聲開口道。
“常人頂撞你,你要和顏悅色,有人輕視你,你要高興。這三件事,你要能做到,這位子包括這人生都不再有困難。”
邢峰的話語回蕩在林言的耳邊,遲遲不曾消散。
他感覺自己仿佛間,似乎抓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沒抓到。
林言愣在那里,神色露出茫然,直至清風掠過邢峰離去的身影后,邢峰的聲音淡淡傳出。
“身為太子更是儲君,要是被人知道,喜好什么,小人就會投其所好,逐漸迷惑你。
若被人頂撞就勃然大怒,慢慢地......朝里就沒人說真話了。
若被人輕視就失去理智,敵人就很容易操縱你,三思、三思而后行。
你,好自為之!”
聽著邢峰話語的傳蕩,林言手中夾住的糕點,此刻突然掉落,他眼中精芒閃過。
清風里,林言的身影漸漸被黃昏掩蓋,心中的思緒如醍醐灌頂般被打開,今日的一幕,他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直至陪伴他開啟一段段槐南一夢的人生。
今日,趙乾二十年。
整個京都一則消息,如同野火般蔓延,就連關外消息都傳出一絲。
當朝太子,仁義發(fā)行,親臨朝政,監(jiān)國有方。
南山御道,災情改變,天子征戰(zhàn)勝歸,赦免死囚,成就大典!
一件件于朝中,太子監(jiān)國的偉岸事跡被傳出,一時一刻都在轟動著滿國上下。
坊市百姓皆說:當朝天子驍勇用戰(zhàn),將關外失去的土地復失,此乃國之昌盛。
當朝太子仁義,實數(shù)于明君,仁心仁德皆為百姓。
單看今年災情,便可看出太子的仁義,更是因為大典、祭祀祖廟,三天與民同樂,食宴盡情管夠。
這軒然大事剛升起,身處東宮的林言面前出現(xiàn)一道水幕。
【天下歸心,萬人朝拜,趙國氣運增加。】
【獎勵:疊加?!?p> “???”
“苗十,趙國氣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你給我增加也就算了,獎勵你疊加啥意思?”
林言于書房暗罵,你就算給幾十枚凝氣丹也好,我還能增加一下氣力。
這疊加的獎勵,難不成是到最后一起發(fā)放不成?
想到這里,林言啞然一笑。
“難不成,堆個大的給我,那獎勵是不是直接......立地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