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化凡抉擇
火速趕回來的白莫聲鉆進了被子中，裝作睡著的樣子。
不知道凌晨時分，會有誰來醫(yī)院打擾自己。
“彼得老板，你來這里做什么？”白莫聲聽到門外的警衛(wèi)正在盤問來人。
“我，我有急事找白執(zhí)事?！笔潜说玫穆曇?，聽起來很焦急。
“雖然白執(zhí)事是你的下屬，但是我們奉了盧卡局長的命令，要照顧……好的，好的，您請進吧。”
“謝謝?！?p> 彼得一向是個會待人接物的企業(yè)家，剛才想來又打點了兩位警衛(wèi)一下，讓他們盡快對自己放行。
等到彼得推門進來，白莫聲還在裝睡。
“白，白，醒醒，白。”彼得慌張地推著白莫聲。
這時，白莫聲才睜開惺忪的睡眼，見是彼得，就坐了起來，無精打采地問道：“怎么了，彼得，這么晚來找我？”
“白，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實在是有急事！是珍妮絲，珍妮絲快不行了！”彼得很急切地說道。
白莫聲突然醒了神，瞪圓了眼睛，問道：“不行了？這才七八天，魯夫醫(yī)生不是說能撐半個月的么？”
“就是今晚，剛剛，突然就快不行了，大口吐著鮮血。醫(yī)院的醫(yī)生們都回家休息了，如果去叫魯夫醫(yī)生，一來一回最快也要兩個小時，護士說珍妮絲已經撐不了這么久了。白，你的序列者朋友，還來得及救她么？”
白莫聲這才瞧見，衣服上沾滿了鮮血的彼得，有些納悶。
珍妮絲斷了一只手，早就止住血了，怎么會突然流這么多血呢？
“恐怕很困難，先帶我去看看，說不定我能幫上什么忙。”白莫聲趕忙下床，穿上了外套。
“好，你快來看看吧?！北说霉庵X袋，頭發(fā)十分凌亂。
兩個人趕到珍妮絲的病房，里面有三四個護士正在忙碌著，一旁兩個小孩，艾米麗和勞拉正面色發(fā)白地站著，看著進進出出的護士們不知所措。
白莫聲走到珍妮絲身旁，看到斷臂處的大片血跡，感到她的呼吸已經非常微弱，命懸一線。
“怎么會這樣？”白莫聲皺起眉頭，感覺事情不對。
他用靈目探查了下珍妮絲的手臂，發(fā)現(xiàn)手臂的血管盡數(shù)破裂。
而在珍妮絲的斷臂處，還留有殘余的魔力，若隱若現(xiàn)。
看來是序列者對珍妮絲下手了！
白莫聲問道：“珍妮絲出事前，有誰來過這里？”
彼得滿臉蒼白，搖了搖頭，說：“沒有。今天一天除了醫(yī)生和護士，只有白天的時候董事會的人來看望過她?！?p> 白莫聲瞇起雙眼：“董事會……給你們送了些什么東西？”
“好多東西。白，不說這些了，你現(xiàn)在能救救珍妮絲么？白，我只能靠你了！”彼得急切地求助道。
白莫聲知道眼前的情況十分緊急，便沒有再問下去。他已經大概知道，董事會有人下了殺手。
但是，對于救治珍妮絲，他并沒有拿定主意。
白莫聲的一只手插在外衣的兜里，正緊緊攥著瑪利亞貝爾今天給他的“不死藥水”。
然而，理智告訴自己，他不能拿出來。
今天早上，他剛對彼得說，自己的序列者朋友還有三天才能過來。這還不到一天，自己就拿出了藥水，豈不是引起旁人對自己的懷疑？
若是被凡人懷疑自己的身份，那化凡就失敗了，他又得找個地方從頭再來。如今他已經在序列者中暴露，能否安然從頭再來，都是未知。他不能冒這個險。
若是找個“序列者”過來裝裝樣子呢？
利歐和雅克比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認識他們?，斃麃嗀悹栠h在幾十公里外的海上，估計正在與艾斯卡爾交談，他現(xiàn)在也根本沒法聯(lián)系上她，讓她前來解圍。
要是自己抽身前往，招她過來，只是為了救個凡人，實在是太奇怪了，可能會引起瑪利亞貝爾和艾斯卡爾的懷疑。
被序列者知道或者意識到自己化凡的事情，那也會帶來極大的麻煩。
眼下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什么也不做。
對，什么也不做。
不能因為一個螻蟻般的凡人，給自己添大麻煩。
想到這里，白莫聲打定了主意。
“對不起，彼得，我無能為力。”白莫聲的話語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他不知道為何這句話如此燙嘴。
他并沒有做錯什么。
看著彼得絕望的面龐，白莫聲手中的不死藥水攥得更緊了，甚至有一絲隱隱的后悔。
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拿出藥瓶，來救珍妮絲。
“抱歉，我們盡力了?！睅酌o士搶救一番無果，遺憾地對彼得鞠了一躬，離開了病房。
彼得沒有站穩(wěn)，靠到了一旁的墻壁上，順著墻癱倒在地板上。
“真的很抱歉，彼得。”白莫聲說道。
彼得閉上眼，搖了搖頭：“白，不怪你，是珍妮絲的命不好，如果她能再撐三天，就有救了?！?p> 彼得又睜開濕潤的雙眼，說道：“都是我不好。珍妮絲總跟我說，錢已經掙得夠多了，兩個人以及孩子們的未來都不用愁了，可以休息休息了。是我總想著進一步做大做強，和她度假的計劃一拖再拖……都怪我，太貪心了！若是當時答應她離開這里，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fā)生！”
說著，彼得突然哭嚎了起來。
“爸爸，爸爸?！?p> “爸爸，媽媽怎么了？”
兩個孩子看到父親突然哭嚎，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圍了過來。
彼得沒有說話，只是一邊哭，一邊摟住了兩個孩子的小腦袋。
白莫聲看到這一幕，忽然心頭有些酸澀。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因為一個凡人的死去，平添這么復雜的感情。
白莫聲沒有再打擾彼得，而是沉默著離開，悄悄帶上了病房門，走回了自己的病房。
兩名警衛(wèi)看到白莫聲身上的血跡和表情，知道應該沒有發(fā)生什么愉快的事情，也默契地沒有說話。
第二天一早，彼得便來到白莫聲的房間，同他做了簡單的告別。
白莫聲將銀章還給彼得，被他拒絕了。
彼得說，自己還沒有心情去處理這些事情。而且，一想到工作，他就心痛不已，總能想到沒有滿足珍妮絲的愿望。
彼得將工廠暫時托付給了白莫聲，牽著兩個孩子，將珍妮絲的遺體帶上了自己的新馬車。
看著彼得落寞的背影，白莫聲摸著口袋里的不死藥水，沉默許久。
他也是沒有辦法，都是為了化凡。
他這樣在心里給自己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