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咱們就是死也不會被他們眼睜睜的看著!”
話說的很悲觀,可羅興的神情卻一點都不悲觀,也不是什么看淡生死后的調(diào)侃,純粹的灑脫。
羅興大咧咧的直接坐地上,仿佛是要等死一樣。
許天站在洞口,傾聽入耳的所有聲音。
風(fēng)停了,能聽到的只有漢克斯他們隊伍的聲響。
“別看了。咱倆要尾隨,首先必須緊跟他們,這就需要在那白皮鬼佬下去的第一時間攀爬下去?!?p> “攀爬不是索降,索降是可以避開突出的巖石,是自然會避開突出的巖石,而攀爬必須借力,也就必須踩踏巖石,機關(guān)是肯定要必激發(fā)的?!?p> 羅興嘴里絮叨著,已經(jīng)開始將背包里的物事全部倒出來了:“先看看物資,合理安排,爭取多活些日子,說不定就死不了了。”
許天還是沒言語,還站在洞口,只不過從原來面向洞口的姿勢,變成了側(cè)向。
閉著眼,就跟入定一般站著。
羅興見許天沒回應(yīng),抬頭看,被許天的的狀況疑惑了。
羅興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有一剎那的詫異,物資也不整理了,停止了自己手上所有的動作,一動不動的看著許天,連呼吸都壓著,不發(fā)出一點聲音。
許天的身體在轉(zhuǎn)動······確實是在轉(zhuǎn)動,是以肉眼看不出,沒有任何聲響的方式在轉(zhuǎn)動。
原本的側(cè)向,這時候再看已經(jīng)又偏移了,逐漸向面向洞內(nèi)的角度轉(zhuǎn)動。
羅興驚訝的看著,眼神里的期待更大了。
這時候,漢克斯他們所有人都已經(jīng)索降到位,沒有再起風(fēng)。
對講機里沒有聲音,他們已經(jīng)匯合了,能面對面交流了。
交流的聲音很低,特別是在山洞里交談,傳到龐大空曠的山谷中,沒有回響的條件,卻依舊有輕微的聲音傳來。
聲音越來越低了,也就是說,漢克斯他們已經(jīng)開始深入了。
許天還在洞口,只不過身體的轉(zhuǎn)動接近一個圈了。
羅興很有耐心,就一動不動的看著許天轉(zhuǎn),連姿勢都沒換,等著許天。
“走!”
就在許天的話音落下之時,羅興已經(jīng)將倒出來的物事全部收進了背包,忙不迭的跟著許天往深處走。
這山洞雖然不像前段時間的迷洞,卻也倒是是岔口和拐角。
每到一個拐角和岔口,許天總是要停下來,閉著眼站在那兒轉(zhuǎn)圈圈。
羅興眼里的異樣情緒越來越明顯了······
就這樣,許天帶著羅興快速在山洞中竄,遇到的岔口數(shù)目幾乎都記不清有多少了,每遇到一個岔口,許天就停下來,將聽聲辨位運用到極致,來辨別方向。
任誰都知道,越是在封閉的空間,聲音傳播的越遠(yuǎn),聲音留存的時間約長。
這時候,許天已經(jīng)完全不管這是人工還是天然的洞穴,只是從山谷暴風(fēng)的機關(guān)聯(lián)想,山洞應(yīng)該是貫通的。
也就是說,只要找準(zhǔn)方向,就能跟漢克斯他們相遇。
許天不得不傾全力來收納隱約的,微不可查的聲音,就是漢克斯隊伍在另外山洞里發(fā)出的聲音。
這也是許天第一次將全身功力集中在聽聲辨位上。
耗損相當(dāng)大。
山洞里陰涼,而許天這時候渾身發(fā)汗。
不是因為跑動,即便是羅興,跑動這點距離也很輕松,連呼吸都相當(dāng)?shù)钠椒€(wěn)。
很久了,有好一陣了。
也或許時間很短。
“許天,休息一陣?”
這是進洞以后,碎嘴的羅興第一次出聲。他覺得許天有點扛不住了。
“行,那就休息一陣?!?p> 許天說完,直接就坐下了,跌伽坐,瞬間進入入定的狀態(tài)。
羅興蹲在許天不遠(yuǎn)處,看著許天,似乎在糾結(jié)什么,很不安,很忐忑。
羅興就這樣盯著許天看,就在許天睜開眼的那一刻,羅興很隨意的問:“行了?”
“行了,走吧。”
“好?!?p> 再一次將背包背好,示意許天繼續(xù)帶路。
許天從辨識方向開始,其實就處于一種忘我的狀態(tài)了,全身功力集中于聽聲辨位,完全忽略了身邊的羅興。
中途休息,相當(dāng)于中斷了那種玄妙的狀態(tài)。
也是因為不需要繼續(xù)全神貫注了,不需要像剛才那樣,也能聽到漢克斯他們隱約的聲音了。
兩人默默的在山洞里繼續(xù)前行,或許是因為需要辨識方向,或許是各有心思。
許天知道自己有點忘乎所以了,或許是因為跟羅興對眼吧。
跟一個相識幾天的陌生人,許天居然進入忘我狀態(tài),施展不為人知的絕技。這在許天的經(jīng)歷中是從來不曾有過的。
若羅興是個常人也算,偏偏羅興是個內(nèi)家拳的高手。聽聲辨位的絕技,在當(dāng)初的那個時代,也僅僅流傳于特定的圈子里,從羅興在整個過程中的行為來看,許天知道,羅興仿佛知道了什么。
接下來若發(fā)生什么,或許會影響他跟羅興的關(guān)系,或許決裂乃至分出生死。
“許天,能問你個問題嗎?”
羅興終于憋不住了。
“你說。”
“那個···那個······你是在施展聽聲辨位嗎?”
羅興的話音剛落,許天停步了,緩緩的轉(zhuǎn)身:“你是誰?”
“我······一道江湖千萬陣,一世滄海唯有陳?!?p> “一道江湖樞做渠,萬世滄海萬世許······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你是樞門許!太好了!我······我是陣門陳!”
羅興說完,雙臂展開,撲向許天。
“等等······你叫陳興?”
“不是,我叫羅興。哦,對了,羅是我外祖父的姓?!?p> “你是說陣門陳入贅?”
“也不算是,你也知道,那個年代很混亂的。我外祖父家兒子不少,我祖父強烈要求我父親改姓。在當(dāng)時,這是保留傳承的的唯一辦法?!?p> 羅興的話讓許天愣了。
近兩千年不曾斷掉的傳承,雖然在每個朝代都不算巨富,可每一家都是鐘鳴鼎食,怎么會存在不得不更改姓氏的地步?
許天從醒過來接觸的都是跑單幫的,從他們口中得知現(xiàn)在的祖國應(yīng)該還算不錯,甚至有點蒸蒸日上的勢頭。
可許天到底還是不了解其中細(xì)節(jié)。
對于自己間斷的這六十年經(jīng)歷,許天雖然算不上一無所知,也差不多。
羅興這時候很正經(jīng),一點都沒有他一直以來混不吝的神情。雖然倉促,許天已經(jīng)信了八成。
許天沒想到,自己還沒有回到祖地,就能卻巧遇陣門陳的傳人。
即便已經(jīng)相信了,許天還是需要驗證。
兩人一直節(jié)約手電,完全靠能力在烏漆嘛黑的山洞中行走。這時候,許天打開了手電,隨意的放在洞壁上,從脖頸處掏出掛墜,同時打著手花······
羅興看到許天打手花,又看到許天拿出來的物件:“我是激動,真激動!”
說著,羅興也從脖頸處掏物件,將物件捧在手里也帶著那物件打著手花。
到此時,許天在確信,羅興他就是陣門陳的傳人。
“許天,你也是來找曾祖骸骨的吧?”
“嗯?!?p> 找曾祖骸骨?六十年前的那次約戰(zhàn),就是他本人。時隔六十年,許天也只能這樣應(yīng)承了。
“我找三年了,在這一片流浪三年。若不是幾年前我父親來過,我早就餓死了?!?p> “你父親來過?”
“嗯,我十五歲那年,父親說傳承有了,他必須要完成祖父遺愿,找到曾祖的骸骨,落葉歸根入土為安。”
“那一次,父親是跟隨亞美利加人進來的。事實上,那一次他們根本就是在外圍,沒有進入核心區(qū)域就完蛋了?!?p> “父親身中蛇毒,雖然有亞美利加的藥保住了性命,一身功力不能發(fā)揮三成?!?p> 羅興很莊重的講述著他的經(jīng)歷,他一家三代的經(jīng)歷。
許天臉色雖然平靜,可心里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六十年,內(nèi)息入定六十年,真正的滄海桑田。兄弟們給自己爭取到的活命機會,自己耽誤了六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