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非突然間西宮澈的感知變得更加靈敏了。
而是因為對方主動、或者被動地放棄了隱藏。
“這可真是……”
西宮澈仰望著大樓,跨過那‘事物’和破開的橫條,筆直走進大樓里內(nèi)。
他的目的不曾改變,只是為了找到尸體而已。
至于另外的,等稍后再處理也一樣。
“……”
剛一踏進大樓內(nèi)部,西宮澈就用衣袖捂住了口鼻。
縱然如此,濃烈的氣味還是不斷透過布料鉆進他的鼻腔之中,讓他幾乎想要轉(zhuǎn)身就走。
這氣味不是惡心的、令人厭惡的,而是一種莫名、讓人本能排斥的氣味。
“死尸的味道可比這好聞多了?!?p> 緩步向前,掃視著四周,西宮澈留意著周圍的任何動靜。
從內(nèi)部的布置來看,這里以前應(yīng)該的確是想要用作學校用途的。
可惜,恐怕是無法實現(xiàn)了。
“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是樓梯間,接下來是各樓層的教室嗎?”
西宮澈自語著。
從下往上,再從上往下,這樣應(yīng)該不會錯失可以注意到的線索。
但老實說,西宮澈并不認為這種普通人的做法會有任何的作用。
也就是說,如果只用眼睛的話,大概路是會空手而歸的。
所幸,他所擁有的不僅僅是眼睛。
“這個世界對唯物主義者,未免有些過于嚴苛了?!?p> 西宮澈放下背后的書包。
拉開拉鏈,里面跟普通高中生一樣充斥著各類學科類書籍。
不過西宮澈找到當然不是‘科學’,而是‘玄學?!?p> 將手伸到其中一本書里面翻了翻,在夾層之中可以摸到一張紙質(zhì)一樣的東西。
西宮澈毫不猶豫,抽手將符紙扔向天空。
“探索?!?p> 他淡聲道。
白色無字,如同普通書頁的紙張微微一亮。
鎏金模樣的文字從上出現(xiàn),像龍一樣盤旋、蔓延,從這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紙上乍然浮現(xiàn)。
隨即,文字飄出紙張之外,包圍住了紙張本身。
西宮澈注視著這一切。
瞳孔倒映的那一抹潔白,在轉(zhuǎn)瞬之間化為一片漆黑。
文字包裹著紙張,縮小、坍塌。
如原子破碎一樣化為了虛無。
以這虛無為中心,整個世界不斷的破碎重組。
磷光像是燃燒著的灰燼,漂浮在破碎的世界之間。
視覺錯訊。
日常在頃刻間不復存在。
異樣感,
像是被什么所纏繞著的窒息感。
比之剛才的,更加的沉重了。
連空氣都似乎覆蓋著一絲黏稠之感。
西宮澈明確地感覺到了。
在這混亂的空氣中,他感覺到了這里最為異常,深邃的一個點。
“找到你了。”
西宮澈眼眸微垂。
握緊手中利刃,腳步用力。
金屬的光澤在淡淡光芒下劃過一道銀光。
只是銀色穿梭,掠過一間間教室,一道道走廊。
最終,西宮澈的腳步停留在了一扇鐵門之前。
隔著一扇門,西宮澈都可以感覺‘異?!瘜⒆约喊鼑?p> 大海的深處,被海水覆蓋,
西宮澈可以清楚地體會到這種窒息感。
推開門,等待著的,是未知。
所有的事情都不可以以常理而度之。
進一步可能就是地獄。
縱然不是,也定然相差無幾。
因為那本就是逃過了地獄,從地獄而來的。
其中利害,若是旁人,也許會思索一二。
不過西宮澈沒有這個顧慮。
他伸出雙手,慢慢推開了這道鐵門。
當鐵門被開啟的那一刻,本被阻攔的狂風呼嘯著撲到了他的臉上。
發(fā)絲飛舞,在穿過的月光下有些瑩白之感。
這里是天臺。
這是繁星照耀,臨近寒月,退無可退之地。
“來得可能快啊,我算你還得一段時間呢?!?p> 輕聲呢喃微不可聞,卻隨著風聲清晰地傳入了西宮澈的耳中。
那人正坐在地面,面帶微笑地看著西宮澈。
除了他之外,這里空無一物。
本就沒有人是理所當然,但空空如也還是出乎西宮澈的預(yù)料。
除了面前這個不知是否應(yīng)該繼續(xù)稱呼于人地事物外,這里什么的沒有。
連隨著風吹上來的紙屑,都顯得特別地奢侈。
西宮澈只是粗略看了周圍一眼,也沒在意。
他看向坐落于地面的人影,開口問道:“你是誰?”
這不是這里的正主,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西宮澈就確認了。
這里的確散發(fā)著最為濃厚的異常,但卻跟眼前這個人沒有關(guān)系。
只能說正主曾經(jīng)在這里。
“這里的主人在哪?”
西宮澈問道。
“不用著急。”
那人笑了笑,對著前面伸了伸手,“坐下吧,我想你應(yīng)該有些疑問才對?!?p> “沒有,告辭!”
西宮澈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就走。
他感覺不到對方身上有什么惡意,也就是說這只是一只孤魂。
對于這種存在,西宮澈覺得沒什么必要跟對方廢話。
而且,也這有可能是陰謀。
小心駛得萬年船。
明天早上再來此探索也不遲,只要仔細察看,總能找到點線索的。
“我想,你應(yīng)該是在找那個女孩吧。”
“……”
西宮澈腳步一頓,坐到了他身前。
雖是如此,西宮澈手中卻仍然是緊緊握住小刀。
“我又打不過你,你沒必要這么緊張?!?p> 那人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可能你不知道,我們曾經(jīng)有過數(shù)面之緣?!?p> “我記不得了?!?p> “我猜也是?!?p> 那人也不在意,自顧自說道,“我名姬野鳴,二年B班?!?p> “我們擦肩而過幾次,西宮君好生健忘啊。”
“正常人是不會記得擦肩而過的人的。”
西宮澈冷淡道。
就算知道了對方是自己的同學,他心中也沒什么波瀾。
不過,自己的學校是不是有什么瘟神?兩天出兩件命案。
——校方有得忙了。
“說正事?!?p> “真是著急,你這樣可不會得到女孩子青睞——哦,我忘了,西宮君長得好生俊俏。”
“我沒時間你廢話。”
手腕一轉(zhuǎn),利刃泛著寒光點在姬野鳴的脖間。
“好吧好吧,那就說正事吧。”
姬野鳴舉手作投降狀,緩緩說了起來。
“看到樓下那堆碎肉了吧?不才,那正是區(qū)區(qū)在下我。”
“哦。”
“真是冷淡啊,這就是你受歡迎的原因嗎?”
“死了還這么平靜,你在我之上?!?p> “也沒辦法,畢竟死了不是,生悶氣只會氣壞身子?!?p> 隨意扯了兩句,姬野鳴將話題轉(zhuǎn)回了正題,“我本來是因為大冒險才來這里的,因為聽說這個地方的傳聞,不過沒想到這里還真有鬼,這不科學!”
“總之,嗚呼哀哉,爺掛了。”
“而且,你接下來也得死,沒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覺得死了比活著好,心情變輕松了,煩惱也減輕了,妙啊。”
“哦。”
聽見自己會死,西宮澈也沒有反應(yīng),只是等待著下文。
“說回那女孩吧,她應(yīng)該是死了吧?大概……”
“總之我見過一次,不過沒有近距離接觸過。”
“在今天?”
“嗯,就在今天,準確說,就在今晚,你來此不久前吧?!?p> “她現(xiàn)在在哪?”
“不知,那女孩已經(jīng)被此地之主帶走了,而且,他本人也不會再回來了。”
“是嗎……”
西宮澈淡淡道,沒有再繼續(xù)詢問下去。
站起身,他就準備離去。
想知道的已經(jīng)知道了,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久留。
“西宮君,我還有一事想問。”
剛走兩步,背后,姬野鳴開口喊道。
雖然沒有回答,但西宮澈停下了腳步。
“西宮君,我想知道……”
“現(xiàn)在的我,究竟是已經(jīng)死去的我。”
“還是,有著名為‘姬野鳴’的,某個不同種類的——怪物。”
說到這里,姬野鳴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在害怕。
西宮澈知道了這一點。
但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于是,西宮澈只能這么回答。
“不必在意這么多。”
“你可以是姬野,也可以不是;如果是,你便是他生的終點,死的延續(xù);如果不是,那就是擁有他所有一切的,他活過的證明?!?p> “這取決于你?!?p> 說完,西宮澈腳步再不停,徑直離去。
“西宮君,你會死?!?p> 姬野鳴看著西宮澈的背影,大喊道。
西宮澈擺擺手,未曾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