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不斷地喘息著,男人眼角掛著風(fēng)干成痕跡的淚珠。
荒唐,恐懼,莫名其妙的表情在男人臉上不斷變幻。
腳下不停地狂奔,一刻也不敢多做停留。
跑,
趕緊跑。
男人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在沸騰。
只要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自己就可以自由了。
什么鬼物、神靈,都跟自己無關(guān)。
只想要活著。
拋棄了前半生所有的一切信仰,現(xiàn)在此刻,自己只想活著。
再說,如果死去,
那又能拿什么來供奉神靈呢?
原木所制的門檻,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簾。
一絲喜悅,正要從他的臉上浮現(xiàn)。
只要再一會,只需要一小會,自己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活下來,自己一定會活下來!
男人在心中不停給自己打著氣。
忽地,一抹陰影出現(xiàn)在了男人頭上。
下意識,他抬頭看去。
“……”
無聲地張開唇瓣,蒼白色像蜘蛛網(wǎng)一樣在他的皮膚上蔓延。
如果希望的曙光,不要出現(xiàn)就好了。
如果自己不要看到那個門檻就好了。
那樣,就不會這么痛苦了吧?
男人心思急轉(zhuǎn),這是他最后的念頭。
隨即等待著他的,便是那再也看不到盡頭的黑暗。
黑暗中,不會再有希望的曙光,
同樣,也不會再有門檻了。
在那里,
——萬物平等。
雖然心神毀滅了,但肉體還存在著。
一絲血線從眉間出現(xiàn),像是要將這個身體切成兩半一樣,自上而下地竄動著。
如同一道筆直的刀光,血色不一會便替代了膚色。
整個身體,浸染在黏糊糊的液體之中,腳步無力地向前踉蹌兩步,
‘啪’,
沒能跨越門檻,腳步被門檻所絆到,
身體也隨著腳步被絆倒,跌倒在地,發(fā)出了一聲軟綿綿的聲響。
夜里,林中的鴉雀仿佛聞到了不遠(yuǎn)處傳來的血腥味一樣,
‘嘩’地一下,展開自己那傲人的雙翼,騰林而起,飛到了明媚的夜空。
那漆黑的羽翅精神百倍地抖擻著,遮住了那一縷月色。
陰影在它們的身軀下產(chǎn)生,蓋住了男人那凄慘的身軀。
男人側(cè)頭橫躺在門檻之前,臉上緊緊地貼著大理石的臺階。
雙臂張開,好似擁抱著這生前所貪戀的自由。
血線在這個時候,終于抵達(dá)了終點。
從上到下,筆直的痕跡將男人劃分為了兩半。
空氣凝固了一瞬間,血液的液體也停滯了一瞬間。
隨即,
“砰”。
一聲悶響,原地便再也沒有了男人的身影。
血色如同一場雨,從天而落,覆蓋在臺階之上。
然后,順著臺階滑落,
滴答,
滴答……
一滴兩滴,
匯聚成了血泊。
只是其中,好似混雜了什么。
那是嫩白色的,某種東西。
“嘎嘎……”
鴉雀發(fā)出像是嘲笑一般的聲音,揮舞著翅膀,離開了。
明亮的月色再次籠罩了這片不大的天地。
臺階一旁,刻著“緣一神社”文字的鎏金字體閃閃發(fā)光,
——如同這片夜空。
門檻之后,離這里很遠(yuǎn)的一處地方。
潛藏在黑暗中的某物,撫摸著本應(yīng)被供奉在廟宇之上的神像,眼睛望著什么都沒有的前方,低低地笑著。
——
旭日。
天氣晴朗,溫度適宜。
這是一個適合約會的天氣,特別是青少年來說。
而對西宮澈而言,并非如此。
這只是一個,好像久違了得白天而已。
身側(cè)挽著胳膊的男男女女癡笑著,向著周圍散發(fā)著一種莫名的氣氛。
既甜膩,又柔軟。
就是這樣的一種氛圍。
但在西宮澈眼中,卻不僅僅是這樣。
“去死,去死,去死……”
雙手做喇叭狀不停在青年耳邊嘀咕著的少女憤憤地看著青年挽著的女性,狠狠地剁了跺腳。
“你這個混蛋,我才死了幾天??!”
她大叫著,臉上流露出死一般的悲哀。
淡淡的黑色纏繞上了她的肌膚,也影響到那對年輕情侶。
“怎么感覺,有點冷?”
“錯覺吧。”
女性小聲說道,挽著青年胳膊的手卻是老實的緊了緊。
青年對此只能露出一個溺愛的笑容,無可奈何。
在西宮澈看來,這只是一對普通的情侶而已,樣貌平平,并沒有什么特別顯眼的地方。
這樣的兩個人,如果不鬧翻的話,應(yīng)該會度過一個平淡的人生吧。
前提是,沒有別人的干擾。
“……”
西宮澈突然拉住青年的手,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
“松開手,快跑。”
如果這是一個聰明人的話,一定可以從自己的眼神中看出自己的意思。
“……干嘛?”
突然被拉住,青年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怒火上頭,差一點他就要破口大罵了,但在轉(zhuǎn)頭看到西宮澈不含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后,還是把自己的話咽了回去。
這是誰?殺手還是極道?
一個念頭在青年心中慢慢升起,讓他的眼神有些攻擊性。
“哥哥,你的朋友?”
一旁的女性疑惑地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西宮澈。
長得真好看。
這是她的第一個念頭。
“不好意思,我是——”
正想要搭訕要個聯(lián)系方式,女性率先開口了。
如果是自己老哥的朋友,那正可謂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她都想到怎么在絢瀨面前炫耀了。
“不好意思,認(rèn)錯人了?!?p> 西宮澈揮手打斷了她的話,徑直轉(zhuǎn)身離開了。
從眼角他已經(jīng)看到,那個女鬼的身上,黑氣已經(jīng)慢慢散去了。
這么容易有些讓他沒想到,這個人,生前一定特別好騙。
“喂喂,別走啊,先留個聯(lián)系方式?!?p> 女性看著西宮澈的背影,喊了兩聲就想要追上去。
這種等級的,平時可是不怎么遇到啊。
就算是個冰塊臉,可他長得好看啊。
“你也不看看你幾歲了?!?p> 青年無奈地看著她,突然,他的動作一頓。
手袋發(fā)出著“嗡嗡”的聲響不斷震動著。
這是他的另一個號碼,平時應(yīng)該是沒有人聯(lián)絡(luò)才對。
“喂……”
“……”
“是這樣,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青年拉住了女性,對著她搖了搖頭。
“彩利,有任務(wù)了?!?p> “欸?這個時候?”
永野彩利不爽地跺腳,還是沒有動身去追西宮澈。
“這次又是發(fā)生什么了?要是有人作案看我不一巴掌摁死他。”
像個小孩子一樣不耐煩地吵嚷著,永野彩利的眼中卻如她的話語一般冰冷。
今天,可是好不容易得來的休假啊。
帥哥跑了也就算了,
連和自己哥哥逛街的機(jī)會也沒有了。
簡直是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