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明天就回去了?；厝サ陌嘬囘€不多，我明天上午就要走了。
“明天就回去了?；厝サ陌嘬囘€不多，我明天上午就要走了?！标惵繁г沟卣f。
我吃了點，就沒有胃口了?？赡苁沁@半年來一直晚上不吃飯，食量變小了。他們討論著，我無聊地打量著這家火鍋店的裝修?？吹讲贿h處的墻壁上掛著已大幅圖片。圖片上是一棟小別墅，依山傍水而建。房子的后面就是一座青翠的山，房腳下一條小溪潺潺流淌，看上去很有意境。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住所。這邊是丘陵地帶，有很多山。我和李習(xí)一起出去量房子的時候，我也看到了類似這樣的房子。站在房子里，能看到遠處高低起伏的山峰，景色美的讓人心動。
他們繼續(xù)聊著工作上的事情，堯珍珍閑來無事去拿水果來吃。
吃完飯，我們四個人一起散步回去。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我有點淡淡的失落。
十一月底，因為亂戰(zhàn)耕地的事情。我和趙波因為要幫小朱有通宵了。趙波負(fù)責(zé)的那個鎮(zhèn)在一周前被轉(zhuǎn)手給了小朱。付工把趙波罵了一頓之后，不讓趙波負(fù)責(zé)這個鎮(zhèn)了。
忙了一晚上，早上五點多的時候，事情弄得差不多了，小朱在二樓的辦公室收尾。趙波在一樓的外業(yè)辦公室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靠在靠背上疲憊地閉目養(yǎng)神。
“你怎么還不回去？”我好奇地問。我不回去是因為外面天還沒有亮，我不敢回去。
“唐工昨天說讓我去測一個地形。我等他過來問問他怎么安排的。不然一會七點鐘他過來看不到我又該生氣了?！壁w波溫順地說。他們幾個都被領(lǐng)導(dǎo)罵地沒脾氣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喜歡李習(xí)？”那天我往李習(xí)抽屜里放牛肉干的時候，趙波的那個表情已經(jīng)把他心里的想法表露出來了。
趙波閉著眼睛，疲憊地說：“你喜不喜歡他，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嗎？”
“我不喜歡呀。那你覺得李習(xí)喜歡我嗎？”我試探地問。趙波平時和李習(xí)走的很近。我覺得他多多少少會知道點。
“我不知道。這個問題你還是問他本人吧。我可不敢瞎說?！壁w波謹(jǐn)慎地說。
我知道問不出什么了。于是換了一個方向?！袄盍?xí)和他女朋友的事你知道多少，能告訴我嗎？”
趙波費勁地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說道：“我過來沒多久他們就分手了，我那時候也忙，事后很久我才知道李習(xí)和他女朋友分手的事。你知道男的都不關(guān)心這些八卦的，我沒打聽。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好吧，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不打擾了?！蔽沂卣f道。這一瞬間，我突然感覺自己像我十分鄙夷的金偉偉，而趙波就是那個剛正的我。我立馬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不，我比金偉偉坦蕩、瀟灑。我絕對不會死纏爛打。我知道我和李習(xí)沒有任何可能了。
但是我想知道自己的判斷對不對，他到底喜不喜歡我。他對我的那些好，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嗎？我第一次跟他表白后的尷尬期，我跟他說話，他都想回避。現(xiàn)在我不跟他說話，他都熱情地回答。沒事的時候會到我面前，沒話找話地說幾句。
冬天早上六點的杭州，天天蒙蒙亮，濕冷濕冷的。我走到空無一人的馬路上，想著感情的事，卻越想越困惑。
回到家，睡了一上午，下午又去公司上班了。
晚上吃完飯，他們都會去了，實習(xí)的小姑娘們都在大廳里玩手機。這是一天中難得的短暫休息。
我悄悄走出公司大門，天空早就已經(jīng)黑了，夜風(fēng)凄寒。小路邊的一排路燈散發(fā)著昏黃的光。我猶豫再三還是給李習(xí)打了電話。
“喂……什么事？”電話接通，我聽到李習(xí)的聲音，還有房韜嬉笑的聲音。
前幾天房韜和陳路結(jié)束任務(wù)，從安徽回來了。
“你在哪？”我小心地問道。
“在回去的路上，正在爬樓梯，就快到宿舍了?！崩盍?xí)淡淡地說。
“等你回到宿舍再說吧。”我謹(jǐn)慎地說。
“我到宿舍了，你說吧。”
“你旁邊沒有人吧？”
“沒有，就我自己。房韜回他自己的宿舍了?！?p> “你喜歡過我嗎？”我鼓起勇氣問。
“不喜歡?！崩盍?xí)堅定地說。
“這是我第一次追人，第一次想要談一段戀愛。我很想知道愛情是什么樣的。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我不想下一次又犯了同樣的錯誤。誤會別人喜歡我……今年十一回來之后，你為什么對我那么好？”我鋪墊了很多，最后問道。
“我對其他人也是這樣的。對你、堯珍珍、汪冰、周姐，我對你們都是這樣的。你別誤會。還有我今年要走了?！崩盍?xí)極力解釋。
“為什么？”我突然感到一陣心痛，心里空空的，很難受。不需要任何努力，眼淚就不自覺地涌出眼眶。
“累，窮，想回家了?！崩盍?xí)感傷地說道。
我忍著淚水，強裝鎮(zhèn)定地說：“那祝你馬到成功，前程似錦，幸福美滿。再見?！蔽艺f完快速掛斷電話。這一刻我突然感覺原來我離李習(xí)這么遠。李習(xí)辭職了，那以后應(yīng)該不會再見了。
冬夜的寒冷還在繼續(xù)。這一刻，我體會到了心痛的感覺。我不知道自己是在為李習(xí)而悲痛，還是在為自己而悲痛。時間轉(zhuǎn)瞬即逝，碌碌無為的我離夢想越來越遠。繁忙的我們一直在疲于奔命。從大學(xué)畢業(yè)到現(xiàn)在一年多了，我還是一事無成?？纯匆谎弁坏筋^的工作，一眼就能望到頭的生活，我不知道生活的意義在哪。工作占據(jù)了我大部分時間，我沒有時間去享受生活，沒有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很明顯，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這樣下去，我會離我想要的生活越來越遠。可是我卻沒有勇氣和決心轉(zhuǎn)身離開。
我終于感受到了心痛，但是誰又會讓自己難受。我快速調(diào)整自己。我不喜歡李習(xí)。他也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一切都回到原來的狀態(tài)了，這才是最正確的結(jié)果。我沒什么需要失落的，我不喜歡李習(xí)。
我深吸一口氣，擦干眼淚。我應(yīng)該慶幸這么多年來，我從來沒有愛上過誰。
陳路回來之后，生產(chǎn)模型的事情也交給了陳路。我們?nèi)齻€畫地形。有發(fā)給外協(xié)畫了十幾個模型。十二月中旬我們終于把這個項目做完了。
然后我終于迎來了難得的單休。周六晚上我去到趙波那問：“你明天出外業(yè)嗎？”
“出呀。明天我和金偉偉一起出去測地形?！壁w波回答道。
“帶上我唄。領(lǐng)導(dǎo)跟我們說多跟著你們一起出外業(yè)，積累外業(yè)經(jīng)驗?！蔽艺f道。
趙波爽快地說：“行呀。不過得早起，我們明天七點鐘出發(fā)?！?p> “沒事。我天天在辦公室呆著，好久沒出去了，都快悶壞了?！蔽冶г沟?。
“嗯。明天七點鐘到公司就行了?！壁w波手上不停地說道。
“好，我先回去了，再見?！蔽移鹕砘厝チ?。
第二天我六點多就起床，從樓下買了兩個燒賣就去公司了。到了公司還不到七點，他們兩個都還沒到。我坐在椅子上等了一會，他們過來了。
然后我們出發(fā)去了，要測量的地方。路上路過一家早點店，趙波停車，他們?nèi)ベI早飯。我看這家早點店的包子不錯，就跟著買了兩個包子。
到了目的地，金偉偉拿著RTK繞著一個池塘走，測特征點。我跟在后面跑，看看他是怎么弄的。
趙波站在路邊吃著餅，說道：“金偉偉，你把桿給程梓，讓她去跑。反正她跟在你后面也是要跑的?！?p> 金偉偉拒絕道：“這桿她拿著費力。草又太深了，別再摔著?！?p> 我被他倆嘲諷地也沒了興致，慢悠悠地走到路邊，去看一群肥美的鵝排隊下河?！澳惆涯愕娘炄狱c給它們，看它們吃不吃?！?p> 趙波收起塑料袋，說道：“吃完了?！?p> 我：“……”
十點多的時候，趙波的媽媽給趙波打電話。我閑著沒事，就問金偉偉：“你媽會經(jīng)常給你打電話嗎？”
金偉偉靦腆地?fù)u搖頭。
“那你給你媽打電話嗎？”我換種方式問。
“不打?！苯饌バχf。
聽到這兒，我想起了我那常年不著家的弟弟。他一般不給我和我媽打電話，我媽給他打電話他還不接，嫌煩。因為他不好好工作，天天亂竄，我和我媽嘮叨他。我氣憤地說：“你和你媽斷絕母子關(guān)系了?！?p> 金偉偉認(rèn)真地說：“對?！?p> “你這個不孝子，你媽不給你打電話，你也不知道給你媽打電話?！蔽抑肛?zé)道。
“嗯?！苯饌ヒ膊环瘩g。
這時候，一只健壯的大公雞從草地上昂首走過。我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美食上面?！斑@種天天散步，自己找吃的的散養(yǎng)雞吃起來最好吃了。肉質(zhì)很緊實，放點土豆塊一起燉很好吃。我以前在老家的時候逢年過節(jié)就這樣吃?！?p> “我媽也給我做過。我媽自己養(yǎng)的雞?！苯饌フf道。
“你不是和你媽斷絕母子關(guān)系了嗎？”我反問道。
“這是沒斷絕關(guān)系前的事了?！苯饌ソ忉尩?。
我一聽就知道他在瞎扯，不再跟他說了。
他們測到中午十二點多才結(jié)束，然后開車去附近的街上找了一家面館吃午飯。趙波點了一碗酸菜肉絲面，金偉偉點了一碗黃魚面，我瞅了好一會菜單，才點了一碗牛腩面，然后對老板娘說：“我單付?！?p> 趙波客氣地說：“一起吧。我回去可以報銷。”
我不好意思地拒絕道：“我就是出來跟著你們玩的，也沒幫什么忙。我今天又不上班，回去也不好報銷。我自己付就行了。”我掃碼付了錢。
等了好一會，面才端上來。味道還行，分量也足。我一開始還擔(dān)心不好吃呢。
吃完飯，趙波要去買煙。我勸阻道：“別買了，那東西不頂吃不頂喝的，老貴還傷害身體?！?p> “我就抽一根，好幾天沒抽了。”趙波堅持道。
我威脅道：“你要是買煙，我就告訴你媳婦你抽煙了。”
這一招很有效。趙波立刻就聽勸了。“好了，我不買了行吧?！?p> “你知道抽煙的危害有多大嗎？尤其是二手煙?！?p> “你還挺惜命?！苯饌フf道。
回去的路上，還是趙波開的車。金偉偉好幾年前就考到駕照了，但是一直都沒開過車。
“其實我不喜歡李習(xí)。說真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歡，什么是不喜歡。我一直認(rèn)為愛情是一種不存在的東西?！蔽彝蝗徽f道。既是說給趙波聽，也是說給金偉偉聽。趙波一直覺得我喜歡李習(xí)。我想澄清一下。金偉偉喜歡別人的方式我很不認(rèn)同。金偉偉究竟是喜歡金琳琳還是喜歡他自己？我一直感覺金偉偉更喜歡他自己。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不是應(yīng)該帶著真心地祝福，希望她以后過的好嗎？
“喜不喜歡這種事情，你自己最清楚，我們可不好多說?！壁w波說的模棱兩可。
我點點頭，說：“對，我自己最清楚。我不喜歡李習(xí)。真的。我當(dāng)時就是一時沖動想談戀愛了。我給李習(xí)說的話都不是‘我喜歡你，我們談戀愛吧’之類的，而是我想談戀愛了，你愿意和我談嗎。他知道我不喜歡他，我也知道他不喜歡我。他沒同意，我果斷地收手了。我是不打算結(jié)婚的人，別到時候再傷了人家。我覺得別人拒絕之后，還是放手比較好。不然兩人都會很尷尬?！弊詈笠痪湓挘沂钦f給金偉偉聽的。
金琳琳沒辭職的時候，他沒有任何行動，金琳琳辭職了，他倒是變得積極了。不覺得太晚了嗎？而且人家不喜歡你，你就不要再糾纏了。
金偉偉像是沒有聽懂我的意思，平靜地說：“女生不結(jié)婚，等到三十多歲后，別人會議論你的，說你都三十多歲了還不結(jié)婚，不正常?！?p> 我氣地想要揍金偉偉?！拔医Y(jié)不結(jié)婚關(guān)你什么事？你憑什么議論我，吃飽了撐的。你們這種行為嚴(yán)重了可以構(gòu)成誹謗?！?p> 金偉偉驚恐地說：“我沒議論你，我是說別人可能會議論你?！?p> 趙波符合地說：“村里人議論的多。城里人大家都各忙各的，鄰居之間一年見不了幾次面，誰都不知道誰的情況，這種情況要好很多。不過你真不打算結(jié)婚？”
我肯定地說：“結(jié)婚對女性來說就是一場冒險。有太多的不確定性了。能不能找到一個好的丈夫，自己不能確定。冒著生命危險生下孩子，他以后聽不聽話，能不能養(yǎng)育成一個好人，自己不能確定。我可沒有那么無私，不求回報，只求孩子能過的開心就好。如果我有孩子，我當(dāng)然希望他愛我了，當(dāng)然希望他能成仁成材。但是一切會按照我希望的方向發(fā)展嗎？沒人敢保證。有的孩子是來報恩的，有的孩子是來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