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扭曲的人性
“書吏，去核實證據(jù)”范獬讓書吏接過托盤下去核實證據(jù)了“是大人”
“關(guān)嬤嬤退下，燕月上堂做承堂證詞”范獬接著收取證詞
“是”關(guān)嬤嬤退下
“是”燕月上堂來，跪下回稟
“回稟大人，我們大娘在第二天知道潘大人‘欺詐婚約’之后，以及幾位老爺上門欲要接回大娘時，經(jīng)長公主從中調(diào)和，只要了一紙納妾文書，”說到這里燕月哭了出來，“承上來”書吏接過燕月手中的文書遞給范大人“這納妾文書是由潘大人親筆所寫，上面標(biāo)明所納者何人何年何月何時，因為什么？且一并簽了賣身契，契約即在，妾又如何就能動我們大娘的嫁妝了呢？”燕月說完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潘玉膝行過來扶住燕月“月姨不要傷懷了，哭壞了身體可如何是好，母親今年還沒看到月姨去看她呢？”衙門外百姓林立，有聞聲慟哭者，也有不平者總之議論紛紛。
“來人，扶她下去稍適休息，”范獬不由得嘆息，這可真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呀！從她嫁過來的第二日就開始算計了，怎么辦呢？你們先算計人家就不許人家算計你們嗎？因果循環(huán)那，不過代價有點大呀。
“帶被告潘大人上堂答話”范獬聽完了原告的陳述及證人證言已經(jīng)知道潘大人這邊無論如何答都是錯的，且大錯特錯了。
“潘大人我們同為三品官，站著答話就好，”潘大人拱了拱手算是謝過
“請問潘大人你對潘玉的三條罪責(zé)可否承認？”范獬問了一個潘大人無法回答的問題，不是無法回答，而是他不想承認，整個公堂上下一片安靜，這臉皮再厚的人也抵不住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他吧！潘大人臉色氣得通紅通紅的。
“怎么潘大人不答呢？當(dāng)初敢做現(xiàn)在就要敢當(dāng)呀！當(dāng)初你但凡如現(xiàn)在這般抵死不認，何致于有我，何致于害死我的母親，何致于挪用她人私產(chǎn)，以妾充妻呢？既有當(dāng)初就有現(xiàn)在，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倒是好好的活到現(xiàn)在，那我娘呢？死骨無存還在南山腳下呢？”潘玉看著氣得通紅通紅的潘大人，他也氣上心頭站起來看著潘大人努叱罵到，到最后完全是吼出來的，潘大人少經(jīng)風(fēng)浪，又看著潘玉眼睛通紅面目猙獰的向他撲過來，嚇得跌坐公堂上。衙差上前拉住精神暴躁的潘玉，“相公，相公，我們好好的為娘討回公道，但咱們不要執(zhí)著好嗎？娘一定不想她如玉如松的兒子變得面目猙獰的”潘玉神情一松扭頭看著何氏走到公堂上來抱著他，聲聲的勸解著自己，衙差一看潘玉回神后就放了他的手，潘玉回抱著何氏，他怎么見得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在一起有說有笑的逛街吃飯的時候，他和她娘卻是莫生人一樣被當(dāng)做破壞他們幸福的利箭呢？
“左右扶原告下去回回神，”壓抑得太久總是要爆發(fā)的，衙差扶著潘玉及何氏到旁邊休息去了
“來人扶起潘大人接著審案，”范獬看著這個面容嗔慫的人，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衙差扶起潘大人，站好退后?！芭舜笕耸欠衽c楊氏合離？”范獬知道只能自己來問了
“是，在楊氏臨去前就合離了?！迸舜笕藨B(tài)度還可以，有問有答。
“潘大人是否動了楊氏私產(chǎn)？”范獬接著問
“楊氏死后留下所有嫁妝給其幼子，只能算是動了小輩的東西?！迸舜笕丝磥碇巧淘诨鼗\了，知道狡辯了。
“楊氏死后可曾過戶？”范獬接著問，但潘大人不答了
“大人”衙門外有人沖范獬揮手，“何人喧嘩？”“下官楊鼎乃是楊氏胞兄，有下情回稟大人。”
“上堂回話，”范獬看楊氏的娘家人終于出來了，
“謝大人，”楊鼎行禮謝過范獬從胸前摸出一疊契約“回稟大人，這些契約全是我妹妹嫁妝中的實產(chǎn)，因我妹妹臨去前已經(jīng)合離，所以把契約送回娘家希望娘家?guī)椭蚶碇钡絻鹤映扇嘶槿⒁徊⒔桓冻鋈ァ？赏馍禄榈诙炀捅粴獾秒x家出走，不知所蹤，后來隨身小侍又跑回來說外甥落水失蹤，我們就前前后后跟著外出尋找，無果傷心之下就對這些田產(chǎn)懈怠了。不想近日想要去查探一番好交付外甥手中，卻有兩個田莊一個房產(chǎn)已被另行更改戶主，下官實不知這是怎么回事，下官實在沒有貪慕妹妹的嫁妝呀！請大人明察”說完楊鼎舉著契約跪下請求，本來他有官身確可以不跪的。
衙門外一片執(zhí)議，實實在在的打臉呀！
“承上堂來，書吏你們一一核對，”范獬心里老大一口狗血，你們要打臉就不能一次的打完嗎？還非得打完這次讓人家松口氣，下次接著來打一個更狠的。
“結(jié)果如何，大聲的報出來”范獬也不想再重復(fù)一遍了，就叫書吏大聲的報出來，誰是誰非馬上就可知道了。
“經(jīng)查兩個田莊一個房產(chǎn)三年前變更過一次，原因是因為原件被水給泡發(fā)了，看得不是很清楚，重新辦理的登記過戶給了花氏弄影，兩年前把一個田莊過戶給了潘玲另一處房產(chǎn)過戶給了潘琪，一年前另一處田莊過戶給了潘珍，皆是潘大人的女兒，此三處產(chǎn)業(yè)核算后為一萬五千兩的田莊一個一萬七千兩的田莊一個，房產(chǎn)為五進南城的市值二萬三千兩，共計五萬五千兩白銀?！睍粽f完以后，只聽得衙門外眾人直抽冷氣，
“潘大人，你也熟知律法，侵吞、強占、巧取、豪奪他人名下財物者重判終身監(jiān)禁，輕者返反財物監(jiān)禁三至九月不等。這可是你所為，潘大人。”范獬也真是不理解你好好的就不能管好小妾嗎？看給整的這些事情盡添亂。
潘大人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從來也沒有看過楊氏的嫁妝單子，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有些什么東西更不知道值這么多錢，這還只是三個產(chǎn)業(yè)，百年世家果然都不容小覷?！斑@些我都不知道，我也從來沒有看過楊氏的嫁妝單子，更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用她的嫁妝，過戶人花氏弄影是我的小妾，范大人直接問她吧！府內(nèi)一切都是她在管理，行使的也是主母的權(quán)力，想畢能看到楊氏的嫁妝單子。”潘大人一聽到范獬的威嚇就知道這個罪名他不能擔(dān)，也擔(dān)不起，還得把自己摘出來。
“賤妾花氏上堂回話，”范獬不可否認的認為這就是個蠢貨，還一點都不自知，所以也不再和他多言，花氏早在聽到那些田產(chǎn)被暴露了之后，就嚇得坐在地上淚流不止。衙差上前提起她的手臂把人帶上堂來跪好，“稟大人，賤妾花氏帶到?！毖貌钔讼侣冻隽嘶ㄊ?，潘大人看著自己的小妾，這些年吃得好養(yǎng)得好嬌花一般的倒是比最開始圓潤了很多，不過更加的惹人憐愛了。潘大人如何都沒有想要到，在他面前稍微一說重話就梨花帶雨的女人居然敢做下這等大事，也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時候還有幾層面目。
“賤妾花氏拜見大人，自從主母楊氏和離去后，我就接管了中饋盡心操持不曾動了歪心。只是在給在大娘他們備嫁妝時，翻看往年成例時不小心看到了主母的嫁妝，真是好生羨慕，可誰教我不會抬胎沒抬成這種豪族大家里，偏生成了小官家里的庶出，又沒地位又沒見識的看過也就忘了。只是在我給大娘打理嫁妝時，如何都不能讓大娘嫁妝更好看些時，動了歪心，把主母的珍玩字畫銀票悄悄的給大娘帶去了婆家，那時候我就一直提心吊膽的，擔(dān)心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那段時間里我坐立難安，翻年恰巧公子要成婚，我就把我悄悄挪用的都寫到了給林候家的帳里，只要兩邊不對帳就萬事大吉了，那些天我天天的臉上帶笑，笑得盈滿了心懷溢到了外面，那時候我對下人都有好臉色看了，下人們還夸我真心為公子辦婚禮，一點都不介意公子成婚了就要上交中饋的事情?！?p> “我當(dāng)時聽到這里時臉色馬上就難看了，直捂著胸口，她們以為我是為婚禮勞累的犯了病，其實我是怕上交了中饋后，大娘子也無意當(dāng)中看到了我做的假帳兩邊一對，我不就暴露了嗎？所以我翻來覆去想辦法，都沒有妥當(dāng)?shù)霓k法，唯有一個辦法變是讓大娘子接觸不到中饋，于是我巧計老爺和公子爭吵，順便安排學(xué)止引著公子往外出散心，只要他把公子往外引上了船，公子不會浮水，能不能活就看公子的命了?！被ㄊ弦稽c一點的回憶著自己的往事，又一點點把他們攤開，“你是如何讓學(xué)止聽你的話的，潘公子又是如何落水的？”范獬想這其中定有原因，只是他還不知道。
“學(xué)止一直喜歡我身邊的丫頭喜梅，我看出來的，他們互相喜歡，我答應(yīng)他只要他把公子引上船其他的事情他不管，我這邊許以利喜梅那邊再許以情，很快他就答應(yīng)了，我也只須要他看到公子落水了回來報信，我就讓他娶喜梅。至于如何讓公子落水，那天在街上看到那丫頭想進大富人家過好日子，我說讓他把公子推落進水里，他們在救起來，再在他們家里養(yǎng)個把月的傷，不就可以成就好事了嗎？那丫頭還心疼公子說別處也可以為什么非得是寒江呢？我當(dāng)然不能告訴他為什么，只推說別處公子救起來能養(yǎng)一個月的傷成就好事嗎？那丫頭一聽就同意了，配合著把公子從船上推下了河里，幾個人還下水白撈了公子一場，后來可能怕找他們賠命就自己跑了，我找人看過沒在回來過了。”花氏細聲細氣的聲音很是慟聽，話說到最后都變得平靜了。
潘大人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聲一耳光打得花氏倒在地上，“毒婦”“毒婦，這就是毒婦了嗎？跟我從小受的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你當(dāng)初罵楊氏的時候不也是罵她毒婦嗎？”花氏坐起來，看著潘大人也不再梨花帶雨了而是直視潘大人的眼睛問著，“我問你當(dāng)初那個藥是不是你下的，是不是，你回答我。”潘大人提著花氏的衣領(lǐng)子，怒目著問她。
“現(xiàn)在你才想明白嗎？那個藥發(fā)作快，你從我這里走了后，去到她那里就開始發(fā)作，我算好了時間的，當(dāng)然是我，為了讓你誤以為是她，這樣本來你們經(jīng)過一年的相處都快要彼此放下芥蒂了，本來我還在想要怎么樣讓你們再次冷若冰霜的，沒想到長公主偏偏這個時候給你們下達了最后通牒圓房，我怎么能不幫你們一把呢？你看我生了三次到最后都不能生了都沒能生出兒子來，楊氏他一次就行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薄肮?，到頭來我還是什么都沒有了，都沒有了?！?p> “這就受不了了嗎？那我再告訴你，當(dāng)初你遇上我的時候也是算計好的，是我姨娘無意當(dāng)中聽到你和長公主之間的交流、見面、神情推斷出你和長公主感情不好，甚至你很害怕見到長公主，你與她在一起的時候是壓抑的、緊張的、無奈的，所以你這樣的男人就喜歡解語花、小可憐、把你當(dāng)天的人攀折著你，給你溫情、釋放天性和給你你很強大的錯覺，怎么樣這些年很享受吧！很快樂吧！這都是錯覺，要不是我姨娘說你這樣的男人很容易撐控我是看不上的，你從內(nèi)心里自卑、懦弱很是看不上精明能干的楊氏，可你又向往她的美好，所以你忍不住的想要親近他，這些你自己是沒法查覺的，只有旁觀者才看得最清楚，看清楚你矛盾的內(nèi)心。你甚至不知道，你真心喜歡的是誰，可我選了你怎么辦呢？我這個小可憐怎么能允許你察覺到你的內(nèi)心呢？所以我和我姨娘商量幫你們圓房，我這可是在賭呢？賭你，看你能不能聰明一回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內(nèi)心，可你真沒讓我姨娘失望?。∷f你這樣的人最恨的就是事情不在你的撐握之中，越握不住越想要握住，最終什么都沒有?！被ㄊ吓榔饋砝砹死碜约旱念^發(fā)，拿過一枝尖銳的發(fā)簪刺向了自己的脖子，血順著脖子流了一手都是，衙差上前已經(jīng)晚了，“我說我看不上你，是因為我想要的是一個能給我依靠的男人，而不是須要我去哄的還沒有長大的孩子，我想要一個能在我痛的時候給我撫慰快樂的時候一起快樂的人，我不能得到這些那么大家就都別想得到?！被ㄊ蠈e人狠的時候?qū)ψ约阂彩呛莸?，她今天上堂是存著必死的心來的，她無疑是不幸的，可她卻選擇把這不幸給延續(xù)下去，同時報復(fù)那些給他不幸的人，人性整個都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