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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凡塵

第八章 滄海絕塵

暮凡塵 蒼山楓林晚 2279 2021-09-10 17:37:41

  夜幕籠罩的海面,泛著平靜的波紋。一艘小小的木船,承載著兩道身影,安靜異常。但暮塵的內(nèi)心,早已翻涌這無數(shù)的情緒。

  “姜婆婆死了,林大叔死了,爺爺您也身受重傷,為什么和我相關(guān)的人都這么悲慘?這樣的日子什么時(shí)候是個(gè)頭?”聲嘶力竭的吶喊,暮塵的內(nèi)心早已崩潰。

  “本沒有盡頭?!比骞珌淼侥簤m身前,輕輕拖著他的腦袋,“孩子,世人總喜歡對已發(fā)生的事詢問為什么,去反思,去折磨自己,這又有什么意義?它的發(fā)生,本就充滿意義,又何必在意它為什么發(fā)生?”

  “過去,有著許多記憶,好的,不好的。不管怎樣,都已經(jīng)是過去了。美好的事物我們沒辦法再完全重現(xiàn),糟糕的事情也不會發(fā)生改變。我們能做的,只有珍惜現(xiàn)在,把握未來,釋懷過去?!?p>  “每個(gè)人都會離世,但生命的價(jià)值得到了體現(xiàn),做了自己應(yīng)該做的,那么,即使短暫,那也是有意義的?!比骞曇艉茌p,卻清晰的印在了暮塵心間。

  “咳咳咳…”

  “三爺爺,您沒事吧。”暮塵很怕,他怕他身邊這最后的親人,也遭遇什么不測……

  “沒事,累了。”三叔公盤腿坐在甲板上,“老了,瞎了,不中用咯……”

  暮塵坐在船頭,靜靜的望著前方,任由船只飄向未知的遠(yuǎn)方……

  徹夜未眠……

  日月輪轉(zhuǎn),朝陽升起,投下點(diǎn)點(diǎn)清輝。在這片溫暖的包裹下,內(nèi)心的傷痛也被化解了些許,前方的路也明亮了幾分。

  暮塵望向依舊盤腿而坐的三叔公,微弱的氣息,展示著最后的倔強(qiáng)……

  “晨兒可知為何你父親為你取名為晨?”三叔公微弱的嗓音,聲線里透著疲憊。

  “暮塵不知……”不知為何聲音有些許哽咽。

  “溫暖,明亮,而陽光。他希望你,有朝一日,也能如同這初生之陽一般溫暖人間,照亮天地……”三叔公捂著胸口,“之前,一直不知為何,會將你的名字改為暮塵,現(xiàn)在我大致明白了?!?p>  “皓月蒙塵,驕陽失色,就化作一抹塵土,平凡而普通,安然一生。”三叔公“望”向暮塵,“人生總是面臨了諸多選擇,但如果我們連選擇的勇氣都沒有,那將多么可悲。盡管聽從本心吧!若你愿做暮塵,天下之大,自有去處,自可安然度過一生。如果,你愿意做暮晨,那就勇敢走下去,即使前路漫漫,兇險(xiǎn)為伴……”

  三叔公的聲音,溫柔而平靜,話語沒有力量,卻深深的敲擊了暮塵的內(nèi)心。暮塵沒有說話,哽咽的喉嚨,蹦不出一個(gè)字,淚水,不自覺的打濕了眼眶。

  “穿行了半世的黑暗,終究沒有看到黎明的曙光。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吶……”

  “三爺爺……”周遭除了海浪翻滾的聲音,已然沒有了任何響動。淚水,自暮塵的眼角徐徐滑落。

  前路早已不知通往何方,明天也看不見任何的希望,生命的意義好似也模糊了,甚至連能不能活過今天都一無所知。

  溫柔的海風(fēng)拂過面龐,吹干了那劃過的淚水,留下淺淺的淚痕。

  他本只是絕塵鎮(zhèn)卑微的小漁民,卻意外間突然卷入了這場巨大的旋渦中。

  什么身世,什么使命,什么魂宗,什么葉家,與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只想平淡的度過一生……

  但想著三叔公的點(diǎn)點(diǎn)期待,想著林大叔的仗義相救,想著林心潔的大英雄,想著婆婆的慈祥笑意,暮塵掙扎了,暮塵,迷茫了……

  收起了各種想法,暮塵就這么靜靜的躺在甲板上,躺在了三叔公的身邊……

  一艘小小的木船在海上漂蕩著,木船上一道年輕的身影靜靜的躺著,旁邊,佝僂的老人一動不動的盤腿坐著……

  暮塵就這么靜靜的躺在船上,輕輕的睡著了。他做了個(gè)夢,夢里,一個(gè)面容威嚴(yán)的老者,一臉慈愛的盯著他,威嚴(yán)的臉上,有著一絲寵溺的笑意。接著,三叔公走到了老者身旁,叫了一聲大哥,也然后一臉祥和的望著暮塵,只是,那一直緊閉的雙眼,此刻睜開了,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

  一位瀟灑俊逸的中年人走到了暮塵身前,一臉溫柔的看著暮塵,輕輕的摸了摸暮塵的頭發(fā)?!俺績簞e怕,去走你想走的路,過你想過的生活,我們會一直支持你,鼓勵(lì)你。”縹緲的聲音劃過耳畔,不明所以的暮塵呆呆的站在原地。

  “父親…”輕輕的呢喃,自暮塵口中發(fā)出。

  姜婆婆的身影出現(xiàn)在暮塵身前,“晨兒沒事,我們晨兒是最勇敢的,做你想做的事,婆婆永遠(yuǎn)支持你……”

  林大叔壯碩的身影也突然出現(xiàn),“生當(dāng)作人杰,死亦為鬼雄,少宗主,加油!”

  “暮晨哥哥,你一定可以成為一個(gè)大英雄,一定!”林心潔輕快的話語,篤定的語氣,俏皮的面容,清澈的眼眸……

  “婆婆…林大叔…心潔……”淚水再次緩緩劃過眼簾。

  一位和暮塵十分神似的青年出現(xiàn)在暮塵眼前,“你在害怕什么?你又在逃避什么?”

  暮塵怔怔的盯著眼前俊逸的青年面孔。

  漆黑的長發(fā)被一條紫色的紗布條輕輕綰起披在身后,如鋒的眉毛,清晰的輪廓,精致的五官,高挑的鼻梁,眉眼間閃爍著堅(jiān)定的光芒,深邃的眼眸里是無畏的平靜。嘴角有著一抹輕微的幅度,自信而輕蔑。

  “我在害怕什么?我在逃避什么?”暮塵反復(fù)低語,“你是誰?”

  “暮晨?!?p>  “未來的我?”

  “不,在你心里,一直。從前,現(xiàn)在,未來……”

  “我能成為你嗎?”

  “你不用成為我,我就是你!”

  暮塵看向前方,一群自己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見過的,沒見過的,能看清的,不能看清的人,都靜靜的看著他,臉上帶著溫柔而和藹的笑意……

  面對明天,我們總是容易心生懦弱,未知,總是容易讓人恐懼。但每個(gè)人,都有自己愿意為之努力,拼盡全力的東西。那個(gè)人,那件事,那一抹笑意……

  “或許我清楚自己的選擇了。”暮塵的嘴角掛起了一抹笑意,久違的,自信的笑。

  “你好,暮晨?!?p>  “你好,暮晨!”

  青年暮晨未在言語,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人群,走過了人群,消失不見:

  “前路艱難,珍重萬千……”

  眼前的身影帶著笑意,漸漸朦朧,消失不見……

  船板上,暮晨微瞇的雙眼望見月色籠罩下漆黑而朦朧的大海,璀璨的星辰投下點(diǎn)點(diǎn)銀光。沉重的雙眼終究還是沒有睜開……

  數(shù)日的奔波早已消耗了他太多精力,煎熬的內(nèi)心更是令他疲憊不堪。

  暮晨睡去了,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浩渺的海上,一艘小船孤獨(dú)的漂蕩著,無依無靠,無所憑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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