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的形狀大小,與門上的凹孔正好相似。別無他法的暮晨,選擇一試。
輕輕的將玉牌扣在凹槽內(nèi),沒有任何反應。就在暮晨準備放棄,研究其他東西時,黑色的門突然綻放出白色的光芒,隨即從中間緩緩溶解開來,暮晨被這道白光拉扯的越來越近,最后停在跟前,一動不動。
而暮晨的神識,早已被吸進門內(nèi),跨越了千里。
“這里是?絕塵鎮(zhèn)!”在清涼的海浪前起身,暮晨滿臉震驚,這是怎么回事?未及多想,飛快的向曾經(jīng)的家跑去。
推開房門,熟悉的飯菜香味流過鼻尖,暮晨的眼眶早已濕潤。一道身影,端著飯菜,慢慢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
瞧見這熟悉的身影,暮晨直接撲進了姜婆婆懷里,哭了出來。突然的撞擊致使身體不穩(wěn),姜婆婆手中的飯菜滑落,點點湯汁,濺到了兩人身上。
“婆婆,我好想你,婆婆,晨兒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睖I水劃過臉龐,滴落在地上。
“說什么傻話,晨兒今天怎么啦,才多久沒見婆婆,怎么就哭鼻子吶?!苯牌诺恼Z氣,依舊那么慈祥而溫柔,輕輕的扶著暮晨的肩膀,為他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地上的湯汁,還在慢慢的流淌著,淡淡的清香,彌漫了整個小屋。
暮晨陪著婆婆,就這樣平淡的生活著。暮晨每日打魚捉蝦,獨自漂蕩在海上;婆婆每日織衣做飯,等待暮晨歸來。多年后,婆婆百年仙逝,暮晨從此孤帆行早,漁歌唱晚,清酒相伴,平淡一生,最終在某個不知名的午后,永遠的長眠在了海上……
第一道門破碎了,神識回到了體內(nèi),暮晨依然佇立,久久未動。
呆呆的站了半晌,暮晨拿起了第二塊玉牌,放在了第二道門上。同之前一樣,霎時間,光芒大放。
金色的沙灘上,暮晨眺望著海面。遠處,海天一色的遠方,一輪橘黃色的夕陽正綻放著最后的光芒。前方的港口,體型壯碩的中年男子駕船而歸。身側(cè),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人緊閉著雙眼,收起了垂竿。
“三爺爺!”明知這是一場夢,還是忍不住會感動。
“哈哈哈,晨兒怎么啦,看爺爺今天釣到的魚,多肥呀,晨兒有口福咯。”身旁的竹筐里,一條肥美的魚,擺動著魚尾。
身后的木屋推開了房門,“父親回來啦!暮晨哥哥,爺爺,吃飯了?!便y鈴般的嗓音,伴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清澈眼眸。暮晨的眼角,再次滑落一滴熱淚。沖向身前,想要抱住這道嬌小的身軀,思慮片刻,雙手還是頓在了半空。
“暮晨哥哥怎么了?”瞧見暮晨奇怪的動作,林心潔明顯一愣,隨即將暮晨拖入懷中?!澳撼扛绺缭趺纯蘖搜??”少女的芳香帶著一抹柔軟撞在暮晨心房。
“額,沒事,剛才有沙子被風刮進了眼睛。”一時間,暮晨竟有些手足無措。
“沒事吶,不哭不哭,心潔幫你吹吹。”小小的嘴唇帶著輕輕的風,吹干了眼角的淚珠,留下淺淺的淚痕,也吹暖了暮晨的心。
身后傳來兩股笑聲,林大叔與三爺爺走了過來。
屋內(nèi),搖晃的燭火,四人享受著簡單而可口的晚餐。畫面如同定格了一般,溫馨而爛漫。
海灘上的平靜生活,暮晨偶爾跟著林大叔出海捕魚,偶爾陪著三爺爺釣魚下棋,偶爾幫著林心潔補網(wǎng)做飯。閑暇之時,跟著三爺爺和林大叔學了個一招半式。
隨后,三爺爺佝僂的身影不見了,他們將他葬在遠處的山頂,那里,可以眺望整個沙灘,整個大海,風景極佳。
漸漸,林大叔老去,再也無法出海捕魚了,而這件事,便落在了暮晨身上。常年出海的緣故,暮晨的皮膚更加黝黑,身形更加健碩。隨著自己的多年苦練,武藝也更加高超。
他們的木屋已在多年前擴建,多了一間小醫(yī)館。無師自通,自學成才,精通藥理的林心潔在這里免費為過往的行人診斷。除了捕魚,偶爾行走在外的暮晨會帶回一身的傷,也都由她精心的上藥,包扎。
在沙灘上漫天的火焰中,林大叔走了。他的骨灰被要求撒在了海上。他從海上來,也在海上去。
最后,林心潔成為了附近有名的醫(yī)師,而暮晨成為了當?shù)厝柿x的俠士。他是她的哥哥,守護了她一生。她是他的妹妹,陪伴了他一生。
帶著些許遺憾,帶著些許憧憬,暮晨睜開了雙眼,第二道門,破碎了。眼角,還留著淺淺的淚痕。
猶豫了片刻,暮晨還是拿起了第三塊玉牌,放在了最后一道門上。
時光輪轉(zhuǎn),無涯島上,暮晨和胖子趟在屋頂,望著頭頂璀璨的星空,談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明天。兩人臉頰微紅,旁邊放著幾個空酒壇。前方三叔公的墳前,幾朵淡黃色的小花,嬌艷欲滴的綻放著光彩。
“小太陽,胖爺我想出去歷練一番,一起嗎?”微醺的胖子,眼中綻放著如頭頂星辰般的光芒。
“去哪兒呀,怎么個歷練法呀。”而暮晨,兩壇酒下肚,無疑已經(jīng)迷糊了。
“當然是到外面除暴安良,行俠仗義,不然怎么符合胖爺我的身份!”
“怎么出去?”
“你去求老爺子,讓他送我們出去!”
“不,還是你去求師父,我不去求他?!?p> “那咱兩一起去求他!”
“成,走!”
在無涯的幫助下,兩人出島,開始了仗劍天涯的生活?!耙粍σ粔鼐疲蛔硪唤?,如此快意恩仇,方為男子漢大丈夫所為。小太陽,干?!?p> “干!”又是一壇酒下肚。
突然,畫面一轉(zhuǎn),暮晨來到了地宮。看到一路跟著自己進來的葉櫻夢,看到她在自己險些跌落時的焦急與無措,看到了她在自己受傷時的不安與痛苦以及出手時刻意表現(xiàn)出來的灑脫。
然而,面對眾多黑衣人的圍困,眾人明顯難以支撐。暮家的人,倒下了,暮云開倒下了,暮晨已負重傷,艱難的站立著,葉櫻夢也已經(jīng)揮劍漸緩,疲態(tài)盡現(xiàn)。
突然,三把利刃向自己刺來,暮晨躲閃不及。暮晨只聽得一聲驚呼,一道身影擋在了自己身前。劍刃洞穿了她的身體,緩緩倒下。
“師姐!”一聲悲壯的怒吼在地宮內(nèi)響起,世界,瞬間安靜了。
暮晨將葉櫻夢抱在懷中,手忙腳亂的擦掉她嘴角的血跡,嘴里一直嘟囔著,“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不準你死……”淚水奪眶而出。
葉櫻夢艱難的舉起手掌,輕輕的擦拭掉暮晨眼角的淚水。手掌緩緩落下,不再動彈。鮮血,順著刀刃緩緩流淌,染紅了地宮的石塊,浸透了暮晨的衣襟。
靜,難以描述的靜。痛,無法言明的痛。為什么?婆婆、三爺爺、林大叔的逝去,都沒有這般的痛苦,林心潔的離去,亦沒有這般撕裂心扉的苦楚,為什么?
暮晨想哭,喉嚨里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響,眼角也再迸不出一滴晶瑩的眼淚,只有兩行血,從眼角緩緩流下。
暮晨心如死灰,哀莫大于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