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師公所言,這本簿冊大部分是圖文并序,從南山城源遠流長的始祖起繪圖并配文字解析。
一章章看下來,竟給我和譚耀祖看蒙圈了。
“別翻太快,我還沒看清呢!”譚耀祖上手扒拉著書頁:“這是什么意思啊?”
只見他指著一幅畫,畫上兩個赤上體,葉遮身,戴發(fā)冠,著法器的神仙似在斗法,其身后滔天巨浪從天而降,恰落一座池城之上。城池下隱約有塊石頭標記在內(nèi)。一旁字曰:“亙古由來始為天,蕭墻禍起為哪端?貪嗔癡慢人間事,莫求真龍現(xiàn)云端。”
我端詳許久,突然想起念誠曾說過南山城的由來,難不成這就是共工與顓頊爭帝之戰(zhàn)?
我忙將此事徐徐道來,譚耀祖聽后,醍醐灌頂般咂摸著說道:“我倒是聽老人們提到過,也不過是傳說而已,沒想到還真有記載,太神奇了!”說著指著城池下那塊石頭繼續(xù)道:“那這是什么?”
“你可曾聽說南山城有一闕靈玉,乃是共工失帝后怨氣所化,遺落南山城內(nèi)?想必這塊石頭就是那闕靈玉!”
“嗯嗯!有些道理!那這是什么?”譚耀祖翻開一頁問道。
我定睛細看,只見這副畫畫得是栩栩如生,如臨其境!上有白云悠悠,下有青山溪流,溪旁鶴舞翩翩,祥云之上端端坐著一個青衣少年,撥開云幕,一臉艷羨的朝著人間觀望著,整個畫卷無不透露著淡然逍遙祥和之意,一旁字曰:仙尊本是逍遙客,何故塵寰弄潮來!
“這地方我好像去過!”
我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道,不想被譚耀祖嘲笑道:“把你能的上天嘞?人間哪有這么逍遙的地方?再說你有何機緣可去?怕是又在吹牛!”
“這地方我真的去過!這莫非是世叔云暮的逍遙?。俊?p> “我看你真是走火入魔了!天天惦記楚家這點事兒,往后翻!”譚耀祖不耐煩的打斷我,伸手就要往后面翻書。
我拗不過他,只得又翻開一頁,只見這頁正是雙龍戲珠局,天空黑云滾滾,雷電交加的云幕里穿梭著兩條金龍赫然神威,正在爭奪一物,細看之下,確像是一枚璽印。我不覺想起剛剛在地板下發(fā)現(xiàn)的暗藏之物,不敢聲張。雨幕中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抱著襁褓小兒正踉踉蹌蹌的冒著大雨向前方的城隍廟奔跑著。
“這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過多解釋,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于是敷衍道:“這是個秘密!是一個知道了就要殺頭的秘密,我想咱們還是不知道的好!你說呢?”
“你越是這樣說,我越是好奇,可要是殺頭的話,還是算了,我家三代單傳,我責任重大!不聽為妙!”
“對對對!”我隨聲附和著繼續(xù)說道:“這頁沒什么好看的,咱們看后面還有什么?”
一只大手按住書頁說道:“別翻!”
“別鬧!你不是不聽嗎?”我不耐煩的甩開譚耀祖這只手,誰知這手掌馬上又按了回來。
“嘖!你怎么回事?”我回頭瞪著向譚耀祖,這一看不要緊,只見他雙手抱膝,噤若寒蟬地蹲在我身旁直沖我擠眉弄眼地暗示什么。
我尋著他的眼神往上一看,登時嚇飛七魄三魂,只見汝陽王正蹲在譚耀祖旁邊,探著半個身子伸手按在簿冊之上滿臉戲謔地看著我。
敢情剛剛按住書頁不讓翻動的這只手,竟是汝陽王的!
我二人自顧不得,書也丟在地上,抖如篩糠地跪倒在汝陽王面前。
汝陽王撿起來書冊,在我二人面前來回踱著步子,半晌幽幽說道:“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倆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了過廳內(nèi)跪香吧?”
我二人冷汗直冒,嚇得不敢抬頭,哪里還敢言語?
汝陽王接著說道:“你們身在書院,難道沒聽說過這藏書閣非旨不得入的事嗎?膽子不小??!報上名來!”
我顧不得擦汗,想到橫豎都是死,于是壯起膽子回道:“回汝陽王,學生艾善生,是......今屆生員,師從洪興洪夫子!”
譚耀祖確實嚇壞了,他渾身哆嗦的跪在地上說道:“學生譚……譚耀祖,家住南山城城東,是譚家獨子,求王爺開恩,可千萬不要殺我!”
汝陽王見我二人此狀,不怒反笑,只聽他罵道:“我把你這兩個沒操行的家伙!這禁地既然敢闖,就要有敢闖的膽識!作什么這副模樣倒叫本王瞧不上!行了,起來吧!”
我二人哪里敢起,仍是跪倒在地,連頭也不敢抬。
“嘖!起來吧!”汝陽王不耐煩地催促著。
我二人面面相覷,又抬頭怯怯地看著王爺不像玩笑,這才緩緩地站起身來。
似乎是看出我倆緊張,汝陽王笑道:“實話告訴你們,本王此次前來也沒有請旨,所以本質(zhì)上我跟你們一樣,無旨擅闖禁地!咱們是一條藤上的瓜,誰也別怕!”
我聽了這話,深呼一口氣立時放松下來。
汝陽王接著說道:“不過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兩個小小年紀,尋這禁書做什么?”
譚耀祖聽了這話,忙用胳膊肘悄悄示意我回話。
剛放松下來的我登時又打起精神,恭敬地回道:“回王爺,學生初到南山城時聽聞有讖言簿冊記載些奇聞異事,預(yù)知未來,可道天機,學生一時好奇,這才來了興趣想要看看,如此而已!”
“哦?是嗎?”
我扯了個慌,顯然汝陽王是不信的。
王爺眉頭一皺,不怒自威,嚴肅地追問道:“我聽你就前兩章的解說,倒是有些意思,你且說說這第三章,到底暗藏何種秘密?不許隱瞞,如實說來!”
這我哪里敢說?
我能說是你老爹為了奪取皇位殺害手足兄弟嗎?
我能說你叔叔的侍妾抱著你堂弟夜雨狂奔只為逃命嗎?
我不要命了?
我愣在原地思索著半晌不敢吱聲,正忐忑難安之際,只聽譚耀祖上前哆嗦著說道:“回王爺,艾善生并非本城人士,想來對這簿冊也只是道聽途說。別說他一個外地人,就是像我這般年紀的本城人也從不知情。想必上了年紀的老人或許會有些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