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那年那村那些事（上）
眨眨眼，武癡已經(jīng)在這里生活了許久。與李老頭在一起拌嘴的日子十分的舒服。不同于他對武道的癡迷，這是一種與家人過日子一樣的舒服。倒也不是說師傅與他在一起的時候不舒服，而是與師傅相比。跟李老頭在一起的舒服，是平平淡淡的舒服。和師傅在一起的舒服卻是匆匆忙忙的舒服。
這大半年對李老頭也拜拜拜拜拜拜拜武癡在他的身邊陪他聊聊天頂頂嘴。他永遠都忘不了，有一個這么高個的大漢能夠手捧著大米不停的說著一些他聽不gc懂的話。不管他是什么來頭，但至少他在這個村子是多么的和諧，就像這小子的根本就在這兒似的。李老頭看得出來，武癡確實是熱愛所謂的大米，正如這憨小子熱愛它煮的回鍋肉一樣。
“老李頭。你覺得我要種多少年的地？才能夠承包整一個村子的田哩?！?p> “吃飯就吃飯！整什么幺蛾子？”
“說說嘛，李老頭兒！梁鐵匠講啦！你可是我們村子里面最學問的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要種多少地？”
望著狼吞虎咽的武癡，李老頭笑呵呵的，滿臉的皺紋皺成了菊花。他曉得，這樣的日子不多了。從那邊傳來的消息，他知道，不久這太平的日子可快要沒了。他也想看到武癡承包整個村子的地的那天。他也想天天看到日落的時候來到他的面前說：“李老頭兒該煮飯了?！?p> “李老頭又牙疼啊！咋的又在那傻笑啊。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就是懶，地也不種稻子也不曬了，整天在那曬太陽，喝酒。也不瞅瞅自個兒，多大人了。不能學學我嗎？像我這么這么睿智，我可是要承包我整個村田地的男人。不過既然你教會了我怎么種地，怎么把那雪白的大米碾出來的份上。以后我罩著你，你養(yǎng)老我包啦?！?p> 眼瞅瞅這個在哪大放其詞的小子，李老頭不禁會心一笑。
“對！對！你小子遲早有一天能承包整個村的地，到那個時候找?guī)讉€人幫你種地，老頭我教你怎么做回鍋肉。我曉得你饞得很久了，好多次都在偷看，真以為老頭子我這雙招子是瞎的嗎？”
武癡撓撓頭，笑得真像個農(nóng)村人。帶著一些純真與樸質(zhì)，以及一些被揭發(fā)出來的尷尬。他知道李老頭在與他開玩笑，正如他在與李老頭開玩笑一樣。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最近李老頭總是心思沉沉。但他吃不喜歡這樣，他喜歡剛來那會兒，李老頭拉著他挨個到各個村子里的村民家里，一個一個介紹一個一個問好。他喜歡自己在田里面辛苦工作的李老頭在后面叫喚，不時的頂上兩嘴。
那大概就是師父所說的人生了吧。既然來到了俗世，武癡認為經(jīng)過這經(jīng)歷過這些也不算痛苦，反而很向往。他可從來沒有和師傅這樣子處過，師傅只會教他練拳、揮掌、踢腿、擰肘等等，好像急著要交代后事似的。也幸好武癡對于這些還是挺感興趣的，甚至能說這是一種癡迷。只是到了現(xiàn)在，無人與他爭斗無人教他習武。他便激發(fā)了他的另外一個愛好——種地。
村子里的人很喜歡武癡，以及李老頭。當然，李老頭是個附帶的。他們更喜歡的是像武癡這樣的小伙子，勤勞肯干，禮貌愛學。還經(jīng)常幫點體力上的勞苦活。有時農(nóng)閑，梁鐵將會教他如何打鐵；吳老二會帶幾個年輕人和他一起上鎮(zhèn)子里趕集……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新鮮。俗世俗事，比之山林里的生活有趣多了。大半年的時間，與這十來年的山林生活相比，大致上比不出什么來。但是??！他還是很向往這樣的生活，平平淡淡，卻依舊幸福。這……或許也算是道吧。
猛地扒了幾口飯吃，又加了兩塊僅剩的肉。想了想，武癡還是不舍得地夾一塊肉，放在了李老頭的碗里。他認為，人不吃飯是會沒力氣的，沒有力氣就不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像梁鐵匠，他吃飽了飯才有力氣打鐵；吳老二，他吃飽了飯才能去趕驢，武癡自己吃飽了飯才能種田一樣。
李老頭愣住了?？粗肜锏哪菈K回鍋肉，抬起手上的筷子慢慢地夾起，慢慢地將這塊肉放入嘴中，慢慢的咀嚼。一切都那么慢。在武癡看來，李老頭可能是牙不好，可李老頭渙散的眼神中卻好似在回憶著什么。一件事？一個人？又或者是一個家？沒有人知道此刻的李老頭到底在想著什么，或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飯飽湯足的武癡和老李頭，集體搬了一張桌子，擺在彼此椅子的中間。上面放著，兩個茶杯，以及一壺燒開的熱水。武癡和李老頭都喜歡這樣，很舒服。能夠緩解一天的疲勞以及各種負面情緒。潔白的圓月照了下來，武癡曉得這是十五十六了，張老姨講過：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這是老話，他喜歡聽，村子里的人都說老話，得認真聽。因為老話從來都不會騙你。他相信這些村民，自然也相信這些東西。
“老李頭，如果有啥事兒。有時候，你可以不妨和我說一說，別總窩在心里頭，不好受的?！?p> “怎么的！小子，還當起勸導人生的人來了？告訴你，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莫去想那些有的沒的，老頭子，我自有打算?！?p> 武癡嘟嘟嘴，也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老李頭就是這么一個人。實在是有事老李頭八成也會跑過來跟自己講一講。
老李頭身上是有點東西的。武癡看出來了。就像武癡自己身上也有點東西一樣。李老頭也看出來。但大家都不說。這是一種默契。就好像是一個規(guī)矩。你不說，我不說，大家湊合著過日子。
這是獨屬于李老頭和武癡的日子。他們不想這種日子就這么沒了。
李老頭在一直隱瞞。
武癡卻一直在爭取。
也許兩人終有一天會在某個夜晚或者某個太陽之下，分道揚鑣。但這不妨礙他們兩個人對視一笑，靠在木椅上，閑情雅致，瀟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