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不敢挪動她的身體,從她的四肢開始檢查。
右臂斷了,左臂似乎完好,可是從左邊腦袋受傷,懷疑左邊身體也受到傷害。
大腿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可是兩個小腿都受傷了,左腿骨折,右腿的腳踝腫成了一個球形。
“郡主問題大嗎?”
周北介紹了朱麗華的受傷情況,李基說道:“按照這種飛機的配置,醫(yī)藥箱應(yīng)該在駕駛艙后面與機艙的隔層,你出去找找看?!?p> 周北從左側(cè)保險柜撕開的裂縫里鉆了出去,看清楚了狀況,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小島是明顯的火山島,凹凸不平,飛機著陸的位置位于山腰,以大約二十度角撞上了山巖。
飛機的前半部分幾乎被拍平,圓形的機艙成了扁形。零件散落在幾百平米的范圍內(nèi)。
機尾因為機艙折斷,翻騰了出去,加上兩邊保險柜增加了抗擊力,滾落下來了大約幾十米,落在一個緩坡上。
周北沒有看見活人,也沒有聽見叫聲,唯一看到的一個人體,已經(jīng)斷成了兩截,腸子扯了十幾米長……
真是太慘了!
向下沒有什么散落物,周北望了一圈,向上走去。
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箱子破裂,里面的資料散落了出來。
天空下著小雨,周北用手翻了一下,讓破口向下。
這會兒沒有時間管這些資料圖紙,先救活人重要。
走了十幾米,才發(fā)現(xiàn)這具尸體是劉專務(wù)。一起飛了兩天,一直到他死,周北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在機腹的位置,可能是飛機斷裂的時候把他身體撕成兩截的。
周北搖了搖頭,繼續(xù)上行,看到機身下面壓了一具尸體。上半身被壓在機腹下,露出的大腿顯示她是一個女人,很顯然是朱倩。
周北繞到了飛機前方,看到了已經(jīng)完全損毀的機頭。
飛機一點動力都沒有,加上著陸點是個上坡,沒有向前滑行,也就沒有緩沖力,飛機以將近兩百公里的時速撞上山巖,這力量可想而知。
幸虧航空煤油都放了,不然引發(fā)爆炸的話,他們后面的三個也活不了。
費長德一直到死,都堅守在崗位上,可惜的是命運不濟。
周北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從縫隙中,還能看到副機長武元的腿。
現(xiàn)在,只差通政司那位黃金交接的文書于昌了。
周北四周看了一圈,沒有看到人,又繞回了機艙后面。
圓形的機艙被拍平,座椅支撐著上面的機頂,留下了一道大約一米高,能夠鉆進去的縫隙。
周北蹲下了身子,從座椅的空隙向前挪動。
挪移到駕駛艙與機艙銜接的位置,這里有支撐物,沒有拍平下來。
鋁合金制的支撐變形,外面的木板,木條碎裂,露出了張牙舞爪的木茬。
周北沒有費多大功夫,就找到了皮質(zhì)的醫(yī)藥箱。
只是箱子被卡住,周北單手有些使不上力,四周找了一圈,看到了武元的上半身。
從他尸體上鉆了過去,駕駛艙的后方,有一個工具箱。
周北打開了工具箱,找到了一根撬桿,又退了回來。
有了撬桿,醫(yī)藥箱被他取了出來。
他又蹲下了身子,拖著醫(yī)藥箱出了機艙。
下坡的時候,他注意到左側(cè)機翼散落處有一具尸體,應(yīng)該是于昌。
也就是說,沒有意外,飛機前面的人都死了,只有后面的三個活了下來。
不過朱麗華也不保險,還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來。
提著醫(yī)藥箱回到了機尾處,能夠看到不遠處的保險柜將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
淺土層被劃出了一道溝槽,露出下面的巖石。
周北提著醫(yī)藥箱鉆了進來,閉目養(yǎng)神的李基看到周北的衣服濕了,問道:“外面在下雨?”
周北嗯了一聲?!坝瓴淮螅瑓s很密。除了我們?nèi)耍渌硕妓懒?。?p> 李基淡然道:“直接撞擊著陸,我們能活著就是幸運了。先幫郡主看看傷口……”
朱麗華腦袋上的傷口在左耳上方,傷口不小。
周北打開了醫(yī)藥箱,發(fā)現(xiàn)里面破了一個葡萄糖玻璃瓶,注射器倒是沒有破。
找出了外傷藥,看了看朱麗華濃密的頭發(fā),一時之間惡作劇心理,他拿出了醫(yī)藥剪。將她的左側(cè)頭發(fā)齊根剪掉。
準(zhǔn)備將她扶起來包扎的時候,才發(fā)覺她的左肩骨頭似乎骨裂,變形的骨頭讓她肩膀的皮膚幾乎被穿透。
昏迷中的她也被疼的呻吟了一聲,周北連忙松開她的左肩,摸索了一番,先幫她正骨。
邱明學(xué)過急救,卻不會正骨,周北沒有經(jīng)驗,只能按照人體的骨骼形狀,查看朱麗華的受傷情況。
如果是以前,他還會心猿意馬一番,可是現(xiàn)如今這個情況,沒有一點綺念。
檢查了一番,發(fā)覺肩膀只是脫臼,可能有骨裂,不過他也沒有辦法。
趁著她還在昏迷中,周北側(cè)身用腰架起了她的后背,右手托著她的左臂,猛地向懷里一送。
咔嗒一聲,左臂歸位,可是朱麗華也痛的醒了過來。
她睜開了眼睛??墒茄凵衩院?,許久沒有聚焦。
周北也不管她,從背后抵著她的后背,用不方便的左手拿著紗布,右手幫她消毒,上藥,然后包扎傷口。
一直到包扎好,周北準(zhǔn)備去檢查李基的傷勢,才聽到背后傳來一聲“謝謝”。
周北沒有回頭,來到了李基的身邊。
李基的左腿應(yīng)該是粉碎性骨折,有一截都摸不到骨頭。
他顯然知道自己的傷勢,還反過來安慰周北?!皫臀野咽终瓢幌?,左肩做個支撐,打個繃帶就好了?!?p> “左腿呢?”
“先不管它,在救援人員抵達之前,我不會讓它長住的。”
周北忍不住抬頭看了看他,露出崇拜的神情。
他沒有學(xué)過為粉碎性骨折做手術(shù),這里也沒有這個條件。
救援人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找到他們,怕骨頭長住,就只能每天活動傷口。
而這種疼痛,絕對是一般人無法承受的。
可李基說的如此輕描淡寫,與關(guān)公刮骨療傷差不離了。
感嘆了一番,周北點了點頭,四周看了一圈,看中了機艙的鋁皮。
再次來到機頭處,周北將工具箱那里存放的所有工具都搜集了起來,從碎裂的前窗丟了出去。
將工具箱拖了出去,有撿起了那些工具,準(zhǔn)備拿到后面使用。
在破裂的機艙處,周北規(guī)劃了一番,用一把小鋼鋸鋸出了不同形狀的鋁片。
其中一塊是一個不規(guī)則的寬十字形,周北套在自己的左肩處比劃,折疊出了一個肩膀的形狀,然后用銼刀刮干凈毛刺。
回到機腹內(nèi),他將夾具套在了李基的左肩,略微有些小,不過里面墊一層布,剛剛好固定。
“手藝不錯?!?p> 周北跟他擠了擠眼睛?!皩W(xué)過的?!?p> 他會意地笑了一下?!皩W(xué)過野外生存嗎?”
周北自夸道:“專業(yè)的。”
“那我就放心了,飛機上食物不多,最多只能管三天,還需要尋找食物,預(yù)防救援人員不能及時趕到?!?p> 朱麗華這個時候忍不住問道:“為什么?”
“明珠島鏈太大了,綿延幾千公里,誰知道我們在哪個小島?而且如今是七月,北海這邊冷熱空氣對流,即使晴天,每天上午也都是大霧天氣。
這里的島上沒有樹木,只有苔蘚,連生火的材料都沒有,無法示警。而風(fēng)高浪急,又難以靠岸,所以我們要做好長期準(zhǔn)備?!?p> 朱麗華沉默了半晌,艱難說道:“在恒,我很難受……”
周北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鋁條,使勁敲直,又用床單包住,然后將四塊串聯(lián)固定,綁在了朱麗華的小腿上。
李基開口說道:“郡主如果有裙子最好換上,你現(xiàn)在穿的是褲子,綁上夾板后脫不掉,你如果要解手,就不方便。”
朱麗華愕然,隨后大囧,她剛想到這個問題,如今手臂和腿都動不了,要方便怎么辦!
小的還好說,大的呢?
一時之間,她的表情凝固住了。許久才開口問道:“朱倩呢?”
周北道:“我們?nèi)嗽诤竺婊盍讼聛?,其他人都死了?!?p> 她沉默了半晌說道:“你幫我找一下那個土黃色皮箱,里面有我的衣服。”
周北一聲不吭走了出去,李基覺得不方便,用僅能活動的右臂,撐著身體向外挪動。
周北在外面找到了那個皮箱,拎著回來,見到李基探出了半個身子。“大人,你怎么出來了?”
李基說道:“你架我一把,把我安置在別處。”
周北明白了過來,為難說道:“你都知道避嫌,我卻逃不開。”
“事急從權(quán),你不要多想?!?p> 周北沉默了半晌說道:“前面的機艙被拍平了,留下了大約一米的空間,勉強可以容身?!?p> “能避雨就好?!?p> 周北左肩也受傷,不方便架他右臂,進來機艙內(nèi)將半邊床單扯下,拿了出來鋪開,然后將李基放了上去。
將四個角捏在手里,只用一只手,就輕松地將李基提起。
李基驚訝道:“我有一百七十斤,你的力量可不小。”
周北笑道:“我天生神力。”
李基嗯了一聲,沒有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