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酒
整整一晚,可頌兒都睡的飄飄忽忽,感覺自己的身體下方并不是床,仿佛是空的,蓋著的被子也如魔術(shù)師手中的毛毯一般,整個人可以跟隨著召喚上下起伏,左右搖擺。
接近早上十點,電話鈴聲嘀嘀當(dāng)當(dāng)?shù)仨懫?,可頌兒兩眼都顧不得睜開,便有一把沒一把地在床頭柜上一通亂抓。
“喂?”可頌兒頹廢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
“請問是可頌兒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反倒既清亮又純凈。
“嗯!”可頌兒不確定這是不是推銷,總之電話那頭的聲音像極了服務(wù)行業(yè)的接線員。
“你好!我是暢行海運公司的Iven,請問你下午有空的話,可以見個面嗎?”標準的普通話,清晰的吐字發(fā)音,流利的自我介紹,嗯嗯…不就是接線員嘛…
可頌兒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似乎正在思考著,這人接下來還想繼續(xù)問些什么。
沒過兩秒,突然頭頂像被一盆冷水澆透了似的,一陣機靈,可頌兒猛的坐起來,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來不及思考便回道:“您好!可以!”
“那下午兩點亞環(huán)中心廣場的星巴克見!”
“好的,沒問題!”這會,可頌兒迅速調(diào)整到正常對話模式,帶著甜甜的嗓音和幾分恭敬馬上回答。
掛掉電話,可頌兒愣愣的癱坐在床上,手里握著手機,烏蓬亂發(fā),突然喊了起來:“媽!幾點了?”
門外一陣拖鞋聲由遠及近,門被輕輕的推開,張穎面露疑惑,手里還握著一支小白云,急匆匆的問:“怎么了?喊這么大聲?”
張穎皮膚白皙透明,柳葉眉看起來溫潤可親,一雙杏眼靈動而招人憐惜,即便上了年紀,姿態(tài)依然宛如古風(fēng)工筆畫中的人物一般婀娜柔美,可頌兒算是完全遺傳了她的優(yōu)點,身上自帶一股仙氣。
早在二十年前,她就被評為市級正高級教師,教了快三十年的美術(shù),即便到了暑假寒假,也手不離筆,眼不離畫,其實說白了,多半時間就是為了完成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街坊鄰里交代的任務(wù)。
“幾點了?”可頌兒仍然直勾勾的望著前方的白墻。
“你手里不是有手機么!快十點了!”張穎覺得荒唐,都這么大個人了,動不動還依賴性那么強。
“哎呀!您怎么不早點叫我???”這會,可頌兒像是真清醒了,嗯嗯呀呀的帶著起床氣,一邊發(fā)牢騷一邊雙手胡嚕著自己的頭發(fā)。
“怎么了?你有事?。俊睆埛f向前挪了幾步,稍彎了下身,盯著可頌兒問。
“對啊!下午我得出去!”
“那你也沒提前告訴我啊!這不還沒到中午呢么!再說,昨天晚上一身酒氣,要不是小樂送你回來,估計你連家門都找不著!”
張穎說到這,便不由自主地著急上火,剛從國外回來就酗酒無度,一女孩子家大晚上的再遇到點什么危險…
想著想著,她越發(fā)覺得不吉利,趕緊扯回思緒,繼續(xù)問:“怎么樣?頭暈嗎?惡心嗎?難…?”
“您說誰?”可頌兒腦子里反復(fù)搜索著這個名叫小樂的人的模樣,但不知是不是飲酒過度腦回路,還是電話驚魂心神未平,她怎么也沒想起來到底是誰。
“就是二樓程阿姨家的兒子,正齊樂!”
聽到這個,可頌兒算是瞬間找回了記憶,說了半天,原來就是樓下那個特別不整齊的“整齊了”,他和可頌兒年紀差不多,不僅家住得近,小學(xué)還在同一個學(xué)校,可頌兒還記得正齊樂小的時候,只要一穿有扣子的衣服,就總錯著一排,和他的名字恰恰相反,因此,每次在校園或樓道里碰到他,可頌兒都止不住的捂著嘴偷樂。
不過,“他是怎么送我回來的?”可頌兒百思不得其解。
“你還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得了!不和您說了!”可頌兒顧不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鬧清楚,全當(dāng)別人行舉手之勞助人為樂了,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趕緊收拾收拾,好漂漂亮亮,精神抖擻的去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