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嘗試——荊棘叢生的世代
起風了，帶著夏天的暑氣，像極了消失在遠處的路燈。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側路上，沒有言語。馬上凌晨了，路上很安靜，然而靳海船心里亂得很，他準備向面前的女孩告白。
漫無目的的走了很遠，正當靳海船要開口時，前面的劉珂麗停下了。
“海船，今天有個地方我想不明白，”劉珂麗轉過身，眼神里滿是疑惑。
“??？”靳海船有點猝不及防，略微回憶了下，“是賬本的問題？”
“嗯，前一周的賬目我記得很清楚，沒有紕漏?？山裉煨鲁龅穆┒礊槭裁床缓瞬椋耆苷业皆虻??！?p> “這個嘛，并不是我不想查，一旦查出什么就是內部問題，咱們這個團隊走到現在不容易，因為一點漏款去責怪誰并不明智?！?p> “那怎么向上面交代？”劉珂麗蹙眉，“你打算瞞著大伙自己處理？”
“為什么要瞞著，如實上報就行了，”靳海船看向她，“有紕漏很正常，但知而不報性質就不一樣了。我預計嘛，領哥明天就又來咱這兒了?！?p> “這樣也好，那我就無償支持你嘍?！眲㈢纣惾玑屩刎摚笆芰P我們一起扛著，嘻嘻?！?p> “額——珂麗呀，其實我也有件事想問你，才這么晚把你拉出來的，”靳海船少見的不自然。
“什么事還要出來，私事？”劉珂麗大眼睛睜得更大了，“說，不會是告白吧，嘿嘿?！?p> “劉珂麗，我喜歡你”
……
“討厭，人家都害羞了，有你這么直接的嘛，”劉珂麗不自覺羞紅了臉，“不過抱歉了，我不喜歡你，所以哪涼快——哪呆著去吧！”
“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這個嘛，剛剛還沒有，現在有了，”劉珂麗一副我不想搭理你你能怎樣的表情，“所以小伙子你競爭壓力會很大的喲?！?p> “劉珂麗呀，我沒開玩笑，說真的?！?p> “我也沒開玩笑呀，”劉珂麗假裝皺皺眉，“這樣吧，我就勉為其難的讓你做備胎吧，你可要好好表現喲。”
……
兩人就這么磕到了金鑰匙幼兒園門口，也沒達成共識。
“珂麗，你先進去吧，我透透風，”靳海船默默地掏出一支煙，剛準備點，就被掐斷了。
“靳海船，不許你吸煙！”劉珂麗很堅決，“再呆就要天亮了，一起回去吧?！?p> 靳海船看著她無奈笑笑，還是被拉了過去，然而他馬上意識到不對頭。
“我擦，大門上鎖了！誰干的！”
……
七月初，正碰上太陽發(fā)光發(fā)熱，一行人來到了洛陽尉氏縣。十個人都是來自各地的大二學生，初生牛犢不怕虎，宣傳、招生、講課，一切都生氣昂揚。
作為領頭人，靳海船并不輕松。落腳的幼兒園比預料的還狹小，剛剛兩米寬的入口，略顯老舊的教室，又窄又陡的樓梯，矮小的桌凳，小學生坐著都勉強，更別提年齡再大點的學生了。所以他判斷，務必得換個教學點。
一行人圍坐在一塊，靳海船問起了隊員們來時路上的收獲。尉氏不算富有，是中等偏下城市，靠南水多，橫七豎八的都是暗流。
靳海船大致總結了下，跟本地人的交談中，能確定兩點。一是教育情況：這里有五六所學校，但學習氛圍很差，大學生比較受人歡迎的城市教育方面肯定是欠缺的，也正是這樣，辦暑假補習班才可能成功；二是城管的執(zhí)法力度：這里監(jiān)管的很好，治安不錯，那隊員們的安全才有保障，但這也會成為一種阻力，游街、發(fā)傳單勢必會正面撞上城管。
還沒總結完，外出的幼兒園園長回來了。靳海船安排隊員收拾行李，自己帶著禮品迎了上去，園長是個中年女人，跟微信里的面貌差了許多。相互寒暄幾句，他遞上廣東的茶食特產，本就是客，人生地不熟，和園長打好關系是很有必要的。
園長推脫不成便收下了，只見她動了動嘴，要說正事了。靳海船看著園長謹慎起來的表情，不動聲色，他知道‘料’來了。
“靳校長，你有所不知，其實這邊政策發(fā)生了變化，”園長看著沒有反應的靳海船，壓低聲音繼續(xù)說下去，“我這兒剛和你們那個‘學立行’機構簽過租房協議，縣教育局手腕就硬了起來，嚴禁學校補課或給補課者出租房屋，一經查出，沒收教學資格憑證。我也大致翻了你們的宣傳頁，上面都寫明了補課地址的，很容易就被發(fā)現了，還有我那幾個競爭的同行，指不定會黑我，所以我這邊很為難呀，既不能違約又不想丟飯碗……”
“姨，您看這樣辦行不？”靳海船仔細的聽出了問題所在，略微思考后講，“到時候我們宣傳頁地址上寫‘金鑰匙幼兒園附近’，招生的時候盡量遠離幼兒園，行吧？”
“這肯定不行呀，你來的時候也肯定看過四周了吧，城管局就在馬路對面沒多遠，你在這兒大張旗鼓地宣傳他們怎么可能看不到！”園長皺皺眉，嘆了口氣，“這樣絕對不行呀！”
“那園長您有什么好辦法嗎？”靳海船在想，如果她真走投無路的話，把自己一行人攆走也不為過。然而她看著剛來的這一隊人安營扎寨而不去阻止，就一定有她的小算盤，飯碗和違約孰輕孰重，一看便知，所以轉機一定還在園長這兒，自己要做的就是給她一個‘臺階’。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得看你們樂意不樂意了?！?p> “還請您細講——”
“這樣，你們招生期間還在我這兒，正式開課就另換個教學地點，我這兒附近恰好租有準備給幼兒園補課的教室，如今不讓教師私辦補習班，正好轉租給你們用，那教室也很寬敞，主要這樣弄也不會被教育局查到什么……”
“園長提議很不錯，但問題我沒法管，因為教學地點是我們的機構提供的，所以容我向上面匯報一下，再給您答復?！苯４χ聪驁@長，心想，如果你喜歡移花接木，既要保住飯碗又想趁機增加租用面積來撈我們學生一筆，我可不答應。
“也好，你可一定得說清楚情況，”園長略微卡頓了下，“不是我不愿意租幼兒園給你們，是條件不允許，簽協議時就來了一個姓‘羅’的姑娘，只給了五百的預約金，我也是有點不放心的，直到今天你們來我才確信呀！”
“您放心，我們都是學生，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地兒也騙不了您，”靳海船看著園長點頭，又補充道，“這幾天我們就住在您這兒，等上面安排好我們再商議，現在您先給我說說協議上具體租用的教室吧。”
和園長多聊了會兒，靳海船才脫出身。他給隊員分了工，記錄水電表、教室物資情況，安排居住、整理住所，整理教育機構存留在園長那里的物資。整頓不多時，一個戴著墨鏡，拉著行李箱的女孩姍姍來遲。她優(yōu)雅地摘下墨鏡，揚了揚臉，恰好看到了二樓的靳海船，“嘿，船長——，你的隊友周靜娜安全抵達！”
靳海船正在核實教室的情況，聽到叫聲看向院子，他舒心一笑，看向身邊的呂世英，“世英，去幫靜娜提下行李吧?！?p> 扯完條幅，支起了咨詢點，一行人去吃午飯。飯店簡陋不過老板一家子招待很好，一碗燴面量很足，每個人都吃飽了。
下午兩點，穿上學立行特質的熒光小馬甲，頂著烈日，人手兩百份宣傳頁，十人五組，以金鑰匙幼兒園為起點，沿五個方向分頭開始了轟炸宣傳。
“叔叔好，這是我們學立行暑假輔導班的宣傳頁，看一下吧——”
“沒空沒空，又是哪里來坑錢的！”
“奶奶好，還請看一下我們學立行暑假班的宣傳頁?！?p> “又是哪個超市的優(yōu)惠呀！不是？暑假——補習班？??？”
“大伯好，給您，這是我們學立行暑假班的宣傳頁，看一下吧?！?p> “暑假班呀，我兒子都大學畢業(yè)了哈……”
……
太陽落山了還是那么悶熱，靳海船看了一眼表，五點五十了，離集合還有十分鐘，仍有兩組沒回來。他和劉珂麗的工作效率還不錯，要到三十多個號碼，不知道其他組情況怎么樣，本來是什么進展的，珂麗那妮子很擅長交流，然后就躺贏了。
萬事開頭難，即便隊員們完不成任務也沒關系，但小懲罰是肯定要有的，靳海船思索了下，游街時舉牌子好了，這大牌子最累人了。
雖然遲了點，最后兩組還是踩點到齊了。正如靳海船所料的，只有三組勉強完成要號碼的任務，他大致講了講其他戰(zhàn)隊的進度，著重講了講宣傳方面的不足與技巧。在座的人沒有氣餒，他們聽出了船長話語里的激勵與自信滿滿，年輕就是無所畏懼，年輕就是得學會拼！
簡短的結束了小會，一行人興奮起來，開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