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婕閉上眼睛,鉗子就在她下巴,她明白很快就會掐斷什么,直面恐懼是需要勇氣的,她承認自己沒有。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世界安靜了下來,她不再焦急,不再擔(dān)心,只有耳邊的風(fēng)聲刷刷響。
嗯?風(fēng)聲,地府哪來的風(fēng),她有專門注意過,地府的空氣很壓抑,雖然不至于讓人缺氧窒息,但卻像泡在一大桶熬得很粘稠的粥里那么難受,如果真的有風(fēng)能掀起這這里的空氣,那這股風(fēng)一定是颶風(fēng)。
風(fēng)聲越來越大,直至呼嘯而過,秀發(fā)因其飄舞,打在臉上生疼。
李夢婕猛的睜開眼,只見一大團棉花糖把螃蟹怪撞飛老遠,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被攔腰抱起。
她打量這個來救她的男孩,眉間稚氣未脫,是跟隨夏蟬一起來的那個男孩,好像叫呂空青。
呂空青把李夢婕放在岸邊,轉(zhuǎn)頭回去找余下兩人,沒過一會兒,他抱著何柿霜跑出來,旁邊有個大棉花糖馱著夏蟬一起沖了出來。
“愣在哪兒干嘛,快跑,怪物追上來了。”呂空青大喊。
他出來沒一會兒,螃蟹怪氣急敗壞跑出來,速度奇快,連豎著走都忘了,李夢婕扭頭就跑,她的體力還沒有恢復(fù)過來,沒走一會兒就被什么絆倒。
回過頭看,螃蟹怪的手死死抓著她腿,它那大手就像握泡椒鳳爪一樣捏著李夢婕的跨,冷嗖嗖的觸感膈應(yīng)得不行,她平生第一次討厭校服裙子。
呂空青看到李夢婕被抓住,放下夏蟬回去救她,剎那間,大鉗子砸向李夢婕。
鉗子砸出一個大坑,石板崩壞飛濺,濺到呂空青的臉上,好像什么液體也濺到他臉上,抹下臉上的那液體,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他沒敢看,傳來一股腥臭的味道,不止他手上,螃蟹鉗子下的味道更加強烈,像海浪一波一波涌來。
他跪倒在地,嗓子有異物一樣干嘔,眼睛通紅。
噗通!
突然發(fā)出聲響,呂空青抬起頭看,螃蟹怪不知道為什么沒了動靜,他大著膽子過去,腥味越發(fā)重,聲音是從螃蟹鉗子下面?zhèn)鞒鰜淼摹?p> 靠近后看到李夢婕從鉗子探出個腦袋,像一只蟲子一樣拱出來。
呂空青連忙幫忙抬起鉗子,把李夢婕拖出來。
鉗子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重,像輕飄飄的氣球一樣,它散發(fā)著腐爛生物的惡臭,全身像被點燃的濕稻草一樣冒出濃煙,從它鉗子里,殼里,手里緩緩飄出,味道越發(fā)強烈,李夢婕都被快熏暈了。
螃蟹怪從湖里追上岸,離開湖水后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或許它不能離開湖水,也或許呂空青對它造成了更加致命的傷害,它早已經(jīng)奄奄一息,這也是李夢婕沒事的原因。
它那鉗子砸下來看似威力巨大,實則沒有多少力道,光是用手抓住李夢婕就已經(jīng)牟足了力氣。
螃蟹怪一點點泄氣,最終變成一張皮,李夢婕體力早就耗盡,上下眼皮瘋狂打架,吃力地抬起眼皮瞄了一眼,見危險沒了,放心敢睡了過去。
跟隨呂空青一起的棉花糖怪飄到他身邊,把李夢婕放到棉花糖的身上,兩人離開了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
夢里李夢婕回到李莫杰的小餐館里,周圍沒有別的客人,只有她和李莫杰,他還是老樣子總是在擦拭桌子,她坐在岑俊山喜歡的那個靠窗子的位置,吃著岑俊山做的甜點。
岑俊山的廚藝比李莫杰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每次嘗試做飯總是能把廚房弄得亂七八糟,令人意外的是做甜心非常有一手,說是吃甜點能夠讓人開心,是他為數(shù)不多可以分享的快樂。
和李莫杰相處了一個多月,每次回家基本都能看到他,無論餐館的生意好或是不好,他總是在柜臺坐著,完全沒有一點給自己放假的樣子,典型的宅男。
可是這種感覺不壞,她現(xiàn)在就感到莫名的安心。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李夢婕悠悠醒來,被她當(dāng)做枕頭的棉花狗站起身,抖抖身子走向呂空青。
何柿霜和夏蟬先她一步醒過來,兩人有說有笑,狀態(tài)都挺不錯。
她問一旁的呂空青:“我睡了多久了?”
那只棉花狗撲到他懷里,在他身上蹭啊蹭。
呂空青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回答道:“也沒多久,你睡了二十分鐘?!?p> 二十分鐘,李夢婕感覺自己睡了一晚上,深度睡眠的質(zhì)量真的出乎意料的棒。
她們在屋檐下休息,旁邊有一棵樹,這棵樹早沒了枝葉,只有光禿禿的枝干,不遠處就是那片荷花湖,螃蟹怪余下的皮套沒了蹤影,可能哪陣風(fēng)把它吹走了。
夏蟬頭上的角還沒消,晃來晃去非常吸引李夢婕,她不由自主的往上靠,伸出食指碰了碰。
“我靠,李夢婕你干嘛,別碰我角?!?p> “別那么小氣,就讓我揉一下?!?p> 兩人糾纏到一塊,李夢婕順著夏蟬的身子往上爬,后者死死抵住前者的下巴,不讓她碰到自己的觸角。
“我警告你,別逼我咬你,我現(xiàn)在咬人很痛的?!毕南s尖叫著說。
呂空青在擺弄他手里的棉花糖,想捏成一只鳥的樣子,事實證明,他手工不太好,臉捏成了三星出土面具。
見幾人休整好了,呂空青放開慘不忍睹的棉花糖,它拱到何柿霜的懷里,仿佛不愿回到他的魔手中。
何柿霜捏著手感非常好的棉花糖問:“它有名字嘛?”
“不知道,我也沒取。”呂空青回答道?!斑@是我醒來就在我身邊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它很喜歡在我身邊晃悠?!?p> 李夢婕爬過來也捏了捏棉花糖?!跋南s,這個東西和變成你的那個棉花糖一樣嘛?”
“不太一樣,這個棉花糖更白一些,我記得那只沒它那么好動?!?p> “你有沒有想過是你折磨它太狠了。”李夢婕鄙夷地說?!斑@只跟在呂空青身邊怎么沒有變成他的樣子?”
“這種東西,如果我沒有猜錯,應(yīng)該是地府里的鬼吧?!毕南s頭上的觸角快要消失了,只剩下一點小凸起。
何柿霜接話說:“它不算鬼,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一只靈。地府里接收的是執(zhí)念誕生的靈,最常見的是人去世的靈魂,都護府里有專門的人引導(dǎo)它們進入地府,它們大部分都是懵懵懂懂憑借本能行動,當(dāng)有了一定的思考能力和行動能力的才能稱為鬼。”
“哦,何柿霜你好厲害啊,這些你怎么知道的啊?”夏蟬說道。
何柿霜沒有回答,一個勁的摸那只棉花糖?!斑@只人靈生前一定很喜歡熱鬧,所以才那么喜歡和我們呆在一塊,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地府里,我們也算是難得的人氣了?!?p> “要不要給它取個名字?”夏蟬提議。
“也好,它是跟著呂空青來的,這個取名字的權(quán)利就給他吧?!崩顗翩颊f道。
呂空青搖搖頭。“它不屬于我,我沒有這種權(quán)利,你們覺得怎么方便就怎么叫吧?!?p>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說:“既然都醒了,那么我們就走吧?!?p> 夏蟬:“去哪兒?”
呂空青:“參加婚禮。”
李夢婕+何柿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