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汩汩而逝,眾人在熱火朝天的建設(shè)中,度過了最后的一個月。
沒有任何征兆,一日入夜,趙明月正帶著幾名凝氣四層的修士巡邏,突然大地震顫,遠遠的,夜空掩上一層灰茫茫的沙幕,并在迅速接近!
趙明月心跳陡然加速,差點連火把都拿不穩(wěn)。
“敵襲,敵襲!愣著干什么,快點火啊!”趙明月一抹額頭,已經(jīng)是一層冷汗,急得跳了起來。
實際上哪需要他喊,手下幾人早就叫嚷起來,點燃了烽火狼煙。
“敵襲!敵襲!”
一時之間,傳遍整個村子,各家各戶點燃門口的火把,火光映天,明若白晝。
眾人只花了不到三十息,便全部在村口集結(jié)完畢!
趙明月幾人跑得雙腿打顫,也來不及喘氣,指著村口的方向喘道:“妖獸!突然就出現(xiàn)了,天色太黑,看不清楚模樣,離咱們這兒不遠!”
話音剛落,一聲震天動地的吼聲傳遍四野,令眾人的汗毛都根根倒豎起來。
而那聲音的位置,果然就在左近。這么短的時間,它已經(jīng)找過來了!
“按計劃行動!”北天一聲令下,眾人皆是點頭,便一分而散,登時只剩下了北天、熊初陌、張丁農(nóng)、黃秀庭四人。
“兩人一組,熊初陌、張丁農(nóng)你倆去路口等著,我和黃秀庭把妖獸引過去!”北天開口,四人目光相對,都能從對方眼里看到極度的緊張和興奮!
“好,散!”
北天一聲令下,便與黃秀庭沖了出去。這一個月,他全力沖關(guān),已經(jīng)突破到了凝氣六層巔峰,可距離凝氣七層,總是差了那么一絲,仿佛水中撈月。
黃秀庭也是凝氣六層,速度極快,他的法術(shù)中,有一門《風(fēng)行千里》,此時雙足纏風(fēng),數(shù)丈之遠,眨眼便到??杀碧熘豢恐馍韽姸龋隳芘c他并肩而行,絲毫不落下風(fēng),雖然練習(xí)了無數(shù)次,黃秀庭內(nèi)心深處,仍是有一絲震驚。
“打起精神,就在眼前了!”北天一聲輕呵,黃秀庭登時把這些雜緒都拋諸腦后。
他們在找妖獸,那頭畜生,又何嘗不是在找他們?
這是一頭云足雷豹,速度迅疾,身手矯健。而最重要的是,它是一頭母豹,而一炷香以前,她的兩個孩子被無上偉力化為灰燼,轉(zhuǎn)眼它就來到了這里!
它的心中只有恨意,以致于深藍色的瞳孔,都被鮮血染成了血色!
它嗅到了生人的氣息,準(zhǔn)確來說,是修士的氣息。而修士,就是殺死自己孩子的罪魁禍?zhǔn)?。所以,他們必須死!它要揚起他們的鮮血,來祭奠死去的孩子!
“小心!”
北天驚呼之間,一頭足有三米長的黑色猛獸突然從樹林一躍而出,黑夜為它披上黑色的風(fēng)衣,仿佛只是空氣在波動!
偷襲!
黃秀庭轉(zhuǎn)身不及,滿臉都是驚恐,就在這時,他的手臂忽然被人死死拽住,順著看去,卻是北天!
“沖過去!”北天拽住他的手突然用力,長久以來的訓(xùn)練,讓他們心有默契,黃秀庭冷汗凝固在額頭,心卻驟然塞回了胸口,也是奮力一推。
兩人便速度不減,借力向兩側(cè)彈開,順著云足雷豹的兩側(cè)滑了過去!
刺啦!
一棵樹苗被攔腰切斷,只有云足雷豹的利爪,還閃爍著幽光!
若是黃秀庭沒有避開,這一爪劃開的,就是自己的腦袋!他不敢回頭看,可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整個人也瞬間興奮到了極致,害怕到了極致!
“跑!”北天猛地一聲大喊,便全力沖刺起來。
“跑!”
這一聲叫喊,真是醍醐灌頂!黃秀庭本該嚇得動彈不得,可身體的本能,卻讓他奔跑起來!
“吼!”云足雷豹又是一聲咆哮,風(fēng)浪卷起沙塵,聲勢浩蕩。它四足底部的云紋淡淡發(fā)亮,眨眼之間,就已經(jīng)沖了過來!
修長的身軀,簡直就是為了奔跑而締造!而它的足下生風(fēng),仿佛御風(fēng)而行!
幾乎是轉(zhuǎn)瞬間,就追上了狂奔的二人。
兩人皆是臉色潮紅,鮮血灌注,涌動到了極致!
“嘗嘗這個!”北天突然發(fā)難,一個早就布置完畢的陷阱發(fā)動,泥土壘成的墻壁從地底涌出,正攔住云足雷豹的去路。
兩人更不理會,只是一路狂奔。云足雷豹果然出其不意,可它的反應(yīng)快得出奇,看清這只是一面土墻后,竟連閃避的意愿都不曾有,一頭撞了上去!
轟地一聲,土墻四分五裂,而黃秀庭、北天二人,不過只得了片刻喘息的時間!
黃秀庭與北天對視,他倆血氣上涌,臉都仿佛要滲出血來,可狂奔之中,他們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做了那么多的努力,難道連第一關(guān)都過不去嗎?
又是一面土墻凸出,可這一次云足雷豹早有預(yù)料,一個輕巧的彈跳,便躲避開來,雖然兩人不能目視,可又近一步的腥風(fēng),已經(jīng)噴吐在他們的后背!
“吼!”
大貓發(fā)出低吼,清晰在耳,仿佛一伸爪,就能觸到他們后背!
“我們練了那么久,為什么還是跑不過它,有了法術(shù),為什么還是跑不過它!”黃秀庭發(fā)出怒吼,超出極限的奔跑,他這一開口,登時找到了宣泄的口子。血管再也無法承受這樣洶涌的血流,他的臉上根根青筋暴出,脖子的血管最粗,更是一下爆開,血液噴射而出!
北天咬緊牙關(guān),不敢開口,卻用眼神示意,“別開口,你會死的!”
然而黃秀庭卻突然停步,劇烈的停頓,帶著清脆的咔嚓聲,腿里的骨頭赫然斷了!
“我不甘心??!”他竟是反身一躍,跳到了云足黑豹的身上!
“北天,帶我們活下去!”
這是黃秀庭的最后一句話!
北天不敢回頭,他的身后傳來一陣嘶吼,可黃秀庭的聲音,只維持了兩息,便被云足雷豹的怒吼淹沒!
云足雷豹憤怒地撕咬著,不為了捕食,只為了泄憤!
黃秀庭的尸身,被它斬成了好幾截,便甩飛了出去,只能遠遠聽見幾聲墜落。他的死,為北天爭取了接近十息的時間!
奔跑還在繼續(xù)!
終于,他跑到了既定的軌道,看到了接應(yīng)的熊初陌和張丁農(nóng),而這一切,僅僅過去了一百個呼吸不到!
當(dāng)北天跳上熊初陌的背上,便瘋狂地喘起氣來,然后熊初陌和張丁農(nóng),也陷入了狂奔。
“北天,怎么就你一個,黃秀庭呢?”張丁農(nóng)問道。
“他為了爭取時間,已經(jīng)……”北天艱難地擠出這句話,既是運轉(zhuǎn)過度,又是心中悲痛!
“吼!”云足雷豹的怒吼緊隨身后,竟是不讓眾人有一刻暫歇。
“可惡,可惡,可惡!”張丁農(nóng)老實敦厚,卻連說三聲可惡,心中忍著哀痛。
既定的路線曲折不少,更有樹木隱蔽,眾人如魚得水,借助地形優(yōu)勢和布置,總是能在最危險的時候,和云足雷豹的爪擊擦肩而過。
終于,他們到了埋伏的地點,這是一片造出來的“山谷”,說是山谷,四周也不過高出五六米,可當(dāng)北天他們走進以后,云足黑豹卻本能地感到了危險,竟生生克制住了滔天的怒意,停下了腳步!
恍惚之間,它的視線,飄到了眾人四野埋伏的地方!
巨大的壓力迎面撲來,云足黑豹的口中四溢著寒氣,讓眾人都是悚然而驚!
就在這時,一直不發(fā)一語的張丁農(nóng)突然走了出來,他雙腿還發(fā)著顫,卻一臉堅定,這一刻,所有人都會將他的這句話,永遠銘記在心!
他說:“你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