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羨落地的瞬間。
遠(yuǎn)處夜色下,忽有異動。
李羨與王亦風(fēng)對視一眼。
前者感知到胸口處,蛇形玉佩滾燙的觸感。
而后者則是察覺到煞氣彌漫,無邊無際,卻是從不遠(yuǎn)處,面容猙獰的娘娘頂處傳來。
未幾。
極為可怖的畫面赫然出現(xiàn)。
只見陰暗山林中,忽然亮起無數(shù)道眸光。
那是怎樣的眼眸。
兇殘、冷漠、嗜殺。
李羨能夠從中感知到各種情緒,但唯獨察覺不到絲毫人情味。
他打動響指。
火光乍現(xiàn)的瞬間,二人看得明明白白。
那是數(shù)不盡的僵尸,漫山遍野,無窮無盡。
皆直挺挺站在那里,望著李羨與王亦風(fēng),好似下一秒,就欲擇人而噬。
如此可怖的場景,令王亦風(fēng)頓覺毛骨悚然,拉著身旁的李羨稍稍后退。
不料他這一動。
漫山群尸也上前半步,卻又忽然頓住,好似被喝止一般。
就在李羨二人驚恐萬分,躊躇不前時。
漫山群尸卻無聲往后退去,漸漸的隱去身形,連帶著赤紅幽光,也消失在茫茫深夜。
……
六道司。
一批批人馬先后回到六道司衙門。
王亦風(fēng)作為主事人,此時已經(jīng)先去報告情況。
而李羨則是在白無痕的陪同下,來到了擺放尸體的偏房中。
除了老伯的尸體外,其余的尸體皆被就地焚燒,而那十多個少女,也都在蘇醒后,被送了回去。
雖然王亦風(fēng)說的很清楚,但直到現(xiàn)在,白無痕仍舊難以相信,是李羨將成名多年的谷封殺死。
那可不是小嘍啰,根據(jù)六道司的記載,谷封此人尸蠱雙修,道行手段毒辣不說,那一身詭譎術(shù)法。
在趕尸派中,可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可如今。
竟被李羨殺死了。
他可是才剛剛踏入修行?。?p> 此時。
李羨蹲在地上,望著趕車?yán)喜氖w,怔怔出神。
“怎么,你認(rèn)識?”
白無痕見狀,走了過來。
“嗯……”
李羨點點頭:“老伯也是云夢縣的,說是來青州城六道司找兒子,八成半路上被人給害了?!?p> 聽他提及這老伯的兒子,也是六道司的同事,白無痕不由有些驚訝:“莫非是趕尸派報復(fù)?”
李羨默不作聲。
只覺得心中有些悲涼,除安縣令外,身邊結(jié)交之人死去,這還是來到此世界的頭一回。
而更為恐怖的是。
這山中究竟出現(xiàn)何等詭異之事,竟有如此茫茫多的僵尸藏匿,莫非這趕尸派的老巢便是在此處。
可若是如此,又怎會瞞過六道司的眼線。
燈下黑?
不過那些終究是高層頭痛的事,李羨目前唯一的疑惑,就是這老伯究竟是如何死的,又是被何人所殺?
“咦?”
白無痕的驚疑聲,讓李羨收回思緒。
白無痕也緩緩蹲下身子,望著地上老伯的尸體,忽地想起什么,驚詫道:“聽你一說我想起來了,這人之前來過六道司,就是說找兒子的。”
來過……那他是怎么死的?
還以為他是在半路上遇害,如今看來,他是在進入青州城后,才遭人殺害,難不成就是趕尸派所為?
可趕尸派若只是需要尸體,又怎會挑中他這年老體弱之人,還特地將其殺害后,再煉化成尸體。
閑的么?
李羨焦急問道:“那他有沒有見到兒子?”
白無痕搖了搖頭,面色陰沉:“沒有,他報的名字,六道司查無此人?!?p> 查無此人!
李羨眉頭輕皺。
沒有任何一個父親,能夠?qū)⒆约旱膬鹤舆z忘,更別說這老伯十分健談,完全不像老年癡呆癥患者。
他隱隱覺得事情應(yīng)該沒那么簡單。
“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白無痕見他沉思許久,神情凝重,不由好奇問道。
李羨輕輕撥開老伯的下巴,將脖頸處的傷痕露了出來。
那是一條紅線。
一劍封喉。
劍法極為嫻熟,定不是普通人所為。
李羨望向身旁的白無痕,沉聲道:“我覺得他的死,與六道司脫不了干系,甚至有可能,就是六道司衛(wèi)道士所為?!?p> 聽完李羨的分析,白無痕神色有異,問道:“你可有證據(jù)?”
“沒有?!?p> 白無痕輕聲道:“那你可知胡亂編排同僚,會落得何等下場?!?p> 李羨瞥了他一眼,“目前我只是猜測,至于是否屬實,我需要去調(diào)查……”
說到一半,他沉吟半晌,問道:“每年從各縣進入六道司的人選,六道司可有留檔備案?”
白無痕完全弄不懂他想干什么,點頭道:“那當(dāng)然,你們這些人進入六道司的同時,戶籍也會發(fā)生變化?!?p> “事不宜遲,咱們現(xiàn)在就去!”
李羨領(lǐng)頭往外走去。
“誒、誒、誒?!?p> “府衙關(guān)門了,得明天……”
李羨充耳不聞。
白無痕見此,只得無奈跟隨。
……
辰時。
迎著微微刺目的陽光,李羨與白無痕走出府衙大門。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老伯報出來的名字,經(jīng)過二人徹夜比對,近些年從云夢縣進入六道司的人中,根本就沒有這個名字。
這就表示,要么是老伯的臆想,要么是隱藏著巨大的陰謀。
李羨不由想起那個看似剛正不阿,給人一種老好人形象的周縣丞。
若此事為真,定然與他脫不了干系。
他與法善為此事不遺余力,定要選毫無修煉天賦的劉正,莫不是就想瞞過悠悠之口,在路途中使貍貓換太子之術(shù)。
從而讓自家族人……
不對!
周縣丞還沒有這么大的能量,想要操控全盤,必須在六道司有人,而且此人的地位不可能低。
這是昨夜李羨忽然想到的。
至于對方許諾給周縣丞何等好處,只怕就與他返老孩童,本該是老死的身體,枯木逢春的原因。
“怎么辦?”
白無痕久居六道司,比李羨更為清楚地知道,此事的嚴(yán)重性。
他深深知道,若是真有人操控此事,無疑是將六道司的新鮮血液,盡數(shù)納于自己麾下。
此時此刻。
二人深深地感知到,六道司籠罩在背后人,巨大的陰影之下。
對方是何人尚不清楚,對方的目的也不知曉。
必須找人幫忙。
李羨沉吟半晌,輕聲道:“若六道司還有可信任之人,你覺得應(yīng)當(dāng)是誰?”
“趙司主!”
白無痕脫口而出。
他?
李羨回想起與他短暫地接觸。
如果是他的話,似乎能夠做的更為隱秘,況且他本里就是六道司的司主,青州六道司所有人都得聽命于他。
也沒有理由這樣做。
李羨立刻說道:“事不宜遲,這件事必須趕緊向他稟報,只有他才有這個能力,能夠在暗中調(diào)查,不打草驚蛇?!?p> 白無痕重重點頭,神情極為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