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刑面不改色,雙眼陡然變色,黑白眼球化作深不見底的漆黑,如黑洞般緩慢旋轉(zhuǎn)。
忽然,一雙黑色的眼珠中,分別亮起豪光,疾如風(fēng),躍出兩頭奇形怪狀的不知名兇獸。
此兇獸多坐落與縣衙門口。
形似羊,黑毛,腹生四足,頭上有獨角,怒目圓睜,咆哮著向眼前的女旱魃撕咬而去。
獬豸,又稱任法獸!
傳聞中此獸擁有極高的智慧,懂人言知人性,能辨是非曲直,能識善惡忠奸,乃勇猛公平的象征。
兩只獬豸頭上的獨角,便是它攻擊奸邪的手段。
此時的女旱魃玉娥才稍稍動容,可抓住一只獬豸的同時,另一只卻已經(jīng)頂撞而來。
獨角刺入肉身,在手臂上留下一道傷痕,隨即又落于地面,足蹄不斷在石面摩擦。
手臂上的傷痕,鮮血如注,女旱魃玉娥臉上浮現(xiàn)怒容,單臂猛地用力,將手中握住的獬豸獨角捏碎。
整只獬豸頓時四分五裂,化作黑色光點炸碎。
六道司的確有只獬豸,但卻是養(yǎng)在京城,而陸刑召喚而來的,不過是以天地法理匯聚的形體。
若是真的獬豸來此,即使不敵,但也不至于被其秒殺。
女旱魃玉娥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傷痕,左臂鮮血橫流,右手掌心處,也是出現(xiàn)灼燒的焦黑。
尋常的術(shù)法并不能達到這種效果,也只有法家的天地法理之威,才能留下如此的傷痕,且若無獨特的法門,傷痕將永生伴隨。
此為刺面之法。
凡是法家的術(shù)法,皆有此效果。
陸刑身形退后的瞬間,便感覺身邊一陣狂風(fēng),他凝神看去,卻是李羨裹著一股惡風(fēng),手持金光化作的長劍,朝玉娥左臂傷口斬去。
借著陸刑打開的缺口,李羨緊隨其后。
此時此刻,他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防御,匯聚全身金光為一點,以達到增強威力的效果。
而他想得也很簡單,就是要用這樣,狂風(fēng)驟雨般的猛擊,讓女旱魃玉娥沒有喘息之機,難以招架。
金光一閃,玉娥便見到李羨的身影,對于他,玉娥著實感到驚奇。
通過對同類的感知,確認他是旱魃無疑,可為何作為旱魃,他體內(nèi)的煞氣卻如此孱弱。
這不合理!
而且,對于李羨,她確實有不一般的想法,兩個旱魃的結(jié)合,不說橫掃天下,也差的不遠。
目光炯炯。
她伸手一探,手掌心紅光涌動,瞬間漫天紅光,好似被其握在手中,化作血色短棍,雙邊尖銳無比,直直迎向下沖的金色長劍。
李羨屏住呼吸,卻感覺手臂巨痛,骨頭發(fā)出的痛鳴,都清晰可聞,而手中的金色長劍,瞬間便化作碎片,連帶著整個人都向后飛去。
金片在空中一滯。
繼續(xù)朝著女旱魃玉娥飛去,叮叮鈴鈴,擊打在她的面門之上,卻完全破不了防。
臥槽!
難以想象的憤怒,讓李羨想要不顧一切,可就在丹田內(nèi)打煞氣急速盤旋時,陸刑察覺到不對,從后方將其接住。
“不要被她蠱惑了心智?!?p> 陸刑只以為李羨此時也被金光所惑,體內(nèi)才會忽然冒出如此之大的煞氣,是以急忙高聲提醒他。
與此同時。
女旱魃玉娥迎男而上,手中的雙尖短棒,好似峨眉刺般,在手掌心盤旋飛舞,宛如盛開的妖紅色玫瑰,呈現(xiàn)出驚心動魄的美感。
陸刑只伸出判官筆,堪堪抵擋一下,便覺一股巨力涌來,不受控制地倒飛而出。
而那只殘存的獬豸,再次從側(cè)邊沖撞而來,頭頂?shù)莫毥欠浩鸷诠?,激射出黑色閃電。
【雷罰】
玉娥微微一笑,極其自信的伸出雙刺短棒,卻不料悍不畏死的李羨,猛地熊抱撲了過來。
用自己強悍的肉身,將其緊緊抱在原地。
鼻息間是沁鼻的幽香,但此時他顯然是沒那個心思,憑借著天生神力,玉娥竟一時間掙脫不得。
黑色閃電疾速而來,鉆入她手臂上的傷痕,在其體內(nèi)瘋狂地肆虐、破壞。
“啊——”
玉娥揚天長嘯:“你真當(dāng)我舍不得殺你么?”
對她的話,李羨充耳不聞,持續(xù)的收緊雙臂,而陸刑也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判官筆筆桿上忽然泛起豪光。
一個個代表著天地法理,世間秩序的文字亮起,在空中飛舞、交織。
最后,連同陸刑手中的判官筆,變成了一個縮小版的法樓,煌煌青光,四散開來,瞬間便將周遭的紅光壓制。
“天地之道,盡在法樓?!?p> 陸刑的聲音洪亮,但臉色卻是煞白,施展出這手段后,更是禁不住兩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法樓在半空滴溜溜旋轉(zhuǎn),猛地壓了下來,而李羨見狀,便急忙想要撒手躲開,卻不料……
他與女旱魃玉娥的身體,竟然粘在了一起,再難分開,而胸前的玉佩,更是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二人的胸脯,擠壓成碎片。
最后的一刻。
李羨與女旱魃一同被法樓壓下,而那只獬豸的獨角卻是撞擊在法樓之上,自身化作光點消散。
兩道緊緊擁抱的身影消失的剎那,場上的眾人赫然醒來,有些直接就昏迷過去,而風(fēng)靈道長與王亦風(fēng),依舊保持神智清明。
“發(fā)生了什么事?”
王亦風(fēng)睜眼的瞬間,便發(fā)現(xiàn)面前的陸刑,和場上泛著青銅色的古樸法樓。
“好重的煞氣!”
風(fēng)靈道長就更為驚奇,這股滔天的煞氣,竟比起方才還要濃厚,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的陸刑才稍稍安心,指著法樓說道:“李羨與那旱魃在里面,快,你們誰立刻回去搬救兵?!?p> 他此時面色蒼白,滿面冷汗,就連動動手指這樣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只能吩咐他們二人盡快返回地面。
……
法樓內(nèi)。
李羨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眼睛。
周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靜謐的黑暗將空間籠罩,透不出一絲光亮。
在被法樓鎮(zhèn)壓的剎那,李羨便覺大力涌來,懷中的女旱魃也脫手飛出,不知飛向何處。
忽地,他只感覺身體內(nèi),煞氣如驚濤駭浪般翻涌,又有將要失控的征兆,腹中翻江倒海,這使得他不由悶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