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殺豬秀才長的俊
“五歲的時候就讓逼著孩子讀書。”
佟掌柜同眾伙計對視一眼，“你師公也太望子成龍了?！?p> 她低頭看下小貝，“不行，小貝已經(jīng)輸在起跑線上了，上學(xué)，必須得上學(xué)?！?p> 佟掌柜決定過了今天就張羅起來。
老白摸著下巴，“五歲離家出走，確定不是讓人拐走了？”
郭芙蓉解釋：“他還留了一張紙條?！?p> “上面寫了我要找一門克制驚濤掌的功夫，遲早有一天要打回去，讓老爺子知道我修行很厲害?！蓖蹰_順口把內(nèi)容復(fù)述出來，雖然他也不懂這記憶片段中腦回路。
“你還真是我小師叔？”郭芙蓉信了七八分。
她師公已經(jīng)去世十幾年了，現(xiàn)在知道他師公有個兒子，兒子五歲離家出走，還能復(fù)述紙條內(nèi)容的人不多了，知情的人僅限于她爹身邊的人。
王開知道的這么清楚，至少七分證明他就是那位小師叔。
“我叫王開?！?p> 王開報上名號，“你覺得我騙你有什么好處？”
“還真是我小師叔！”
郭芙蓉?zé)o語了。
她記起來，每年去紹興府掃墓時，在師公墓碑旁邊另有一小墓碑。
“上面就刻了吾兒王開的名字。”郭芙蓉說。
王開服氣，這是當(dāng)他死了。
大嘴覺得正常，“不當(dāng)你死了還能咋地，五歲離家出走，不餓死也得讓妖鬼吃了?！?p> 王開覺得很對。
他不再糾結(jié)這個，“小師叔這么大了還沒成親，你孝敬小師叔，讓小師叔去行院里一解寂寞難道不應(yīng)該？”
“我——”
郭芙蓉不服氣的想辯解，王開打斷了她。
他不由分說的定下來，“行了，就這么定了，二十兩銀子當(dāng)孝敬了?！?p> 王開又讓佟掌柜適當(dāng)減免一些，“減到十五年就挺好，你好歹收了五兩金子呢?！?p> 佟掌柜沒說話，郭芙蓉先不答應(yīng)了，“哇塞，你這小師叔也太不講究了吧，你好歹是客棧二掌柜，為什么不全減了?！?p> “去去去，你看看你什么樣子，好壞不分善惡不明，為了不讓你玷污我紹興王家的名聲，你就在這兒打雜收斂一下性子吧。”
王開招手佟掌柜，“盡管支使她，他爹來了我應(yīng)付?！?p> 佟掌柜出身漢中龍門鏢局，雖然不怕郭巨俠，但這般強留他女兒在客棧還是有一些憂心的，但現(xiàn)在聽王開這么一說，她把什么包袱都放下了。
“美滴很，美滴很?！?p> 佟掌柜高興的站起來，“那就減二十八兩銀子，還欠二十兩銀子，給額干十年——”
王開后悔了。
他同佟掌柜商量，也可以讓小郭干二十年，“每月從月錢里扣一錢當(dāng)作對小師叔的孝敬?！?p> “哇塞！我現(xiàn)在知道我?guī)煿珵槭裁醋崮懔??！?p> 郭芙蓉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小師叔。
王開渾不在意。
他把抹布塞到郭芙蓉手里，又坐回到位子上，“你師公若在，還不一定是我的對手，我已經(jīng)找到克制驚濤掌的絕學(xué)了?！?p> “什么絕學(xué)？”老白好奇。
郭芙蓉本來已經(jīng)認命在擦桌子了，聞言也伸長脖子。
“《葵花寶典》！”
王開這話若放在以前，肯定引起一陣轟動，放在客棧里，卻只有一雙三雙好多雙眼迷茫。
佟掌柜狐疑的看著老白，“這功法和展堂的葵花點穴手有什么關(guān)系？”
老白也想知道。
巧了，王開也想知道。
只可惜他簽到的記憶片段中缺少相關(guān)內(nèi)容，他只能含糊其辭：“應(yīng)該沒什么關(guān)系?！?p> 王開又看一眼老白。
他記得他們一起上過茅廁，再次肯定道：“絕對沒關(guān)系。”
就在這時，街上有人找：“王郎中，王郎中在嗎？”
王開探頭，見外面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小雨，陰沉的天讓夜幕早早就降臨了，客棧門口的燈朦朧，只看得見醫(yī)館臺階上站著一團黑影，看不清是人是鬼還是妖。
王開拿著饅頭起身往外走，“我在這兒呢?！?p> 一團黑影挪動下臺階，待王開站到門口時，他也轉(zhuǎn)過了身子，半個身子到了燈籠光線中，上半個身子藏在油紙傘下面，還一直用左手捂著左面臉頰。
燈籠在濕滑的青石板上折射出斑駁的明光，把傘下的身影拖了很長，雨滴落在長影上，蕩起一圈漣漪，若墨汁在宣紙上洇染開。
“我就是郎中?！蓖蹰_嚼著饅頭，“誰病了？”
“是我。”
油紙傘輕輕往上抬，讓傘下人的下巴出現(xiàn)在燈影下，光滑而精致，要不是因為聲音是個男人，王開心就動了。
“朱家公子吧？”
佟掌柜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王開身后，站在門口探頭向外面看。
她認得這聲音。
朱屠是鎮(zhèn)上的豬肉大戶，客棧的豬肉以前都從他們家拿。
朱屠有一個兒子，長的特別俊，臉白的涂了奶油似的，說話也有磁性。
佟掌柜自認不是膚淺的人，但膚淺的皮囊誰又不想多看幾眼呢，她去朱屠肉鋪訂肉的時候，常探頭朝后院看上一眼，把朱家公子的音容都記在心了，這會兒一聽就認出來，忙出來養(yǎng)養(yǎng)眼。
“朱兄病了？恭喜恭喜啊。”
秀才聽到求醫(yī)的是朱公子，三步并作兩步到了門口，幸災(zāi)樂禍的打招呼。
“去去去?！?p> 王開讓秀才別自討苦吃，“等你有我一半俊了再嘲諷也不遲?！?p> 作為鎮(zhèn)上死讀書和讀死書的一代雙驕，呂秀才和不第秀才朱公子是冤家。
朱屠自己是個殺豬的，卻不希望他兒子殺豬，打小就把朱公子送到了白馬書院讀書，朱公子也喜歡讀書，不過他喜歡的是百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優(yōu)越感，至于書的內(nèi)容讀進去多少那可就不一定了，反正呂秀才子曾經(jīng)曰過張口就來，朱公子連子是誰都不見得知道。
呂秀才就經(jīng)常引經(jīng)據(jù)典奚落朱公子，嘲笑是朱公子是豬鼻子上插蔥裝象，殺豬的穿儒衣，冒充讀書人。
朱公子也不是逆來順受之輩。
他雖然讀書不好，但他俊啊，因此在爭鋒相對時，縱然呂秀才把子他爹搬出來，朱公子都一個丑八怪讓呂秀才敗退。
即便朱屠去世，朱公子提不起殺豬刀，把鎮(zhèn)上殺豬生意都讓給了鎮(zhèn)南頭的劉一刀，生活越過越窘迫，也依然靠著好皮囊穩(wěn)操勝券，每次都讓呂秀才鎩羽而歸。
然而，今兒朱公子興致卻不高，并沒有用“我病了但還是比你俊”去堵呂秀才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