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得篇(伍)
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fā)顫,便是連呼吸都覺著滾燙。
真的……太想要這個人了。
噬魂羅剎是什么人?那是曾經(jīng)將仙界之主上君的凌霄宮踏碎的人物。
若非當(dāng)年上君跪在魔主君御腳下苦苦哀求其出手相助,想必如今的這六界便要被重新劃分了。
那是個游離于六界之外的人,就連天道輪回都不能拿他如何,唯有在魔界之主面前才會留三分薄面。
湛空自知身份,不會傻到以為銀魂想見自己僅僅是因為已故的母親,定是木淺歆同他說了什么。
“……因著一些舊事,銀魂對仙界頗有微詞,待會兒若是他有冒犯的地方,你多擔(dān)待些?!?p> 說實話,木淺歆其實不想讓這兩人對上,銀魂老頭對仙界之人的意見,哪里是一句頗有微詞就能道盡的?她還真怕湛空前腳進去后腳就被打了出來,她連個勸架的機會都沒有。
但擔(dān)心歸擔(dān)心,她總得讓銀魂老頭看看這個人,告訴他,這就是她想要護著的人。
“好?!?p> 無論她說什么,湛空都應(yīng)著。
忽然,他傾身上前,伸手扣住女子柔軟的腰,吻上了那雙飽滿的紅唇。唇齒相依,呼吸相聞間,終于是尋得了一絲心安。
少年的吻來的毫無預(yù)兆,木淺歆連頭發(fā)絲都僵住了,只能任由身量明顯拔高了些許的少年......
直到湛空放開她的腰退離的時候,女子還是一副愣神的模樣,明亮的雙眸瞪得圓圓的,特別可愛。
“歆兒乖,下去喝杯茶,我單獨同前輩聊聊?!?p> 湛空溫柔地抬手在女子下頷上勾了勾,后者這才悠悠回神,緩緩地眨了眨眼睛。
“嗯。”
第三次了。只是這一次與前兩次都不太一樣,湛空吻的不是眉心,她也沒有動情,而且,而且他還……
木淺歆神情恍惚地下了樓,坐在窗邊的茶桌前,接了小伙計阿木畢恭畢敬遞來的秋茶,這才后知后覺地紅了臉。
真的是太羞恥了!
不對,她剛剛要干嘛來著?對!跟掌柜一起見銀魂老頭!
然而當(dāng)她抬頭看向二樓時,房門外已經(jīng)沒人了。
房間里,一身玄色寬袍的男子看著眼前眉眼雋長的白衣少年,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冷嘲的弧度。
或許仙界之人都是這副模樣,永遠都穿著一身圣潔的白衣,裝的跟他娘個人似的。
“湛空,弄寒那丫頭的兒子?”
“正是家母。晚輩湛空見過銀魂前輩。”
湛空迎著男子似嘲非嘲、似笑非笑的眸光,淡笑著拱手行了一個晚輩禮。
“小子,有件事你得知道,若今日站在本尊面前的人是弄寒,本尊會直接殺了她?!?p> 湛空眉心微動,卻沒有說話。
銀魂坐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潑墨的長發(fā)從肩頭滑落,落在頸側(cè)的紅蓮上,白皙的腕骨上。
這是個強大的,有魅力的男子,比之七情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該慶幸你的生父是凌越,不然別說是讓你陪在小阿影身邊,就是看你一眼,本尊都覺得臟眼睛。”
這會兒湛空才真正感覺到了木淺歆方才說的,銀魂對仙界的惡意。不,是對六界的惡意。
“晚輩知曉?!?p> “哦?你知曉?那你倒是說說,你知曉什么?”
銀魂忽然笑了,緊盯著少年的一雙紫眸終于不再帶著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審視。
這是滿意了的意思。
“當(dāng)年之事,是仙界負了前輩,前輩于仙界有恨,于情于理都無可厚非。”
湛空上前,輕撫衣袖,拎了茶壺為銀魂手邊空了的茶盞續(xù)茶,眉眼微垂,說不出的謙卑。
什么謙卑溫和,全部都是畫在臉上的,刻在骨血里的狠厲與占有欲才是白虎一族獨有的東西。
在這個少年身上,銀魂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白虎后人了,記得上一次見,還是弄寒那小白眼狼成親的時候。
“晚輩聽說,自凌霄宮一戰(zhàn)后,前輩一直在廣集天下古法名器,前段時間更是孤身一人前往上古遺址滄溟之海,想必此行收獲頗豐吧。”
聞言,銀魂冷笑一聲,沒搭話。小兔崽子,知道的還真不少。
“據(jù)本尊所知,本尊的名字在仙界可是大忌諱,上君那老小子可聽不得整天有人在耳邊提醒他的失敗。按理來說,與你同齡的小輩別說是知道本尊,便是連當(dāng)年的四大神將都一無所知,你倒是個例外?!?p> 湛空迎著男子的目光笑了笑,低頭掩下眼中的情緒。例外嗎?
他已經(jīng)快不記得與他同齡的小輩們都是怎么活的了,自從母親死后,父親瘋了,他下界歷練,早已經(jīng)與那個本就陌生的地方越走越遠。
離開仙界后的這些年,他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也聽過很多事。
真的假的,廣為人知的不為人知的,曾經(jīng)好奇過的和一直不敢去觸碰的。
他知道,卻無動于衷,無能為力。
善惡究竟是什么呢?天道輪回又是什么東西?
此次談話以和平的方式結(jié)束,并沒有發(fā)生木淺歆預(yù)想中的激烈斗爭。
湛空打開房門走了出來,在他身后,一身玄衣的男子端著茶盞淺抿一口,目光淡然。
“小子,別以為隔著兩扇門本尊就不知道你方才干了什么。你若真心待小阿影,本尊便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該提防的人是你們仙界的少司命七情,并非本尊?!?p> 少年腳下微頓,背影單薄孤寂,道:“晚輩多謝前輩提點?!?p> ——
自從那次秘密談話后,木淺歆就感覺這銀魂和湛空兩人似乎背著自己有了什么秘密。
她也曾試探著問過湛空,但并沒有問出什么有效的消息,反而被人壓著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直到半個月后京殊帶著長孤燈再次來到水行澗,木淺歆的郁悶才漸漸消散。
一襲月牙白僧袍的男子雙手合十,念珠從掌心滑落到腕骨以下,面容俊美非凡,放在人間的畫本子里,就是那種以吸食精魄為生的妖僧。
“晚輩京殊,見過銀魂大人?!?p> 銀魂淡淡點頭,算是回禮。
一旁的木淺歆又有了新的郁悶,京殊這個死禿驢又在裝人了。
湛空看出了她的郁悶,眼中含了一抹清淺的笑容,從桌下探手過去握緊她的手指,目光溫柔。
她其實,還是挺喜歡京殊的吧,畢竟這是她在乎之人摯愛。
或許他不該有這般強烈的占有欲,這個人真的太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