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和她都是被魔宗迫害到家破人亡,最后還差點兒被當成食物吃掉?但那魔宗魔子因為虜你的時候恰巧趕上了仙云門招募,這才將你帶來仙云門,趕巧躲過一劫?”
杵著木拐杖的老人瞇起雙眼,漆黑的深瞳仿佛能夠看透人心,細致分辨兩人的表情,如同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姜長墨,似乎是因為此次竹飛苓的事件,讓他對這些外來者抱有警惕。
老人身著武人素衣,一身精煉的肌肉藏在衣袍當中,但他偏偏又留了一圈長須,一手按著木拐,一手撫著黑須,強行仙風(fēng)道骨的姿態(tài)讓他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就是如此趕巧?!?p> 姜長墨自然不會說這一切都在自己的設(shè)計之下,而是將一切歸結(jié)于巧合,畢竟竹飛苓俘虜自己的時候,剛好收到了仙云門的傳音,萬般不舍之下的權(quán)衡,就是將姜長墨帶來仙門山,這才導(dǎo)致了這一切事情的開始。
“所以,既然是被虜來的平民,現(xiàn)在老老實實回家不就好了嗎?干嘛要來我劍門山?”
現(xiàn)在的三長老有些忙碌,不僅要應(yīng)付二長老的苛責(zé),同時還要為夏枯棗的傷勢所憂心,畢竟到了最后,也沒能弄清楚肖白雪究竟是不是魔宗魔子竹飛苓,她最后吼出的那一句,實在是讓人聯(lián)想許多。
而二長老那邊為了避免麻煩,咬死了肖白雪的身份,就是普通弟子,絕不是魔宗魔子,打算向三長老這邊揮劍出手的卿長弓找點麻煩,他可不傻,這事情如果不咬死了肖白雪的身份,那他就只能等著被大長老罰入禁閉。
這個時候的三長老焦頭爛額,此時還被眼前的年輕人給堵了個正著,如果是平日里,他說不準還有心思和他聊聊,但現(xiàn)在,說實話如果不是眼前的連個年輕人著實養(yǎng)眼,他一定是懶得理會的。
“我有一丹方,可以修復(fù)夏姑娘的傷勢。”
正說著,姜長墨忽然換了話題,他知曉現(xiàn)在三長老所想的事情,既然有辦法,他自然也會拿出來,畢竟夏枯棗對自己有恩,她的傷勢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哦?”
你說這個,三長老可不困了,他瞇起的眼睛稍稍睜圓了些,顯然有些不太相信姜長墨的話,丹藥他劍門山可不缺,仙云門也從來就不缺少這東西,但你一個被擄來的普通人知曉丹方,又不像是出身富貴,這就好比螞蟻身上鑲了金子,古怪無比。
“我這丹方制出來的丹藥,藥效比普通丹藥的效果好上五倍不止,若不信,可取爐鼎和藥草來,我親手煉丹?!?p> 姜長墨要讓仙云門保下自己和付瀟湘,那么就必須展現(xiàn)出自己的價值,這一方藥效十足的丹藥,只是一塊敲門磚,只要讓仙云門意識到自己有用,再適當?shù)卣宫F(xiàn)自己的天賦,不愁劍門山不收留自己。
“好!我且讓人送來草藥爐鼎?!?p> 三長老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暗自心驚了一番,五倍藥效的丹藥,這世間除了清源河谷的那位藥王,誰能煉制出來?眼前的小子雖然信誓旦旦,但三長老卻不太相信,仙云門最好的煉丹師,如今已逾百歲,也只能煉制出三倍藥效的傷藥。
只是心存一絲希望,畢竟他這般言之鑿鑿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信上一番。
于是在三長老的囑咐下,一名弟子扛著一人多高的黑色大鼎從劍門山大殿里轟然落下,雙腳踏在地磚上,發(fā)出嗡的一聲悶響,高大壯實的身體被大鼎擠壓的發(fā)顫,一雙靴子更是因為巨大的反作用力而爆開。
三長老只覺得沒眼看,于是撇過頭去不理自家的徒弟。
大塊頭撓了撓頭,沒看見師傅的進一步指示,他只好愣在那兒,捧著黑鼎沖著姜長墨和付瀟湘傻笑不止。
三長老見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眼角一抽走上去朝著他的后腦勺就是一巴掌,這一下子出手可不輕,至少相隔數(shù)米的姜長墨感覺到了一股來自頭部的掌風(fēng),以及一聲鐵錘敲鋼板的悶響,聽得姜長墨臉色一僵。
大塊頭憨笑兩聲,趕忙把肩上的黑鼎給放了下來,四角剛一接觸地面,就壓的地磚如蛛網(wǎng)般碎裂,鼎中似乎有鳥獸齊喑,黑鼎表面的花紋也似乎活絡(luò)了起來,陽光照射之下的景象,只能用栩栩如生四個字來形容。
三長老這才注意到,眼前的黑鼎究竟是什么。
“逆徒!你!你!你竟然把為師最喜歡的爐鼎拿了出來!”
三長老瞪大了雙眼,手里的木拐杖掄圓了在大塊頭的背上狠狠地來了一下,破口大罵,剛剛在姜長墨和付瀟湘面前裝出來的仙風(fēng)道骨,此時就像是鏡花水月一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面露不愉的老人家。
說著,三長老鐘不悔還悄悄地瞅了姜長墨一眼,這座黑鼎可是個好東西,縱觀整個大玥,也沒有幾件器物能和它平起平坐,這東西可是他的心頭肉,誰用都不行。
“師傅,劍門山目前空下來的爐鼎就剩這個了,反正也是您也用的,擱那放著多浪費啊?!?p> 大塊頭揉著腦袋,站在那兒一動不敢動,委委屈屈地小聲反駁。
“喬巖!你說什么?。坑心懽哟簏c聲!”
三長老給氣得鼻子都快歪了,吹起胡須來,朝著大塊頭喬巖噴口水。
“師傅您煉丹這塊真不行!這么好的爐鼎給您也是浪費!”
喬巖當真沒辜負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三長老怎么說他就怎么做,深吸一口氣之后,一字一頓地大聲叫道,聲音在整個劍門山上盤旋,和周圍的群山呼應(yīng)著,形成了久久不息的回聲。
這下子,三長老的臉都氣到發(fā)青,一對嘴唇顫抖不已,握著木杖的手青筋暴起,他平生最討厭別人說自己不行,就算自己真的不行,那也只能自己說自己不行,不能別人說自己不行!
“哈???哈!?我不行!?你這逆徒,看為師今日送你去西天,和那群和尚肩并肩!”
三長老胡子一吹,手里的木杖懸空而起,朝著一臉憨厚地喬巖追打而去,大塊頭也不傻,一邊繞著姜長墨和付瀟湘逃跑,一邊大叫著求饒。
“師傅!師傅!別??!上次去西天,菩提寺的那群和尚見俺根骨清奇,有百年難得一見的慧根,還出動首座勸我和離,氣得俺家媳婦兒給他那廟添了把火,俺現(xiàn)在要是去西天,見著了得多尷尬啊?!?p> “嘿!你這臭小子還敢躲?。俊?p> 三長老顧忌姜長墨二人,故而也沒用氣力,打到皮糙肉厚的喬巖身上仿若無物,連道痕跡都抽不出來,可給他憋屈壞了,但隨后,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眼前一亮,收了攻勢急忙發(fā)問。
“你平日里不就惦記著西天菩提的那門煉體法門嗎?說不準和離了他們就讓你借閱一番?!?p> 喬巖在劍門山可是出了名的武癡,煉體煉皮煉骨,啥玩意抗揍他練啥玩意,西天菩提那門世間有名的煉體法門,他自然是饞到恨不得動手搶來,但此時喬巖聞言,竟是站在原地,大手一擺說道。
“那不行!除了和離,就是讓俺餓個十天八天都行,上次那群和尚埋怨俺媳婦兒,俺也沒別的辦法,就給他們抓著揍了一頓,怨俺可以,怨俺媳婦兒,不成!”
“呔!難怪上次那老禿驢跑我那兒念叨了一個月的佛經(jīng),我還以為是那老禿驢腦子不好使了,原來是你小子起的頭!”
三長老呆立在原地,瞬息之后臉色大變,那足以繞梁三日余音不絕的念叨聲,似乎又出現(xiàn)在了他的耳邊,讓他的腦袋都疼了起來。
“咳咳!”
忽然響起的聲音從喬巖的背后傳來,眾人抬頭一看,一位身著黑白長裙的圓臉女子出現(xiàn)在那里,滿意地看了一眼喬巖之后,將目光轉(zhuǎn)向了三長老,那臉色就像是下雪了一樣冷淡了起來。
“媳婦兒!你啥時候來的???”
喬巖面露喜色,三兩步邁到了女子的身邊,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