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寧小七,林徹便和焦大說起了安置之事,“這幾天,你們暫時現(xiàn)在這里,我會讓人把糧食物資及時送過來,今天我?guī)Я艘恍┎计?,你稍后組織一些會女工的婦女,給大家都做一身衣裳,后續(xù)還會有足夠的布匹送來,你讓大家多吃幾天飽飯,把身子都養(yǎng)好來,營地也好好整整,你做過軍,可以按著軍中的樣子管起來,不要現(xiàn)在這樣亂糟糟臟乎乎的,容易召病,明白嗎?”
“過后,等大家伙身體好點了,我便讓人接你到我林家的莊子上,后面都會給你們安排好的,不用擔心以后會挨餓受凍了。”林徹安著焦大的心。
“喏,公子,小人遵命!”焦大聽到林徹不會只管大家一時,情緒很是高漲。
這時,醫(yī)棚方向傳來一陣喧鬧,隱約聽到哭喊求救,林徹立時站了起來往外走,眾人也一一跟上。
來到醫(yī)棚,焦大和羅標上前把圍著的人群驅開,林徹這才看清草棚前的情景。
兩根竹子,中間用連著一些草繩樹藤,簡易的制成一個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老婦人,已經看不出呼吸了。
擔架邊跪著幾個人,一個三十多的漢子,一個差不多大的婦女,兩個娃子,一個十來歲的女娃,男娃也就七八歲,應該是一家人,都細聲的哭喊著。
漢子求告著一個郎中,“大夫,您再看看吧,餓了那么久都沒事,怎滴有了吃食反而不行了呢,您再看看,救救俺阿姆吧…”
郎中無奈的搖搖頭,只好再次蹲到了擔架前,給老婦細細的把了脈,再掀開眼簾仔細瞧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搖起了頭,“不是我不救,人已經走了,藥醫(yī)不死病,在下真的回天乏力了。請節(jié)哀。”
“怎么回事?。磕悴皇谴饝也辉谟腥怂懒嗣??”林徹有些不高興了。
“公子,是小人辜負了公子的信任,請砍了小人的腦袋吧!”焦大啪的一聲跪下了。這是真的誠心認罪,要知道,此時的漢人一般都是不跪的,見皇帝都不一定要跪。
“你等等,我問問再說?!绷謴匕l(fā)覺了一點異樣,老婦的下腹部圓滾滾的,和纖瘦的四肢很不成比例。于是便喚過了老婦的兒子和郎中,“說說,是什么情況?!?p> 老婦的兒子看著眼前的小人兒,正躊躇著,焦大過去就是一腳,“公子讓你說你就說,實話實說不得隱瞞,不是公子,咱大會都得餓死!”
漢子摸了一把眼淚,“俺阿姆身子一直都不好,之前俺們以為是餓的,因為老人總是把能吃的都偷偷給兩娃子吃,自己吃一些觀音土墊著,昨天好不容易領到了一甕粥,她還想把自己那份剩下來,俺媳婦看到了就和她爭了幾句,把那觀音土給搶了過來,俺也告訴阿姆,焦爺都說了,往后都有糧食了,阿姆才把粥喝了,今早還好好的,俺去領了粥回來,便發(fā)現(xiàn)阿姆說肚子難受,我便把阿姆送到這了,路上就不見氣了。啊,娘啊,眼見著能活了,您咋就說走就走了呢,兒不孝??!”
漢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郎中見漢子說完,便也開口了,“林家郎君,這老婦是長期吃了那觀音土,這土吃下去人不得消,遇水便發(fā)脹,腹中的腸胃都下墜了,如此便被活活撐死了?!?p> “觀音土?拿給我看看。”林徹隱隱有些印象,便想看看實物。
焦大在人群中問了問,便有人跑得去拿了,看來,許多人都留著這玩意,實在受不住餓了便吃點充饑。
很快,一袋子觀音土就擺在了林徹面前,顏色灰白,有點像糯米粉,又伸手捻了捻搓了搓,比較滑潤細膩,這應該是篩選過了,沒什么砂,林徹確定了,這就是高嶺土,燒瓷器的原料。
這玩意怎么能吃呢,哎,這時候的百姓,過得都是什么鬼日子啊。
“焦大,回頭你便把所有的觀音土收起來,可以的話,記下是從哪里找到的,或許以后我有大用,但是,不許任何人再吃了,今次不是你的責任,但往后你得給我注意了?!?p> 林徹讓身后的寧小七把袋子收起來,拍了拍手,“把這老人家好好收殮,標叔,你讓人送一具棺木來,把老人的后事好好辦理一下?!?p> 林徹往棚外走著,身邊的幾個人跟著他來到一處高坡,林徹發(fā)了一會愣,才收回神思,“好了,焦大,我得回去了,這幾天你多費心點,有什么需要就和章洪馮松宇說,我把他們繼續(xù)留在這。行了,你去忙吧,我走了,不用送我。”
來時跟著的牛車卸完東西就回城了,其余原班人馬踩著濕潤的土路往縣城走,恩,多了一個寧藍,扛著一根哨棒,挑著一個包袱,邁著大長腿,步行跟在后面。
進得城,發(fā)現(xiàn)城里有些亂哄哄的,不時可以看到各處聚著大小不一的一堆人在傳說什么。
看到林徹的車馬隊伍,都止了聲音,靜在那里,一個個的眼神里都露出了畏懼,車馬毫不停留,噠噠的原速行進著。
車馬經過后,人群才恢復了動態(tài)。
“那車里便是林家郎君,昨晚在縣衙大展神威,武藝高強,一個飛身就把賴皮豬踢到在地,讓那賴皮豬哼哼求饒,這才饒過了他……”
“據說那林家郎君自幼得高人傳授,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飛天遁地,無所不能……”
“不對吧,我怎么聽說林家郎君是太上老君座下仙童下凡,隨手便是丟出一個法寶,把那賴皮豬釘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后來更是在今天早上請動雷公電母,把那活該千刀萬剮的賴皮豬給雷劈了……”
“誒誒誒,你這閑漢莫要亂說,明明是賴皮豬作惡多端,罪行滔天,引得天雷將他收了去,關人家林家郎君什么事,莫亂給人栽贓……”
一幫閑人,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只言片語,便是添油加醋,把更加夸張的版本宣揚下去,因著昨晚縣衙和今早城西發(fā)生的事,往日還算平靜的小縣城,一片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