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過了前面那座山,離冀州僅二十里路了?!?p> 閎夭伸手指向鋒芒山,向姬昌說道。
大軍出發(fā)之前,他從散宜生口中了解過路程,所以很清楚。
姬昌從馬車上站了起來,瞇著眼睛打量鋒芒山,郁郁蔥蔥,一片寂靜,雖是白日,可這座山給人感覺很陰森,他心里油然生出一股不詳?shù)母杏X。
這種感覺,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出現(xiàn)了,心中不由一驚。
“等等!”
閎夭不解道:“侯爺,怎么了?”
姬昌道:“說不上來,總感覺會有什么危險的事情發(fā)生,你讓大軍停止前進?!倍嗄甑膽?zhàn)場經(jīng)驗,使姬昌對危險有著近乎本能的判斷。
閎夭點點頭,下了馬車,去傳令了。
一旁的姬旦目光閃爍,道:“父親,你精于天數(shù)易理,不如算上一卦,便知吉兇禍福?!?p> “也好?!?p> 姬昌點點頭,拿出龜殼,心里默念,卜了一卦。姬旦連忙去看,他經(jīng)常跟隨姬昌身邊,耳濡目染下,也學(xué)會了解卦的本事。
“卦象偏兇,不過卻是隱兇,父親,這是何解?”
姬昌盯著卦象,露出思索的神色,忽驚道:“隱兇,隱藏在暗處的兇險,難道這山中藏有伏兵不成?!?p> 這么一想,姬昌又仔細打量了鋒芒山幾眼,可看不出任何問題,難道是卦象出了問題。姬昌眉頭一皺,自從得知崇侯虎兄弟死后,他對自己的算卦本領(lǐng)有些信不足。
姬旦道:“父親,戰(zhàn)爭不是一向堂堂正正,從沒聽說誰會半路偷襲的,蘇護也是一方諸侯,難道連一點戰(zhàn)爭禮儀都不講了?!?p> “也是,蘇護的為人,為父再清楚不過了。得知我率大軍出征,肯定要見過我后,才決定是否宣戰(zhàn)?!?p> 姬昌淡淡一笑,忽道:“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先派一小股軍隊入谷,探聽虛實?!?p> “父親英明。”
……
西岐大軍驟然停了下來,只派一隊幾千人的隊伍進谷,冀州諸將一個個面露不解,按他們預(yù)想,西岐軍一頭扎進山谷,然后己方發(fā)動攻擊,大局已定。
可現(xiàn)在西岐軍的操作,讓他們一頭霧水。
趙丙皺眉道:“軍師,難道姬昌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行蹤?!?p> 西岐大軍不動了,趙丙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現(xiàn)在瞧見小股軍隊入谷,有些難以理解。若說姬昌沒發(fā)現(xiàn)伏兵,那么大隊人馬這會已經(jīng)進谷了,可若是發(fā)現(xiàn)了,為什么不撤走,或者在原地扎營。
諸葛相搖搖頭,道:“這只是姬昌在投石問路罷了,我們按兵不動就行了?!?p> 趙丙道:“投石問路,這個形容妙。”
諸葛相點點頭,沒有說話,姬昌這么做,恰恰說明他沒有發(fā)現(xiàn)山中藏有伏兵,只不過出于用兵謹慎,才搞出這一出,迷惑自己。若是自己沉不住氣,那么布置半天的戰(zhàn)術(shù)將會前功盡棄。
姬昌不愧是老謀深算,比崇侯虎難對付多了,如果他手上有能人異士,自己想勝他,只怕比較困難。只可惜沒有如果,這一戰(zhàn),姬昌必敗無疑。
……
“侯爺,山谷一切正常?!?p> 南宮適打馬上前,向姬昌稟報軍情。
姬昌點點頭,道:“傳令下去,大軍進谷,進谷后,要以最快的速度穿過,等到了冀州,大家再休息?!?p> “末將領(lǐng)命?!?p> 南宮適回到姬叔升身邊,將傳令官找來,把姬昌命令說了一遍。他只想早點去冀州,將冀州軍殺個片甲不留。
“侯爺有令,全軍火速前進。”
“侯爺有令,全軍火速前進?!?p> “侯爺有令,全軍火速前進。”
西岐大軍向山谷挺進,姬昌面色凝重,時不時往山上看了一眼,只是一切如常,他不禁莞爾一笑,難道是自己多疑了。
可卦象并非吉兆啊。
“侯爺,前軍已經(jīng)快出山谷了?!?p> 閎夭松了口氣,剛才侯爺突然下令全軍停止,讓他一陣緊張,以為出了什么事情,現(xiàn)在看是虛驚一場。
姬昌點點頭,正要說話,可就在這時,山上突然冒出了很多人頭,一個個手拿弓箭,舉著石頭,姬昌大驚失色,忙道:“加速前進,山上在伏兵?!?p> 話音剛落,一陣箭雨從天而落,密密麻麻,西岐軍死傷一片,接著落石如雨,那幾十上百斤的石頭砸中人,有的人當(dāng)場被砸死,有的被砸暈了過去,就連戰(zhàn)馬也不例外。
山谷狹小,寬度不過三四米,五萬大軍擠在一起,突然遭襲,頓時亂成一團。
“都給我穩(wěn)住,穩(wěn)住!”
南宮適氣得暴跳如雷,見面前幾個士卒大喊大叫,影響軍心,縱馬上前,將大刀一揮,將幾人斬殺。他萬萬沒想到冀州軍如此狡猾,就在這里設(shè)伏。
姬叔升和姬叔明傻眼了,他們剛才還想著立功,現(xiàn)在就遭到冀州軍偷襲,這簡直要人命。他們倆剛抬頭,想看個究竟,一塊巨石落下,兩人嚇了一跳,從馬上跳了下來,他們雖躲過一劫,可其中一人戰(zhàn)馬被巨石打中,慘叫一聲,當(dāng)場咽氣了。
“可惡,我的戰(zhàn)馬?!?p> 戰(zhàn)馬犧牲,姬叔明的眼睛都紅了,想沖上山去找敵軍算賬,可面對光滑,數(shù)丈高的石壁,他只能嘆息一聲。
面對從天落下的箭矢和石雨,不止姬叔升毫無辦法,南宮適的嗓門也不管用,大軍開始崩潰,有的向前跑,有的后撤,更有人把牙一咬,直接跳進河里,被洶涌的河水給卷走。
幾萬人擠在一起,在原地團團亂轉(zhuǎn),進出不得,每一輪箭雨,都會無情帶走同伴的性命,西岐軍漸漸放棄反抗,明知必死,反抗還有什么意義了。
“想不到我姬昌打了大半輩子仗,未嘗一敗,沒想會在這里遇險。”
面對不斷倒下的西岐軍,姬昌心中十分自責(zé),若是自己性子再謹慎點,大軍也不會經(jīng)此一劫。冀州軍也不知何人為帥,用兵如此歹毒,這是要將自己這幾萬人馬一網(wǎng)打盡。
“侯爺快走。”
南宮適見局勢無法遏制,知道敗局已定,自己現(xiàn)在要做的,是護著西伯侯離開這里。否則等敵軍將谷口堵住了,再想突圍就難了。
“本侯對不起這幾萬將士?!?p> 姬昌知道,敵人布置如此周全,肯定還有后招,縱然自己能逃過一劫,可麾下這五萬大軍,今日只怕要交待這里。五萬兒郎,姬昌心中在滴血。
姬旦雖是一個文臣,可為人老成,面對危險,仍保持冷靜,勸姬昌:“父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地不宜久留,萬望父親以大局為重。”
姬昌重重點頭,不忍再看將士們慘叫哀嚎聲,下了馬車,換乘戰(zhàn)馬,在南宮適幾將的簇擁下,向后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