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了追兵之后,凌晚帶著林宇回到了自己的客棧之中.
凌晚這才發(fā)現(xiàn),林宇的傷勢已經很嚴重了:原本他肩上的傷口,就已經需要趕快醫(yī)治;之后他又在小屋中,猝不及防的挨了魁梧男子的一掌,受了極重的內傷.
此時林宇正躺在床上,氣息非常的微弱.
剛才在宅院中時,他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現(xiàn)在更是只能勉強的動一動.
凌晚趕緊取出金創(chuàng)藥,準備給林宇敷上.
林宇雖然傷得氣若游絲,但當他看到凌晚拿著金創(chuàng)藥走來時,還是下意識的縮了下身子.
“你......你要做什么?”林宇有些顫抖的問道.
“自然是幫宇弟你敷藥.”凌晚有些疑惑.受了這么重的傷,不敷藥、不用內功療傷,還能干什么?
“不......不用勞煩凌兄了,我自己上藥即可.”林宇拒絕讓凌晚給他上金創(chuàng)藥.
凌晚搖了搖頭,說道:“你現(xiàn)在如此虛弱,自己上藥不知要費多大的力氣.我?guī)湍闵纤幘涂梢粤?”
沒想到的是,林宇的態(tài)度異常的堅決:“還是讓我自己上藥吧.”
凌晚想著,這中原的人可真是講究,大男人的上個藥都這么害羞.
他笑道:“宇弟不必見外.你我二人一見如故,不過是上個藥而已,你我大好男兒還在意這個?”
說著,他已經把手搭在了林宇的肩上,準備脫下林宇的衣衫,給他上藥.
林宇感受到肩上傳來的觸感,突然間僅剩的內力運轉起來,把凌晚給震了出去.
“我,我我,就不......”林宇莫名的非常緊張.
凌晚覺得更奇怪了,但見林宇又=有這么堅定的態(tài)度,也就不好再堅持.
他把金創(chuàng)藥放在床邊說:“既然宇弟如此堅持,那我也不好再留在這里.”
說完他就向房間外走去,邊走邊叮囑:“我就在外面候著,如果有什么意外,記得立馬喊我.”
林宇整個人都縮在了陰影中,在外面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只聽到他輕微的“嗯”了一聲.
凌晚走出房間,輕輕關上了門.他沒有去聽房內的動靜,只是站在門外靜靜的等待著.
“這中原來的公子哥,當真是奇怪的很......”他心里想著.
“上個藥都如此抵觸,我還能跟他發(fā)生什么不成?不過看他的樣子,好像是很害怕.”
想到這兒,他突然回憶起,前幾日在定州城中與人打聽消息時,聽到的一些傳言.
傳聞中原某些有身份地位的人,會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起初凌晚是并不相信這些傳言的,他根本無法想明白,是如何獲得快感的?
這種事情,真是想想就讓人害怕.
中原的人,可真是......會玩.
來自西漠邊陲小城的凌晚,完全無法理解這種事情.不過他雖然搞不懂,但他當時大受震撼.
可是剛才林宇的劇烈反應,和對身體接觸的強烈抵觸,讓凌晚有些相信了那些傳言.
再結合剛才在宅院里的所見所聞,凌晚判斷,林宇是非常痛恨那些拐賣兒童的人的.
把這些線索綜合起來,再想想林宇那俊美到離譜的容貌......
凌晚覺得自己發(fā)現(xiàn)了真相.
他不由得感慨到:“可真是不幸的童年呢.那些拐賣兒童的人,當真是應該被處以極刑.”
一想到林宇年幼時的悲慘經歷,他就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他又突然想到,在那種地獄般的環(huán)境之下,林宇竟然還能修煉到如此高的修為,真的是天資縱橫.
如果林宇生在名門大派的話,此時該會有多么高的境界?
只是,為了那一次次修為的提升,林宇一定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吧?
單就是為了獲得修煉功法,林宇可能就忍受了常人難以忍受的屈辱......
“我上完藥了,凌兄你進來吧.”房間內傳來林宇的聲音.
凌晚不再亂想,推門進入房間。他見林宇穿戴整齊,問道:“你的內傷......”
“已經服過藥了,休養(yǎng)幾日便可痊愈.”
凌晚本來是想著,得用內力幫他療下傷的.但既然他這么說了,凌晚也就不再提療傷的事情.
“凌兄一定好奇今晚所發(fā)生的事吧.”林宇生怕凌晚再說出什么“幫忙療傷”之類的話,轉移話題.
凌晚點了點頭.其實他早就想問了,只是之前林宇受傷,他一直沒來得及說.
“今天我們去的地方,是一個人販子組織的大本營.”林宇開始講述,“他們在中原各地都有據(jù)點,算是最大的人販子組織.
這些人做的事情里,最主要就是拐賣兒童,每年受害的兒童數(shù)量能達到上千.”
“他們是從中原,把孩子賣到其他國家嗎?”凌晚問道.
“不止如此,他們在其他國家也有據(jù)點,也會把其他地方的孩子賣到中原.”林宇回答道.
他見凌晚不再繼續(xù)追問,就接著剛才的話說:“也正是因為這個,這門派勢力不強的定州城,就成了他們的老巢.為定州城獨特的位置和勢力構成,讓這些人在這里非常囂張和明目張膽.”
“宇弟是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
“我已經追蹤他們很久了.從長安城,經過揚州城,然后一路向西追到了這里.
我本來是想把他們老巢直接端掉的。但沒想到,他們的頭領竟然有二流高手的實力.”
“今晚那個從小屋里走出來的魁梧男子,就是他們的頭領?”凌晚想到了跟他對掌的人,問道.
“對就是他.在發(fā)現(xiàn)有這么個高手存在時,我就已經開始想著怎么把他引開了.
今天晚上,我先是去打掉了他們組織的一處產業(yè),把那人給引了出來.之后我拼著負傷,跟那人打了一場,然后故意落敗而逃.”
“接著,你就趁著他們買城找你的時候,摸到了他們的大本營?”凌晚大概知道他的計劃了.
“是,可誰曾想他們根本不上當,反而埋伏了我.”
凌晚知道事情的始末了,他想了想問道:“除了今晚碰到的那個人,這組織還有其他高手嗎?”
“在這定州城內,應該是沒有了.他們據(jù)點眾多,這都是需要分配人手的,老巢有一個二流高手就已經足夠了.”林宇想一想自己一直以來收集的情報,回答道.
“宇弟的傷勢,大概多久能好?”
“三日即可.”
“這么快?”凌晚有些驚訝,他可是親眼看到林宇傷得有多重的.結果只需要三天就能恢復?
“我們都知道,外傷其實并無大礙,包扎一下就沒有什么影響了.而主要的內傷,已經被我用藥給壓下去了,三日之后就不會影響戰(zhàn)斗了.”林宇解釋道.
這丹藥恐怕價值不菲吧......凌晚想著.
他又想起林宇的身世來,現(xiàn)在林宇表現(xiàn)得越從容、拿出的好東西越多,他就越可憐林宇.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休整三日.三日之后,我們一起去端掉他們的老巢.”凌晚說道.
林宇抱拳說道:“凌兄大義.小弟在此就不說什么感激的話了,今后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凌晚擺了擺手:“宇弟過于了.只是那人販子組織,所做之事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那些人,人人得而誅之.”
林宇點點頭到:“確實如此.他們每年都會毀掉數(shù)以千計的家庭,所做的骯臟事數(shù)不勝數(shù).”
“只是不知,他們究竟會把孩子......賣到哪兒去?”凌晚試探的問道.
“少數(shù)幸運的孩子,會被賣去給人當養(yǎng)子養(yǎng)女;而剩下的多數(shù)孩子,都賣給大戶人家,做仆人丫鬟去了.”林宇回答道.
“那......剩下的那些少數(shù)呢?”
“極少數(shù)相貌出眾的,會被賣到青樓,或者被別有用心的人買回家.”
凌晚聽到這兒,不著痕跡的偷偷看了林宇一眼,眼中充滿了同情.
“這些人,真的是罪該萬死!”凌晚憤怒的說道.
林宇見凌晚突然這么有正義感,只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雖然凌晚的情緒波動有些過了,但這是人之常情,畢竟人販子做的那些臟事兒,誰碰到都會覺得惡心.
凌晚不再繼續(xù)說這個話題,因為他怕勾起林宇不好的回憶.
一番交談之后,林宇出門又要了一個房間,休養(yǎng)起來.
......
三天后,夜間.
明月高懸,將整個定州城照得有些清冷.凌晚和林宇二人來到了之前的宅院.
這三天凌晚幾乎沒怎么出門,一直堅持修行.畢竟實力才是硬道理,為了防止出現(xiàn)意外,還是修煉的更強為好.
這幾天他的實力又上升了一大截,在二流中也算是頂尖的了.在這定州城內,應該是找不到比他更強的人了.
他們沒有莽撞到直接踹門,而是沿著上次翻過的墻再次躍入了宅院之中.
無聲無息的干掉巡邏的人之后,他們開始在院子里尋找起那位頭領來.
所謂擒賊先擒王,先把那位二流高手找出來,然后趁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把他干掉,才是效率最高、效果最好的方式.
如果一位高手,不去刻意隱藏自己的內功波動的話,還是很容易被找到的.因為只要感受一下周圍的內力即可。
不同修為的人,在感應中的樣子是完全不同的.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那人.
此時那位魁梧男子,正在一個從外面看著挺奢侈的房屋中.
兩人貼近窗戶,仔細的聽著屋內的動靜.
之前感應時他們發(fā)現(xiàn),屋內除了魁梧男子以外,似乎還有一個人.這也讓兩人不敢輕舉妄動.
急促而又沉重的喘息聲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凌晚畢竟是娶過妻的人,立刻就知道了屋內到底在發(fā)生什么事情.
他看向林宇,只見這位十八歲的少年,此時正非常認真的聽著.
林宇自然是不知道到底在發(fā)生什么事兒。
他感覺屋內正在進行著一場戰(zhàn)斗.
而戰(zhàn)斗的雙方,是一男一女.
只是他有些奇怪,明明女子在他感應中沒有任何的修為,為何屋內的二人,給人的感覺卻是勢均力敵、甚至男方還有些體力不支?
他疑惑地看向凌晚,眼中帶著些許的疑問.
而他的這個眼神,在凌晚的眼中卻有著更多的意義.
凌晚明白,林宇這是又回憶起了那些悲慘的過去.
他現(xiàn)在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就是最好的解釋嗎?
從這眼神中,凌晚讀出了三分的酸楚,三分的凄涼,還有四分的仇恨.
凌晚重重地點了點頭,握緊了雙拳,小聲說道:“趁他還沒注意、趁他正在興頭上,動手!”
林宇沒聽明白什么叫“正在興頭上”,但他還是立馬動起手來.
他拿出長刀,向著感應出來的男子的位置,把刀擲了過去.
凌晚也果斷的破門而入,攻向那魁梧男子.
魁梧男子此時正在關鍵時刻,怎能料到竟然有人來偷襲?
他咬咬牙,狠狠的結束了連接狀態(tài),向旁邊躲去.
長刀沒有刺中他,但卻擊中了那女子,直接把她釘在了床上.
魁梧男子此時的心神還有些搖晃,畢竟誰能想到在這個時候,會有人闖進來?
任誰也不能瞬間平靜下來,畢竟上一刻他還在劇烈地運動著.
凌晚趁著他意識還沒回歸,欺身向前,全力的打出了一拳.
那魁梧男子下意識想躲,但凌晚詭異的內力,竟然就像是有吸力一樣,讓他躲避失敗.
魁梧男子胸膛中了一拳,向后飛去撞在了墻壁上,然后緩緩滑下.
凌晚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俗話說得好“趁他病要他命”,凌晚沖上前去全力攻擊魁梧男子.
沒幾分鐘之后,魁梧男子就暈在了地上,氣息微弱.
凌晚這才停手,回頭看向林宇.
不知為何,林宇在進入房間之后,就沒有再出手,凌晚注意力全部都放在魁梧男子身上了,沒在意林宇在干什么.
只見林宇此時正用雙手捂著眼睛,不向外看.
“宇弟你......這是在干什么?”凌晚問.
林宇的臉此時已經變得通紅,他的雙手捂得很緊,生怕看到一些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他,他們,他們在......”林宇語無倫次.
凌晚這才反應過來,一定是從前的悲慘經歷,給林宇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痛.
此時他又見到了這種情景,一定是非常痛苦的.
之前凌晚急著擊敗魁梧男子,沒想著這檔事兒.
此刻他有些懊悔,不該讓林宇進入房間的.這件事,確實是他疏忽了.
凌晚從女子身上抽出長刀.女子被刺中了要害,此時已經死透了.
然后凌晚揮舞長刀,將魁梧男子一刀斬首.
他走到林宇身旁,溫聲說道:“他已經被我被斬掉了.走,我們出去.”
但林宇還是捂著雙眼,有些結巴道:“他們怎么......怎么沒,沒,沒穿衣服......”
凌晚以為他還沒有緩過神兒來,但又怕自己多說多錯,于是便拉著林宇走出了房間.
林宇這才放下雙手,低著頭,不知所措的擺弄著衣服.臉上的紅暈不僅沒有散去,反而更明顯了.
凌晚看向他.
可以稱得上是嬌艷的面容,配上猶如雪一般白的皮膚,再加上此時如桃花一般泛紅的臉頰.
當真是......迷人的很.
凌晚趕緊搖了搖頭,把各種雜念搖了出去.自己可是一個正常的人,這種想法一定不能有......
如果這是一個姑娘的話,那該會是多么的動人、多么的美麗啊.
不愧是被人販子專門挑出來、賣到大戶人家的少年,確實是好看.
“宇弟你不用去想那些痛苦的事情,未來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凌晚安慰道.
“啊?那種事兒......是痛苦的嗎?”林宇不明所以.
凌晚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么.
凌晚知道,這一定是他心理上的自我保護方法.
通過給自己一種“我很快樂”的錯覺,來逃避現(xiàn)實的悲痛.
這該是多么讓人難以接受的痛苦,才讓他變成這樣的啊......
凌晚越想越覺得林宇真是太可憐了.
他不再提這件事,轉移話題道:“既然頭領已經被我們擊殺了,那接下來我們就搗毀這個老巢吧.”
林宇雖然還有想問的,但他非常不好意思,也沒有反駁什么.
沒有了二流高手的坐鎮(zhèn),這個大本營對林宇和凌晚來說,就沒有任何的威脅了.很快,他們就解決了剩下的所有人,救出了被關住的孩子.
林宇很耐心的安撫著孩子們,凌晚看到這一幕,知道他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就任他去了.
然后二人將這些孩子,送到了衙門里.之后回到了客棧.
......
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早,兩人吃著飯,林宇問道:“凌兄之后是怎么打算的?”
“我還要繼續(xù)去尋人,之后應該是要去中原了.下一站我想著去揚州城看看.”凌晚說道,“不知宇弟接下來去哪兒?”
“我本是一江湖游俠,搗毀了人販子組織以后,也沒什么地方可去.不知凌兄,可會嫌棄小弟?”林宇笑道.
凌晚聽到這話,心下也是歡喜:“怎么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便一起吧.日后還請凌兄多多關照了.”
“哪里哪里,以后請多指教.”
二人相視一笑.
吃完飯以后,他們收拾了行李,便離開了定州城,向揚州城方向進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