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清晨,麥穗城西面的戰(zhàn)場剛剛停戰(zhàn)。在距離戰(zhàn)場約有二十多里外的一處茂密樹叢中,飛馳出了十幾騎。
魏安換上了一身華貴的布衣,被四五個圣教團的騎士守護在了隊伍的中央,李小山跟在了瓊的身邊,吉爾和九形帶隊前行,兩人不時開口交談,聲音雖然不大,卻都被魏安清晰的聽入了耳中。
他們很快進入了一片原野,這里生長著金黃色的麥田,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田地中種植著一株株兩米多高的巨型小麥,每一株小麥的麥穗就像是被果子壓彎的樹枝,低垂的麥穗幾乎都碰觸到了地面。
田地間縱橫交錯著無數(shù)條大小不一的小路,馬隊在越過一處低矮的山丘后,徑直進入了麥田間的阡陌中。
不一會兒,數(shù)十上百位與他們穿著相仿的騎士,三五成群的涌向了田外。
這時,魏安等人停在了一隊足有數(shù)百人的車隊前。
“大人!”
車隊的領(lǐng)隊帶頭向著九形行了個禮,他的言語恭敬,目光炙熱,好似見到了偶像,又仿佛遇到了親人。
九形點了點頭,徑直帶著魏安幾人上了隊伍中段的三輛馬車。吉爾、九形和魏安同乘一輛,瓊和李小山被分別安排在了另外兩輛馬車三。
魏安注意到,這支隊伍中的人竟全部都是貴族,且他們的衣服上都繡著只有勛貴一族被允許彰顯的刺繡。
那是一顆頭發(fā)若火焰般蒸騰,面目猙獰口露獠牙的人面刺繡。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以這種圖案為紋章的勛貴。
“趙塵霧是修羅王族的支脈子弟,現(xiàn)在為帝國的糧食商!他對光明的忠心毋庸置疑,你盡可放心!”
九形順著魏安的目光看到了車隊領(lǐng)隊身上的刺繡,緊接著輕聲解釋道。
吉爾聞聲不由皺起了眉頭,他看著九形凝重的問道:“教廷不允許任何傳教士對勛貴亦或是王族施展圣教術(shù)!九形,你越界了!”
據(jù)他所知,修羅王族對于教廷并沒有任何的好感,且也不會信仰光明神。眼前九形的說辭,令他感到震驚的同時,又異常憤怒。
這會讓教廷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抱歉!我沒有解釋清楚!這位趙塵霧是主動皈依到光明冕下的狂信徒,其主要原因是兩個月前他差一點死在了王族的內(nèi)訌之中,幸虧圣教團的幫助才讓他免于厄難!也因此他走入了教堂,并成為了狂信徒!”
九形對著吉爾微微躬了躬身,平靜的解釋道。
魏安一邊聽著兩人的談話,一邊看向了遠(yuǎn)處。
只見,趙塵霧在迎接他們上車之后,便開始讓手下繼續(xù)收糧。車外鞭笞聲和痛哭聲不斷,其中更夾雜著下等人的哀求以及貴族的怒罵。
負(fù)責(zé)收割糧食的都是年輕的下等人,其中不乏一些粗心大意之輩,以至于收割的糧食有一小部分落入了土中,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監(jiān)管的貴族卻因此打斷了六個下等人的腿腳,甚至還要殺掉一位憤怒頂撞自己的下等人。
趙塵霧沒有讓手下繼續(xù)下去,而是選擇了息事寧人,不僅沒有趕走這些下等人,還給了工錢,甚至還讓人帶著受傷的下等人去就醫(yī)。
做完這些后,趙塵霧朝著魏安這邊微微欠了欠身,緊接著又去了其他的地方。
“倒是個聰明的人!”
魏安給出了一些評價,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這個趙塵霧早就注意到了魏安的注視,所以才有了剛才那一幕的場景,以后后來的安排。這讓魏安覺得十分無趣,可又一次感受到了下等人的朝不保夕。
他知道,那些被抬走的下等人恐怕沒有什么好下場。
當(dāng)魏安回過頭的時候,他這才發(fā)現(xiàn)九形正在打量著他,而他竟沒有注意到分毫,這引起了魏安的警惕。
“請您放心!我會安排手下去關(guān)照趙塵霧的!我不能保證什么,至少可以讓那些受傷的下等人免去死亡危機!”
九形認(rèn)真的說道,在他說話之前,他已經(jīng)吩咐手下去安排這件事了。
他知道魏安此刻的身份位階,也知道魏安過往的經(jīng)歷,為了不讓魏安覺得下等人的身份是一種羞辱,這才有意開口。
否則,高高在上的他又豈會去關(guān)注塵埃。
魏安點了點頭,他沒有興趣和九形說一些無聊的話,轉(zhuǎn)而閉目思考起了血氣修煉方面的事情。
“血氣烘爐境才剛剛開辟,倒是不著急繼續(xù)提升!不過,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到了第三個境界,倒是有資格整理一下前兩個境界的經(jīng)驗……”
他很快進入了自我的意識世界之中,過往的修煉感悟以及戰(zhàn)斗時的感想一一浮現(xiàn)在了他的念頭之中。
經(jīng)過先前的數(shù)場大戰(zhàn),他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血氣之道的應(yīng)用極為匱乏,不僅僅沒有將力量完美的運用于戰(zhàn)場,反倒因為種種原因只能被迫的把血氣之道用在了防御以及耐力之上。
血氣增盈的變化,的確帶來了種種的好處,可防御、力量以及耐力等等因素只不過是最原始的自我增長,并非是血氣之道的運用。
……
九形見此不由尷尬的眨了眨眼,他看向了吉爾,不解的問道:“他對我有意見?”
“你們之前又沒有見過,他也不認(rèn)識你,對你定然沒有什么意見!只不過,他這人有些研究員的稟性,喜歡直來直去,說一些有內(nèi)容的話,不喜歡空談!”
吉爾聳了聳肩,不禁莞爾一笑。
九形愣一下,緊接著笑了起來:“他這種性格的人,是大帝最喜歡看到的!”
“在人家面前,最好不要談?wù)撊思业囊磺?!這會讓人感到反感!”
吉爾看了眼魏安,他搖了搖頭,對著九形說道。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這才停止了交談,他們各自閉上了眼睛,猶如入定的老僧,車廂里面陷入了安靜。
一行人在車廂內(nèi)等待了三個多小時后,趙塵霧的車隊這才裝滿了貨物,車隊緩緩行動了起來,地面上出現(xiàn)了一道道深深的輪印。
待車隊離開麥田時,一隊穿著甲胄的騎兵攔住了車隊的去路。
“大膽!”
趙塵霧縱馬來到了前面,看著正要檢查車輛的士兵沉聲喝道。
那士兵正要凌厲反擊時,卻突然看到了趙塵霧身上的刺繡,這讓他們不由變了臉,從中走出了一個滿臉麻子的中年士兵,他連忙下了馬,對著趙塵霧行了禮:“小的不知是修羅王族的商隊,多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你們是什么人?竟敢攔截我的商隊!”
趙塵霧坐在馬上,沉聲問道。
中年士兵笑著說道:“我等乃是奉了聯(lián)軍大帥彌羅大帥之命,奉命追蹤從晨曦走廊逃出來的人奸!軍令在身,不得不如此!”
“既然如此,我也不問你的罪了!讓你的人立馬散開,若是耽擱了我商隊的時間,你這大頭兵就不要當(dāng)了!”
趙塵霧冷哼一聲,命令似的說道。
不過,他的話并不管用,攔路的士兵并沒由讓路,反倒是悄悄的朝著車隊靠近。
“呼!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一趟聯(lián)軍大營!我倒是要問問彌羅,他這位軍政大臣是不是要激起王族與皇族之間的戰(zhàn)爭!你們要知道,我這一車糧食可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供給修羅王國!此刻,我王國之內(nèi)正有數(shù)十年不遇的旱災(zāi),大量災(zāi)民可等著糧食活命!”
趙塵霧見此吐出了一口氣,他從懷里掏出了一枚王族令牌,一面展示給了攔路的士兵觀看,一面調(diào)轉(zhuǎn)馬頭,欲要轉(zhuǎn)向去往聯(lián)軍大營。
那攔路士兵見此臉色驟變,趕忙調(diào)轉(zhuǎn)馬頭,不再干擾車隊的前行:“大人!您還是饒了小的吧!我們這就讓路!這就讓路!”
趙塵霧瞪了眼那說話的中年士兵,縱馬來到了對方的一側(cè),并示意車隊繼續(xù)前行。
直到車隊徹底上了大道之后,趙塵霧這才重新跟上了車隊。攔路的士兵們看了眼遠(yuǎn)去的車隊,復(fù)又重新攔住了道路,只不過他們中的一騎已經(jīng)悄然離開。
“修羅王國的境內(nèi)有旱災(zāi)?”
吉爾詫異的看向了九形。
九形凝重的點了點頭:“的確!修羅六城中有三城出現(xiàn)了百年一遇的大旱,教廷本欲派遣神術(shù)師前往支援求雨,可修羅王卻一口拒絕了教廷的幫助!聽說大帝接連發(fā)出了十幾道命令,卻都被修羅王強硬的頂了回來!如果不是死的人太多了,修羅王族也不會派遣趙塵霧這樣的支脈子弟離開王國來黃金原收購糧食!”
“修羅王國為何拒絕教廷的幫助?”
這時,魏安睜開了眼,不解的問道。
吉爾和九形對視了一眼,他尷尬的嘆了口氣,說出了緣由:“二十年前,大帝與修羅王達成了一些約定,其中有一條是關(guān)于在修羅王城建立一座光明教堂,并允許教廷的紅衣大主教在王城傳教!……”
要知道,在那之前修羅王族雖然允許光明神教在王國內(nèi)傳教,卻禁制神教進入王城,不管是大帝還是教皇,無論是誰勸說都無法讓修羅王族改口。
直到二十年前新修羅王登基,為了穩(wěn)固自己的王位,這位修羅王和大帝達成了一些約定,也做出了一些犧牲。
那是一個極好的開端,卻沒想到教廷內(nèi)部出現(xiàn)了叛徒。
被派往修羅王城的紅衣大主教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突然判斷,對修羅王施展了圣教術(shù),借助光明的力量強行渡化了當(dāng)時的修羅王。
“紅衣大主教的行為很快被王族發(fā)現(xiàn),他不得不改變了計劃,一場浩大的屠殺將修羅王城變成了人間地獄……”
吉爾唏噓的講述著當(dāng)年的往事,他的眸子里透著恐懼的神光,身體忍不住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