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給顧謹(jǐn)寅擦完身子之后，她端著盆子往客廳走去。彭媛已經(jīng)把顧康橋給帶回家去了，鐘輝均也已經(jīng)回房間去休息了，留下李青蓮一言不發(fā)的坐在客廳里，鐘欣悅抬頭看了下，廚房和飯廳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了，她將盆子放回洗漱間之后，也來到了客廳坐了下來。

　　“媽，你還不睡？”說完，拿起客廳的蘋果，正準(zhǔn)備啃一口的時候，一巴掌就拍了過來。

　　手上突然傳來的鈍痛，使她下意識的把蘋果丟在了地上：“你干嘛打我！”

　　深吸了口氣，李青蓮面帶鐵色：“鐘欣悅，你長點心吧！”

　　“不是，我今天好像沒有惹你吧？”

　　“你是沒有惹我，可是我拜托你，不要什么事都上趕著往上湊可以嗎？”

　　“我又什么事上趕著湊了！”

　　“就拿剛剛的事來說，你彭姨都還在這兒，哪里輪得到你去幫謹(jǐn)寅收拾，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你矜持一點行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完之后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仿佛是鐘欣悅吃了多大的虧一樣。

　　鐘欣悅覺得李青蓮是無理取鬧，深吸了口氣，想著今天大家都挺開心的，忍住脾氣，好聲好氣的說：“李青蓮女士，我給你講，你知道顧謹(jǐn)寅今年多大了嗎？”

　　李青蓮看著她不說話。鐘欣悅一字一句的說：“24了，馬上就25了，他也老大不小了，你現(xiàn)在再讓彭姨去幫他擦身子，說到底，男女有別好吧，彭姨為什么要讓我做，那是因為她覺得顧謹(jǐn)寅長大了，不再是一個小孩了，她即使是做母親的，該避諱的還是要避諱，而我……”撿起蘋果在衣服上擦了一下之后，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繼續(xù)說：“我們兩個談戀愛是很認(rèn)真的，是奔著結(jié)婚去的，我現(xiàn)在幫他擦擦身子有什么問題？”

　　鐘欣悅大學(xué)一畢業(yè)就搬出去住的原因是她和李青蓮隔三差五就要吵一架，或者是挨一頓打，不是李青蓮不喜歡她，相反的是因為對她的期望是最高的；而鐘欣悅的性格就比較肆意，受不了李青蓮強(qiáng)加在她身上的期望，她在外面是一個性格極好的人，可是來到李青蓮面前時，兩個人就像是針鋒相對的刺猬，說白了就是鐘欣悅不挨一頓打心里不開心，李青蓮每次揍完鐘欣悅之后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里哭，哭完之后還要去哄鐘欣悅，兩人就這樣互相折磨；雖然是互相折磨，可無論是發(fā)生了什么事，鐘欣悅都是第一時間同李青蓮講，李青蓮也永遠(yuǎn)是她身后最堅強(qiáng)的后盾。

　　聽見這話，李青蓮徹底的閉了嘴，這個道理她是懂的，她是心疼自己的女兒的；她看過以前在戀愛里灑脫不羈的鐘欣悅，那個開心，不需要考慮太多的鐘欣悅，現(xiàn)在居然學(xué)會了照顧人；她是希望鐘欣悅懂事的，可是她不希望她是因為受了傷害而懂事的。

　　就在鐘欣悅啃完一個蘋果的時候，李青蓮聲音哽咽的開了口：“你剛生下來的時候還沒有滿一個月，你爸爸就抱著你每天跑醫(yī)院，你當(dāng)時嘴腫的連奶都喝不了，你外婆勸我和你爸放棄你，可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怎么舍得，你爸就每天送你去醫(yī)院，當(dāng)時有個升職的機(jī)會，你爸為了你，放棄了那個機(jī)會；你剛會爬的時候就喜歡爬去你爺爺?shù)臅浚ブ銧敔斝膼鄣拿P到處爬，你爺爺就樂呵呵的看著，那是你奶奶去世之前送給他的毛筆，你讀小學(xué)的時候，你爺爺每天準(zhǔn)時準(zhǔn)點的出現(xiàn)在你校門口，背著你上下學(xué)……”

　　深吸了一口，繼續(xù)講：“你喜歡畫畫，我們就送你去學(xué)，你穿的用的永遠(yuǎn)是最好的，好，你要搬出去住，我們也同意了；你和李謙牧談對象了，我們明知道那個不是你的良人，你王姨一直都是有點心思的，她一直都不太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我和你爸還是護(hù)著你，我們只希望你能開心快樂?！?p>　　“我們是希望你懂事，可我們不希望你的懂事是因為受了傷害而懂事的，鐘欣悅你知道嗎？”

　　咬了咬牙，鐘欣悅低著頭沒有說話，鼻頭一酸，眼淚就涌上了眼眶；這是李青蓮第一次對她講這些事，雖然經(jīng)常挨揍，可鐘欣悅知道很多時候都是自找的，李青蓮還是很在乎她的。

　　“謹(jǐn)寅確實是比謙牧要好很多，你彭姨和顧叔我看得出也是真心喜歡你，對你也很好，最重要的是謹(jǐn)寅對你也是真心的，這份真心我們都看在眼里，所以，你現(xiàn)在的想法是什么？”

　　“沒有什么想法……”依舊低著頭，她的眼淚早就流了出來滴在地上，她不想抬頭，嗡聲嗡氣的說，“反正我已經(jīng)做好了和他一輩子的準(zhǔn)備，也做好了他雖是離開的準(zhǔn)備?！?p>　　看著她此時的模樣，李青蓮心里也是不好受，鼻尖一酸，卻強(qiáng)忍著眼淚的涌出，許久之后，緩緩開口：“反正不要做什么委屈自己的決定，有什么事情就及時告訴我和你爸?！?p>　　“哎喲，能有什么事嘛！”乘機(jī)抹了一把眼淚，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的，撲了上去抱著李青蓮的肩膀撒嬌道。

　　嫌棄的推了推鐘欣悅的腦袋，發(fā)現(xiàn)推不開之后，就放棄了，摸了摸鐘欣悅的腦袋，欣慰道：“我女兒懂事了，我也很開心?！?p>　　“對了，徐毓最近談戀愛了嗎？”

　　“沒呢？”

　　“為什么不談戀愛呢？”李青蓮試探性的問道。

　　“不知道吧，她說是沒有合適的……”從李青蓮的身上爬了起來，又伸手去拿了一個蘋果，咬了一口之后，“我這次搬出來就是因為她單身，不想再刺激她了?！?p>　　“哦~”李青蓮的聲音高了一個調(diào)，她看得出來徐毓喜歡顧謹(jǐn)寅，以前徐毓在他們家做過客，她當(dāng)時就可看出來了，并沒有點破。

　　“反正我覺得無所謂，我們?nèi)齻€本來就是好朋友，那天謹(jǐn)寅提醒我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徐毓和我們在一起是頂著特別大的壓力?！?p>　　李青蓮挑了挑眉，鐘欣悅的智商她是毋庸置疑的，可有時候的智商真的是很低，思索了很久，李青蓮才開口：“你以后你和謹(jǐn)寅的事少告訴她一點吧?！?p>　　贊同的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如果我單身的話，徐毓天天和我講她和她對象的事我會忍不住揍她一頓?！?p>　　李青蓮深吸了一口，憋住，自己生的，忍住，不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