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降世災星

　　如果現(xiàn)實是小說的話，那么主角在每一次奇遇中無疑都會選擇迎難而上，并且憑借著勇敢和運氣取得最大的機緣，與豐富的收獲。

　　但是現(xiàn)實不是小說，生命只有一次，對每個個體來說都是一樣的。能夠生存到最久的才能成為最后的勝者。對于一個文明來說，尤為如此。

　　所以當面對未知的時候，是想盡辦法探明究竟，并借此讓族群獲得最大的益處；還是不惜一切手段排除任何可能的不安定因素，為族群的存續(xù)掃清一切障礙？神選擇了后者。

　　這或許是一種無趣的選擇，因為可能會錯失最珍貴的機會。但族群的生存不能只依靠危險的機會。族群不會因為錯失任何機會而無法繼續(xù)發(fā)展。但會因為誤入任何危險的陷阱而一次萬劫不復。

　　安全居于第一位置，神認為自己謹慎地遵循了文明理性而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

　　哪怕不平靜的地表也無法阻礙星球依然平靜地運行在它的軌道上。

　　哪怕爆發(fā)了早期世界大戰(zhàn)也無法改變，這顆星球上每一秒都有一片新的地平線迎來日出。

　　在宇宙中靜謐的星球，迎來了真正對整顆星球具有威脅的敵人：兩艘來自一個星際文明的太空戰(zhàn)艦。

　　第二十一號，第四十一號驅逐艦默默地在太空中航行著，只有軍用量子通訊頻道中偶爾傳達聯(lián)絡信號，以及用于航行同步的握手信號。

　　接收到第二十一號傳達過來的一串量子通訊信號，第四十一號在短時間內迅速地理解了第二十一號希望采取的軍事措施。

　　沒有延誤，第四十一號即刻傳遞回一串應答信號，表明自己了解并且會配合第二十一號提出的戰(zhàn)術。

　　在接近星球軌道的位置，兩艘戰(zhàn)艦錯開了航行軌跡。一艘戰(zhàn)艦維持原航向，高速接近第一大陸西部的大洋方位。另一艘戰(zhàn)艦偏轉航向，目標直指大陸地表的中央山脈，同時也是這顆星球上最大的超級火山。

　　這座火山已經是一座死火山，地幔層的巖漿不再涌入地殼，巖漿庫中不再加壓。如果沒有巨大的外力擾動的話，在可見的未來里，這里將不再發(fā)生火山爆發(fā)。

　　沒錯，兩艘戰(zhàn)艦所決定的戰(zhàn)術就是正面撞擊這顆星球。

　　星艦從高軌道以可怕的速度墜落向地表。突破大氣層撕裂出巨大的空洞。如果兩艘戰(zhàn)艦就此返航，留下的巨大大氣層空洞仍會對星球氣候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一艘戰(zhàn)艦向西部大洋墜落。數(shù)以百億噸從天而降的巨大合金戰(zhàn)艦以每秒數(shù)千公里的速度徑直撞擊星球的海洋部分。

　　落下的戰(zhàn)艦激起真實意義上的沖天的浪花——甚至超過大氣層高度的大洋尺度的巨浪被掀起，大量的海水離開散逸層而成為太空中的浮冰，開始了遠離星球的漂泊?；蛟S哪一天它們的一部分會成為冰體彗星，巡航在這個恒星系，或遠航其他恒星系。

　　另一艘戰(zhàn)艦如降世災星一般落進中央山脈。極大的動能撞擊大陸架，在整片大陸上激起了十到十二級的巨大地震。進一步隨之而來的是巖漿庫中存貯的大量巖漿的噴發(fā)。雖然不如西部大洋的海水那般夸張，但在大陸中央綻放開的火浪之花帶有更加破壞性的高溫。

　　赤紅色的鮮花綻放，落下，覆蓋，并迅速向著整片大陸蔓延開來。第四十一號驅逐艦的撞擊幾乎將這座大陸級的死火山地下存貯的巖漿和火山灰全部掀到了天上，數(shù)萬立方公里的火山物質被噴發(fā)出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它們將覆蓋大陸，席卷天空，沒有任何生物能夠在海陸空全部范圍的遮蔽下存活下來。然后，當然，整顆星球將陷入長時間的火山冬天。接收不到任何太陽光照，空氣中充滿毒性粉塵，沒有多細胞生物能夠在這樣的極端條件下存活下來。

　　在數(shù)萬米的高空中，掀起回落的海水浪花與巖漿相撞，伴隨著水汽蒸發(fā)，大量火成巖直接在空中成型，又隨著地心引力的牽引向地面上回落。浪花與巖漿又為這顆星球的地表帶來了一場新的災難：隕石雨。

　　數(shù)萬米高空落下的巖石，輕而易舉地達到大氣層內通過地心引力與空氣摩擦力共同作用所允許達到的最高速度，墜落在地表所產生的破壞力不下于直接由外太空墜落的大塊隕石。

　　伴隨著火浪與從天而降席卷的海嘯，隕石雨仿佛都成了微不足道的災難。

　　先一步噴發(fā)并蔓延至整片大陸的巖漿海，已經近乎蒸發(fā)了大陸上所有能夠蒸發(fā)的物體。從天上落下的巨大海嘯再一次狠狠地砸在變成熔巖海的大陸上，巨大的沖擊力將整片大陸向下壓實了數(shù)米的高度，整塊大陸的海拔直接下降了數(shù)米之深。

　　而落下的，不過是海嘯的一部分。更大規(guī)模的海水越過了第一大陸，向更加東邊的地方席卷而去，它們最終會與向西擴散的海嘯匯合，完成一次對整顆星球的海嘯侵襲與覆蓋。

　　是的，然后海浪會從高海拔的大陸上退去，巖漿也會逐漸冷卻，變成新的地表，星球又會回歸它平靜的日常。但是，所有沒有保留海洋棲息特性的物種，都將在海浪的席卷中被拖入死亡。巨浪的力量也會摧毀一大半海洋生物。隨后的火山灰?guī)淼哪┤?，則將成為徹底毀滅這顆星球多細胞生態(tài)圈的最后一根稻草。

　　這顆星球，將重歸死寂。

　　不管那些或許接觸到暗物質領域的生靈有著什么能力，在絕對力量引發(fā)的自然天災之下，看起來他們最后還是無力抵抗，成為這顆星球滄海一粟的歷史了。

　　看著星球上最后一塊完好的領域也被覆蓋上毀滅的顏色，神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所有戰(zhàn)艦，停止追擊已毀滅單位。第二十一號，第四十一號編號暫時保留，以待后續(xù)。”

　　沒有一絲猶豫與遲疑，也不為求得生前身后名，那些自主選擇赴死的機械生命，就只是這樣默默成為了族群的一點記憶。

　　鎮(zhèn)定了心神，神斷開了與艦載雷達的連接。

　　雖然所有可能的收獲都已經被埋葬在了星球表面的熔巖與海浪之下，但與新事物的接觸族群不可能一點進步都沒有取得。

　　間諜子個體模板的開發(fā)就是一個例子。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神有意在當前模板上再加入一點新的思路，構成的第三代間諜子個體將被重新命名為特種子個體，被用于可能的各種特殊任務中。

　　同樣，這次的接觸給他們帶來了一些不一樣的技術思路，有一種新的應用技術可以被開發(fā)出來。同時，海倫娜剛剛通知了他，艦載軍用量子頻道接收到了來自族群母星的通訊，他們有了一點新的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