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幽影......他是?”阿依娜沒有睜開眼,但她聽到了鬼王的聲音。
“自己人?!奔庞挠翱孔趲r壁下,詫異的目光放在鬼王身上,“怎么就你一人來?外面......有......50位筑基境?!?p> “你少說兩句?!惫硗鹾Φ溃八麄冞€搬不動我一只手指頭。”
他是開玩笑的嗎?如果是,為什么他看上去那么認(rèn)真?
“你的斷凌斬太爛了,”他說,“斷凌斬從來都不是花里胡哨的,干凈利落才是劍技的本質(zhì)。”他拾起一根被風(fēng)吹上來的樹枝,“你睜大眼睛看清楚,真正的斷凌斬是怎么樣的。”
“你也會斷凌斬?什么時候修煉的?”寂幽影問。
“我八百年前就修煉過了,如今世上會斷凌斬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我只不過是其中之一?!?p> 如果現(xiàn)在是我控制身體的話,肯定要反駁他胡說八道,八百年前開創(chuàng)斷凌斬的段江流還沒出生呢,何況他看上去最多40歲,哪有800歲的高齡?嘿,寂幽影,交給他真的沒問題嗎?我怎么感覺他像是渾元形意拳法的下一任掌門人。
寂幽影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疲憊地半睜眼看著鬼王漸漸走到煉制平臺邊緣。
面對50位內(nèi)門弟子,其中還有一位修為深不可測的執(zhí)法大隊(duì)長裘尊,鬼王看上去一點(diǎn)緊張感都沒有,閑庭信步地在平臺邊緣停下,抬頭觀星,也不知在想什么。
韋東宇被內(nèi)門弟子扶了起來,盡管他沒有受傷,但他的精神似乎受到了打擊,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韋師侄你退下。”裘尊邊往前走,邊抬頭望著煉制平臺上的鬼王,“他不是你能夠?qū)Ω兜??!?p> “裘師叔你是認(rèn)真的嗎?我感受不到他有多強(qiáng)大。”有人問。
“高臺上的大叔是誰?是人類還是鬼魂?”
“我也不知道,他既沒有修士的感覺,也沒有鬼魂的陰氣......哪里來的鄉(xiāng)巴佬?”
......
裘尊對這些閑言充耳不聞,他也感受不到鬼王的任何氣息,正因如此,他才要更加謹(jǐn)慎。
“你看好了,”鬼王回頭對我們一笑,“斷凌斬是這樣的。”他拿著樹枝往前輕揮,像是哈利波特?fù)]著魔法棒。
然而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兩秒過去了,還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就連陰力波動也沒有。
他是來搞笑的嗎?我不禁想問。
不止是我,就連煉制平臺下方的眾人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有的人甚至忍俊不禁地偷笑,但他們又看到裘隊(duì)長滿臉嚴(yán)肅,所以沒敢笑出聲。
裘尊停下腳步,忽然他超強(qiáng)的靈識捕捉到細(xì)微的能量波動,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一道細(xì)如發(fā)絲的劍氣幾乎無形地切割而來!
“所有人趴下!”他剛喊出來自己就先趴在了地上。
眾人首次見到裘隊(duì)長如此慌張,他們意識到了嚴(yán)重性,紛紛趴倒在地。
片刻后,后方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隆聲,好似暴雨前的悶雷聲。
他們回頭看去,此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見他們后方的迷霧被切開了一道整整齊齊的口子,并且維持著斷裂的狀態(tài),透過上下兩道迷霧間的縫隙,遠(yuǎn)處的一座山峰就像一張紙片,山頂部分被切了下來,而那轟隆聲的來源正是山頂?shù)顾?p> 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原來斷凌斬可以斬?cái)嗌胶拥膫髡f是真的!更恐怖的是,鬼王用的只是一根樹枝,連劍都沒有用!
鬼王是劍圣嗎......我懷疑我們和他學(xué)的根本就不是同一門劍技。
“斷凌斬真跡......”一向沉穩(wěn)的裘尊此刻也忍不住發(fā)抖,他明白對方并無殺意,而且那一劍是故意打歪的,否則此刻他們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
“所有人撤退!”他驚駭?shù)赝硗?,下令撤退?p> 撤退的途中,裘尊回頭望向煉制平臺上那道偉岸的身影,震驚的目光中又帶著激動,仿佛一下回到了他那段回不去的青春。
“段師兄的成名劍技......居然在這里得到了重現(xiàn)......如果他那時候沒有死......現(xiàn)在該是宗門的劍法大師了吧?”他首次露出了笑容,眼里噙著淚,“段師兄......”
鬼王雙手輕輕一掰,折斷了樹枝丟下平臺,他轉(zhuǎn)過身,“斷凌斬的強(qiáng)弱不在于你的氣勁,也不在于你用什么武器。”他像是一位老教授給我們分析了關(guān)鍵。
“在于?”寂幽影問。
鬼王走到她身邊,手指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腦門,給出了答案。
你明白了嗎寂幽影?我問。
不明白。
讓我來問他。
于是我們交接了身體,發(fā)色、瞳色都恢復(fù)到黑色,可是傷勢并沒有恢復(fù),傷口的疼痛也隨之交到我身上。我疼得立刻呻吟了出來,原來這么痛!寂幽影這家伙怎么辦得到一聲不吭的?
“鬼王,斷凌斬的訣竅是‘在于大腦’嗎?”我問。
“不對,我想說的是你們自己領(lǐng)悟?!?p> “你這真吊胃口,話都說到一半了?!?p> “就算我現(xiàn)在告訴你,你也無法將它運(yùn)用到劍技上,只有自己領(lǐng)悟出來,才能成為你自己的東西。這也是武學(xué)的奧妙之處?!?p> “好吧......”我看向他,“你就不打算幫我療傷嗎?”
“不打算?!惫硗鹾Φ?,他看向阿依娜,阿依娜也看向他,隨即她閉眸頷首,朝他感激一笑。
“你這家伙,來都來了......”我說。
“我就過來看看而已?!彼叩狡脚_邊緣抬頭看向天色,不知為何,從他的背影中我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孤獨(dú)。
“清元宗見?!彼f完,身影化為一道黑煙,微風(fēng)吹散間,他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也無法感知到他的氣息了。
這是什么技能?下次遇到他一定要跟他學(xué)學(xué),用來逃跑太方便了。
忽然,后方傳來一聲爆炸聲,幽綠的火光將周圍照亮。
我連忙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人頭燈籠冒出滾滾黑煙,如同燒焦的糟糕料理,阿文的臉上全都被這股黑煙染黑,像是剛從礦井爬出來一樣。他旁邊的阿依娜也是一樣,灰頭土臉,氣質(zhì)全無。
“難......難道......煉制失敗了?”我心頭一顫。
只見升騰的黑煙中閃爍著一道幽藍(lán)光彩,阿文伸手一抓,“?。C燙燙!”他將手里的東西不停地在左右手中切換,像是燙手的山芋,最后將它捧在雙手上猛地吹氣降溫。
“成了!”他驚喜地道。
“太好了!”我激動地叫了出來,此刻的心情像是中獎一樣。
“月月!”阿依娜跑過來一把將我抱住,竟然哭了出來。
“怎么了依娜?”我問。
“我......我只是......我只是很開心,因?yàn)?.....我從沒想過......自己能夠跟你一起走,我以為今晚......嘶!”她吸了一下鼻子,從我懷里抬起頭看我,溢出的淚水在她此刻的黑臉上留下兩道淚痕。
“傻丫頭,”我輕撫她的小腦袋,“我說過自己要帶你走,就一定能夠辦到?!?p> “謝謝!”
“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蔽覐陌锶〕鲆粔K鏡子,放在她的眼前。
她先是挑起了柳眉,然后自己被自己的模樣逗得破涕一笑,她笑的時候露出一排皓齒,與被熏黑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連忙羞澀地將臉埋在我的懷里。
“嘿!你別擦在我衣服上呀!啊......疼疼!”我也笑了,后來笑的時候引發(fā)了傷口的疼痛。
“啊,抱歉月月,我馬上幫你治療。”阿依娜從我懷里出來后張開手釋放出治療的幽光,我立刻感到疼痛止住了,傷口也漸漸恢復(fù)。
阿文用袖袍擦拭著手里的東西,黑色褪去后,頓時變成了一枚幽藍(lán)的水晶、半根手指那么大的不規(guī)則圓柱水晶。
他用兩指夾住水晶兩端,像是驗(yàn)鈔似的抬起來揣摩,月光照射在幽藍(lán)水晶上折射出夢幻的波光色彩,美麗至極,散發(fā)出淡淡的幽氣。
這就是寄魂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