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篇 睡前幾分鐘
手里的書滑落過兩次,就意味無論多不情愿也得睡了。關(guān)了燈,擺舒適的姿勢,從前是不用的,怎么都舒適,現(xiàn)在要翻滾數(shù)次,最后可能也沒找到,多半是實在乏了,將就睡了。人到中年,最明顯的進步是學(xué)會了將就。
閉上眼睛,意識處于半模糊狀態(tài),好些人和事就像水里的氣泡,咕嘟嘟浮上來。分明沒睡著,已經(jīng)開始做夢了。因為半清醒,腦子里的畫面特別清晰。有一回白天受刺激,合上眼,一張張丑怪詭異的臉做著各種嘲笑的表情。翻個身還是他們,睜開眼再閉上也是,于是在心里背詩,“楊家有女初長成”,白居易不是惑下媚上,他只是認為絕美愛情里的楊玉環(huán)不該有那么復(fù)雜的身份。想到這里,那些臉不見了。啥妖魔鬼怪也擋不住藝術(shù)的魅力。
昨夜睡前遭遇了一場大劫。不是恐怖的畫面,也不摻雜任何想象,就是一樁事實:我已經(jīng)三年沒見到小貓了。漫長的時間,詭譎的風(fēng)云變幻,無法預(yù)知的未來,醒時能承受的,半夢半醒就悚然心驚。這不是夢魘,無法醒過來。同在一個夢魘里的人數(shù)再多,也無法彌合創(chuàng)痛,被迫的骨肉分離的錐心之痛。
睡前幾分鐘,也是反省的時刻。一天里所做的事、說的話有沒有傷害別人、有沒有虧負自己。微末,更容易潔身自好?
最近又有活動,加班晚歸掃地車還在辛勤勞作??吭诠焕溆驳淖紊?,享受著積攢了一天的腰酸背痛,看那車下大大小小的刷子不知疲倦地刷著剛下過雨的馬路,疑心自己打盹兒了,那緩緩移動的機器又是一場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