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北寧解釋道:
“我并非有意違抗圣命,鬧著要闖進去,打擾他們。可房內沒有任何的動作聲傳來,我擔心他們二人出事。你也可以靠墻仔細聽聽,看看能不能聽到人活動的聲音。”
他這樣說,容一容二、冥風冥雨頓然神色大變。
幾人緊靠墻外房內放床的位置,除了能聽到房內兩位主子微弱的呼吸聲,聽不見任何其他的動靜。
他們心慌的不行。
顧不了那么多了,幾人立即推門進去。
可映入眼簾的那一幕,生生扎紅了他們的眼。
慕容青曼和謝落衍并肩躺在床上,臉上不見一絲的血色,猶如將死之人。
可兩人嘴角的血卻鮮艷無比。
兩人平時最愛穿白衣,此時兩人雪白的白衣卻都被血染的半紅,一時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血,誰傷的更重些。
不管是誰,流了這么多血,都很難再活下去。
好在兩人還有微弱的呼吸,胸口還在上下浮動。
風北寧大步走到慕容青曼身旁,一眼便看到慕容青曼掌心處那很大的傷口,幾乎貫穿整個手掌。
“快,去叫白神醫(yī)過來。”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手,溫柔地用手指給她擦掉多余的藥粉末。
一旁的幾人也都紅了眼眶。
他們一直都知道風北寧對女帝心有情意,但親眼見到他鐵漢柔情的一面,還是不免心驚。
即使白神醫(yī)醫(yī)術不凡,也依舊無藥可施,不能讓兩人醒來,說只能看天意了。
自那日下午,兩人再也不曾醒來過。
兩人昏睡的第十天,西離圣華御駕親征,親自帶領離國邊境的士兵,攻打容國南境。
除了下雨天,對方日日攻城,毫不停歇,今日算起來已是第六次了。
風北寧站在城墻上,望著離國士兵井然有序又不要命的打法,心中也甚是復雜。
他一直都知道,西離圣華并不是一個草包。
相反,還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比誰都要狠的強勁對手。
一個從小就被封為第一大國離國的太子,還手握實權、順利登頂皇位的人,又能是什么善茬。
他并不怕西離圣華。
若論個人實力,毋庸置疑,他絕對能讓對方有去無回,輸?shù)恼也坏奖薄?p> 可打仗并不是單打獨斗,而是將領和士兵互相配合。
容、離兩國的軍隊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如今是生是死還是個未知數(shù),又怎么談贏?
以少勝多的戰(zhàn)場事例確實不少,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很大程度只是空談。
若真要以絕對的少數(shù)戰(zhàn)勝多數(shù),或者說能治的了西離圣華的,他能想到的,首當是慕容青曼,其次是才智近妖的謝落衍。
可如今,兩人都昏迷多日,尚未有蘇醒的跡象。
副將譚更望著此刻的戰(zhàn)況,也不由得嘆氣。
“將軍,離國軍隊兵強馬壯,不管是糧食,還是其他供給都十分充足,而且士兵人數(shù)遠在我們之上。況且離國士兵又是西離圣華御駕親征,親自坐鎮(zhèn),士氣定必以往強上多倍。
照對方這樣的攻法,我們如何能承受的???容國士兵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容易了?!?p> 風北寧冷眸微瞇:
“不管雙方實力差距多么懸殊,敵人都打上門來,哪有不應戰(zhàn)的道理。容國南境的戰(zhàn)士,要么活著享受榮譽,要么死在戰(zhàn)場上,為國捐軀,沒有第三條路。
就算明知要敗,也要堅持到最后一刻?!?p> 譚更不敢表現(xiàn)在臉上,但在內心深深吸了口氣,感慨道:
“要是女帝和左相在就好了,畢竟人多力量大。三個諸葛亮聯(lián)手,總能殲滅一個臭皮匠?!?p> 風北寧看著遠處的戰(zhàn)火硝煙,緊了緊拳頭:“是啊,要是他們此刻醒來都在的話,那該有多好?!?p> 慕容青曼雖然之前給過他令牌,也說過她和謝落衍要是不醒,這江山就送給他了。
可他到底不是她,也不是容國皇帝,有些事情很難做。
像調兵增援、重新安排容國軍隊布防這種事情,更是難上加難。
不到迫不得已,他并不準備冒這個被人說是想要造反的風險。
“那將軍,我們這幾日一直都在城內防守,何時出城迎戰(zhàn)?”
“今日,走,隨我去會會西離圣華,看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等風北寧和譚更第一次帶人出城門迎戰(zhàn),西離圣華一反瘋狗一樣猛擊的狀態(tài),立即讓人撤回來。
城門外不遠處,容、離兩國大軍靜默無聲地對峙著。
風北寧身后,只有幾十人。而西離圣華身后,卻有著千軍萬馬。
西離圣華有恃無恐地夾著馬,上前了一些距離,等風北寧過來。
風北寧見西離圣華如此,也策馬上前,停在對方的正對面。
對方若是敢動什么歪心思,他手中的劍便會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對方的脖子上。
他有這個自信,更有這個身手。
西離圣華率先開口:“朕身為離國陛下都御駕親征了,這幾日怎么都是你坐鎮(zhèn),她怎么沒來?”
慕容青曼和謝落衍昏迷多日的消息一直都被嚴格保密,所以他并未收到消息,也不知道兩人昏厥的事情。
他之所以選擇日日攻城,一方面是想要盡快攻下南境,另一方面,其實更想惹怒慕容青曼,逼她出來。
她那樣不肯吃虧的性子,怎會忍受敵軍的日日挑釁。
怕就怕她躲在背后,趁人不備出大招。他更怕她此時不在南境,而是想打離國的都城龍城的主意。
他人在這里,她若真帶人直接抄了龍城,也未嘗不可能。
“她若是來了,御駕親征,你確定你還能活著回到你們的大營?就不怕她一個不爽,就用毒藥把你毒死?”
兩軍如此,又何談什么禮儀?
要不是個人修養(yǎng),風北寧就差直接稱呼對方王八蛋了,所以直接就你我相稱了。
更何況對方是西離圣華,在戰(zhàn)場上,他更不可能向敵軍首領低頭。
西離圣華并不怎么在意一個稱呼,一臉邪肆反問道:“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看你今生,都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聽對方對慕容青曼出言不遜,風北寧怒氣上涌,瞪著對方的眼眸如鋒利刀刃,刀刀想刀死對方。
但語氣還是保持著冷靜:
“你也就只能趁她不在的時候,方能逞逞口舌之快,有意思?我看你風流是絕不可能,做牡丹花下的死鬼,倒是很有可能。”
西離圣華也好不客氣回他:“她喜歡的也不是你,你又有什么好驕傲的?你一個將軍,做的了這容國士兵的主嗎?有什么資格來嘲笑我?”
“放心,我會把你的原話一字不落地轉告給她?!?p> 風北寧不想在這與西離圣華逞口舌之快,直接轉身帶人回城了。
西離圣華望著風北寧的背影,沒有追上去。
只是眼中的陰鷙如墨一般,濃的化不開。
“讓你們跪下稱臣的那一日,快到了?!?p> 然后,他轉身駕馬,對著眾士兵比了個手勢,大聲高喊:“回營”。
后面的日子,西離圣華又接連大規(guī)模地對南境城進行攻擊,一次比一次盛大。
風北寧用20萬大軍,暫時牽制住了離國的70萬大軍,防止住了對方的進攻。
只是這牽制太過勉強,不知道能撐到哪天?
只能撐一天,算一天。
至于援兵,他早已去信給自己的爹娘,信封里還裝著慕容青曼之前給他的那塊令牌。
但那些援兵能不能安全又及時地到達南境,西離圣華是否會暗中插手阻攔,尚未可知。
……
四日后,也是離國軍隊攻城的第十次,整個南境城岌岌可危。
若不是風北寧急中生智,險些城破。
但援兵再不及時趕到,城破已是必然。
就在冥風冥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風北寧,夜閣也有自己的軍隊時,當晚的深夜,謝落衍卻出乎意料地蘇醒過來。
這個消息,對于所有知情者來說,無外乎是一個天大的驚喜和定心丸。
房內只有冥風冥雨守著,沒有外人。
冥風喜極而泣,毫無形象地,第一時間就跪坐在床邊,一邊拿對方的衣袖擦著自己的眼淚,一邊朝謝落衍夸張地哭訴:
“大人,你總算醒了,屬下天天盼著你醒來。你若再繼續(xù)昏迷下去,怕是再也見不到屬下了。”
謝落衍動了動身體,想要從床上坐起。
他本以為自己已接近油盡燈枯的狀態(tài),身體虛弱的不行,定會十分費力。
但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輕而易舉地坐了起來。
而且全身感覺前所未有的舒暢,很是輕盈,再也沒有以前那種難以喘息的無力感。
他的身體怎會如此?
他愣了愣,隨后若無其事地問冥風:“為何這樣說?”
冥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自己大人哭訴西離圣華的罪行:
“西離圣華御駕親征,親自帶領離國邊境的軍隊,幾乎日日攻打南境城。
今日若不是風北寧多留了一手,南境城險些被攻破。
屬下和冥雨一直都在猶豫,要不要告訴風北寧夜閣軍隊的存在,好在大人醒了,不然屬下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p> 聽冥風這樣一說,謝落衍向來溫柔似水的眸子瞬間暗了下來,冷意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