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伯曼貓面具的男子,面具下的笑容十分苦澀,他看向背對著自己的身影,聲音略帶顫抖的說道:
“老師......這無盡的黑暗,真的有盡頭嗎?”
老師......
已經(jīng)多少年沒人這么稱呼他了?
這一刻,龍忠豪的神情有些恍惚。
“這黑暗,雖然無法徹底清除,但也不是無邊無盡的!”
良久之后,龍忠豪聲音沙啞的說道:“終有一天,會有一抹耀眼到極致的光芒,將帶著君臨天下的氣勢,驅(qū)散這茫茫的黑暗?!?p> “所以,我們要撐下去,因為在黎明到來前的那一刻,黑暗同樣會達到極致?!?p> “哪怕我們無法成為那抹耀眼到極致的光芒,但是也會在黑暗中,爆發(fā)出屬于自己的那一份光與熱!”
在戴著伯曼貓面具男子的眼中,此時站在他身前的那道挺拔的身影,再度偉岸了起來。
仿佛有那道身影在,哪怕就是天塌下來,也絲毫不用他擔(dān)心。
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幾年前。
那時,他還是個半大小子,整日混跡在街頭,是那道偉岸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面前,撫養(yǎng)他長大,教他道理......
可惜十年前的那場巨變,讓這一切都發(fā)生了變化......
可就在今天,他能感覺的到,他們的老師,又回來了!
是因為那個小子嗎?
他將目光再度移向擂臺。
此時的擂臺上。
勝負已分!
哪怕是見過太多血腥的他,也不由得心頭一凜。
...
無邊無際的草海中,楊超呈大字型躺在草床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或許是進來的時間太久,又或許是因為睡得太多,這一次醒來,他腦子里倒是格外的清醒。
不像先前每一次進來,沒多久就困得睜不開眼睛了。
他皺著眉頭回憶了一會兒。
在他模糊的記憶中,他在擂臺上似乎找到了機會,用傷痕累累的身體,死死的鎖住了馬律。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的耳邊響起了裁判的聲音,接下來就是擂臺下仿佛瘋了一樣的吶喊聲......
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恢復(fù)意識后,他就出現(xiàn)在了這里。
如果不出意外,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處在昏迷的狀態(tài)。
難道,昏迷的情況下,也能進入靈藏夢境?
他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片刻之后,他驚喜的看向四周。
他明顯能感覺到,在他身體中流淌著的力量。
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
而且,他的視力、聽力似乎都變得更強了。
這種變強的感覺,讓他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他想也不想的,在草海之中練起了軍中的格斗術(shù)。
打了幾遍之后,楊超緩緩?fù)A讼聛怼?p> 他發(fā)現(xiàn),在這里練習(xí)格斗術(shù),自己竟然絲毫感覺不到累的。
要是在外面,這幾遍格斗術(shù)打下來,就算不能掏空他,他也剩不下什么體力了。
畢竟每一次的練習(xí),馬律都十分的嚴(yán)格,要求他們每一招每一式,不光動作要標(biāo)準(zhǔn),而且還要將全身的力氣都打出去。
想到這里,楊超興奮的想到,或許,這就是自己變強的契機!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很多東西,除了天賦使然,剩下的就沒有什么,不是靠熟能生巧不能達到的。
別人一天只能練習(xí)幾遍的格斗術(shù),他在靈藏空間內(nèi)能練習(xí)別人幾倍的量,甚至更多!
現(xiàn)在,還有什么能阻止他變強呢?
趁著這股興奮的勢頭,楊超一口氣打了十幾遍格斗術(shù),這才滿意的停了下來。
此時的他,心情格外的好。
深深吸了口氣。
似乎空氣中的青草味兒都格外的香甜。
他有把握,如果再次對上馬律,他不會像上次那么狼狽了。
想到下次或許可以暴揍馬律,楊超一時間有些期待了起來。
可沒過多久,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他......該怎么離開靈藏夢境?
仔細回想了下,每次進入靈藏夢境,用不了多久他就睡了過去,然后再醒來的時候,他就離開這里了。
可這次,他并沒有絲毫的睡意。
而且由于先前的好心情,此時的他,似乎有些過于興奮。
躺在草海中,已經(jīng)不知道翻了多少個身的楊超,此時有些焦急。
一股暴躁的情緒,在他心底逐漸滋生。
隨著這股情緒的滋生,他更加睡不著了。
于是他索性坐了起來。
不能急!
越急越出不去!
楊超在心中不斷的告誡自己,他試圖分散自己的精神,不讓自己過度的去想,到底該如何出去。
可越是這樣,他越是忍不住去想。
當(dāng)數(shù)羊等手段全部宣告失敗后,楊超想到了一種自己很久沒有用過的催眠手段。
他盤膝坐在地上,雙手自然的放在膝蓋上,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以前這個時候,他腦海中幻想的是,自己身處一間溫暖的房間,床頭柜上亮著暖黃色的燈光,壁壘里的木材被燒的劈啪作響,落地窗外則下著瓢潑大雨,他窩在鋪著鵝絨被的床上,內(nèi)心平靜的聽著白噪音入眠......
似乎是催眠起到了效果,楊超的呼吸逐漸的平穩(wěn)了下來。
這時,不知何處傳來了陣陣的呢喃聲,楊超身下的青草仿佛有了意識一般,再度交織成一張草床,將他放松下來的身體承托了起來。
...
地下堡壘的醫(yī)務(wù)室。
楊超臉上戴著呼吸器,躺在一個封閉式的膠囊營養(yǎng)倉中,整個人被營養(yǎng)液浸泡在其中。
龍忠豪和全身纏滿繃帶的馬律站在營養(yǎng)倉前,認(rèn)真的看著營養(yǎng)倉上的各項數(shù)據(jù)。
“老大,要我說,以這小子的傷勢,躺在床上養(yǎng)個十天半個月的也就好了,沒必要放進營養(yǎng)倉里吧?”
馬律此時有些不爽,十分的不爽。
被楊超打敗是一回事兒,可是說到底,也和他輕敵有很大的關(guān)系。
但是他不懂老大為什么要把楊超送進營養(yǎng)倉。
要知道,營養(yǎng)倉中的營養(yǎng)液可是十分昂貴的。
哪怕是在軍方,使用營養(yǎng)倉也是有著十分嚴(yán)格的要求的,除非是立下過大功,或者背景十分強硬的人。
否則,連一般士兵都無法使用的營養(yǎng)倉,更別說楊超一個連三個月新兵期都沒過的新兵蛋子了。
“小馬,不就是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新兵蛋子給打敗了嘛!瞧你這副小心眼兒的樣子?!痹隈R律身邊,帶著伯曼貓面具的男子毫不留情的諷刺道。
“你什么意思?找茬是嗎?”馬律仿佛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貓,怒氣沖沖的看向男子。
“怎么?你還想和我練練?”
男子冷笑著看向馬律:“我看你還是再練兩年吧?!?p> “你......”馬律憤怒的指著男子,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什么你,這營養(yǎng)倉里的營養(yǎng)液是老師的配額,老師怎么分配還要你來指手畫腳?”
聽到這話,馬律張大了嘴巴,瞪的仿佛銅鈴般的眼睛在龍忠豪和男子之間不斷的移動著。
良久之后,他緩緩閉上嘴巴,喉結(jié)滾動了下,覺得這個世界有些變了。
變得有些陌生!
他也是龍忠豪的學(xué)生,自然明白老師這兩個字代表著什么。
可是自從十年前的那件事兒發(fā)生后,龍忠豪就不再讓他們喊他老師了。
最開始的時候,一眾人還沒法輕易改口,經(jīng)常惹得龍忠豪破口大罵。
可是,就在剛剛,老幺明明喊了老師的呀?
可是老師為什么沒有絲毫的表示?
難道,是他幻聽了?
還是?
馬律將目光移向了營養(yǎng)倉,看著里面緊閉雙眼的楊超。
和這小子有關(guān)嗎?
總之,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實在是太反常了。
反常到超出了馬律的認(rèn)知。
就在他還在思考這其中的關(guān)系時,一直沉默的龍忠豪開口了。
“馬律,這些年你一直跟在我身邊,或許,是我耽誤了你?!?p> “老......老大,您這說的是哪里話?”
馬律原本也想叫老師的,可是話到了嘴邊,他還是沒那個勇氣喊出來。
龍忠豪對此也不在意,緩緩搖頭:“這些年老幺他們分散在軍中各部,各有各的機遇,當(dāng)然了,也有一些人不在了,可是還活著的,無一例外的都變強了,但是你呢?”
他繼續(xù)說道:“你以為,你輸給他真的只是大意和輕敵嗎?”
“你畢竟是我教出來的,你有幾斤幾兩我很清楚,現(xiàn)在的他,遠不是你的對手?!?p> 龍忠豪嘆了口氣,再次開口:“可是在他不顧一切拼命的時候,你怕了!你這些年過的太安逸了,安逸到,你骨子中的狠勁兒都被消磨光了?!?p> “這樣的你,只怕以后再也無法重返戰(zhàn)場了......”
馬律沒有反駁,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老師說的沒錯,在看到楊超那如同嗜血的猛獸一般的眼神時,他怕了!
不僅如此,在交戰(zhàn)的時候,他想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最可笑的是,他那時候還在考慮,如果沒有擋住楊超踢向自己臉上的那一腳,他還能不能在軍營中混下去……
馬律離開了,看著他那有些魂不守舍的背影,老幺笑著說道:
“老師不愧是老師,一出手就是一石三鳥!”
“他和你們不一樣,沉疴還需猛藥,至于能不能挺過去,想明白,那就是他的事情了?!?p> 老幺點了點頭,隨即看向營養(yǎng)倉上的數(shù)據(jù),眉頭微皺著說道:
“不過老師,我的這位小師弟,吸收營養(yǎng)液的速度,是不是有些過于的快了?”
......
靈藏夢境。
躺在草床上的楊超,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舒服的夢。
可是當(dāng)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著周圍那熟悉的景色時,他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是的,他還在靈藏夢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