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超只是看了趙昔月一眼,就重新低下了頭。
而趙昔月坐在楊超身邊,安靜的打量著楊超。
其間,服務生同樣為趙昔月上了一杯檸檬水,但是他們兩個人之間,卻沒有任何的交流,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沉默良久之后,趙昔月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你在看什么?”
“風景。”楊超淡淡的說道。
“好看嗎?”
“也就那樣吧,主要是以前沒在這個角度看到過?!睏畛痤^,迎上了趙昔月的目光。
由于楊超戴著面具,趙昔月無法通過他的面部表情來分析他的心理。
歪了歪腦袋,趙昔月淡淡的問道:“你就沒什么想問我的嗎?”
楊超搖了搖頭:“能告訴我的,不用問你也會說,不能告訴我的,問了你也不會說。”
趙昔月秀眉微微一蹙,面對楊超這樣的人,真的是耗費心神呢!
她抿了一口檸檬水,認真的說道:“還記得我昨天說的事情嗎?”
楊超面具下的眉毛一挑:“關于未來?我們的未來?”
“看來你還記得?!?p> 趙昔月笑著點了點頭:“那你有沒有考慮過,若是有朝一日,你天啟者的身份暴露,你該如何面對?”
“沒有。”
楊超搖了搖頭:“我沒有為了這種,還沒有發(fā)生的事情而過于憂心的習慣?!?p> “那你就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未來嗎?難道你就打算一輩子,過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活?”
聽到趙昔月的話,楊超不由得笑了。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調侃:“聽你這意思,難道我加入你們,就不用再過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活了?”
“那倒不是?!?p> 趙昔月?lián)u了搖頭,滿臉嚴肅的說道:“我們有我們的目標,若是有朝一日,我們的目標能達成,那我們的子孫后代,就不用再過我們這樣的生活了?!?p> “你未免也想的太多了,你不覺得,和一個有今天沒明天的人談子孫后代,談以后美好的生活,有點太扯了嗎?”
楊超笑著搖了搖頭:“且不說你有沒有這個能力,就連我這樣的人都看的出來,你的目標一旦達成,付出的代價將是無盡的尸山血海?!?p> 說到這里,楊超頓了一下問道:“付出那樣的代價,真的值得嗎?”
“想必你也見過下城區(qū)的那些人吧?在他們的眼中,你還看得到光嗎?”
趙昔月冷冷的說道:“若是人活著,眼中沒有了光,沒有了希望,那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區(qū)別?”
“總要有人站出來,讓人們看到希望、看到光,哪怕這道光極為短暫,但是至少在他們的生命中出現過,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光的存在的......”
楊超一時愕然,他沒想到,趙昔月所說的未來,竟然這么宏大,宏大到他根本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他苦笑著說道:“若是我不同意加入你們,那今晚,我是不是無法走出這里了?”
趙昔月對楊超的態(tài)度,并沒有感到意外,她略有失望的搖了搖頭:“那倒不至于,想必你也不會將今晚談話的內容泄露出去,畢竟那樣的話,對我們誰都沒有好處。”
楊超點了點頭,起身就要離開。
趙昔月這時淡淡的說道:“我一直覺得,上天既然賜予了我們遠超旁人的力量,那我們自然應該承擔起更多的責任......”
楊超笑著說道:“你昨天還說,我們相對于你說的旁人,是異類來著?!?p> 趙昔月?lián)u了搖頭:“若是我的目標能夠達成,那將不會再有同類異類之說。”
“你見過同一個母鼠生出的,毛色不同的小老鼠嗎?”
趙昔月不明白楊超為什么突然這么問,她不解的搖了搖頭。
“我小的時候,見過一只白色的母鼠,生下了一只黑色的小老鼠,除了這只黑色的小老鼠外,這只母鼠生下的其他老鼠,都是白色的?!?p> 楊超笑著說道:“這只黑色的小老鼠,被同一窩出生的所有小老鼠排擠,甚至就連那只母鼠,都不待見它......”
“動物尚且如此,人類身為高等動物,你覺得這種歧視,真的會完全改變嗎?”
見趙昔月一雙秀眉緊緊的皺在一起,楊超繼續(xù)說道:“我對你的想法沒有任何看不起的意思,甚至也很敬佩你的勇氣,但是你的想法實在是太夢幻了,夢幻的就像這下城區(qū)的霓虹,讓人覺得不太真實......”
“你剛剛問我這兒的風景好看嗎?”楊超指著餐廳下方說道:“這風景其實我們每天都在看,只不過現在換了一個角度,重新審視了一下罷了......風景的本質并沒有任何改變,只是我們所處的位置不同了?!?p> “你想在下城區(qū)的那些普通人心中,點燃一把希望之火,讓他們重新活過來......但是你似乎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他們已經麻木的太久了,久到你那一把火,對于他們而言,或許只是一顆微不可查的火星......”
楊超嘆了口氣說道:“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么現實和殘酷......而你的理想,豐滿的就像是一個泡影,略一觸碰就會消失的一干二凈......”
“實在抱歉,我沒那么多的精力和時間,陪你玩兒過家家!”楊超說完,起身就向著大廳外面走去。
暗處,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窈窕身影,見楊超要離開,就在她猶豫要不要阻攔的時候,卻見坐在椅子上的趙昔月輕輕的擺了擺手。
楊超推開大廳的門,向著女人的方向掃了一眼,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
楊超離開后,趙昔月靠在椅子上,怔怔的打量著下方的霓虹。
身穿黑色西裝的女人,似乎察覺到了趙昔月有些不對勁,她連忙走到趙昔月身邊。
等了一會兒之后,見趙昔月依舊出神的看著下方的霓虹,女人柔聲問道:“大小姐?”
又過了一會兒,趙昔月緩緩開口:“雪姨,你說,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女人先是一愣,隨即有些氣憤的說道:“大小姐,那個人和你說什么了?”
趙昔月?lián)u了搖頭,有些意興闌珊的揉了揉太陽穴:“雪姨,幫我調杯酒吧。”
女人再次愣在了原地,大小姐已經多久不喝酒了?今天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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