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等你半天了
涂元的身體重重地砸在船艙里,下巴被磕得生疼,但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再自己身上,因為他已經(jīng)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鎮(zhèn)住了。
陳羽單手攥著那殺手的手腕,云淡風輕,與船上的殺機格格不入。
殺手也驚了,他感覺自己握刀的手竟然完全沒辦法掙脫,按理說應當只是下境的年輕人擁有的力量甚至遠勝于自己。
其實,他的準備已經(jīng)很周全了,先是結(jié)合馬三的描述,而后潛伏在破煞司附近,偷聽白役們的談話,得知了陳羽只具有下境修為,然后提前準備了毒藥,甚至在上船前還特意表演了一翻來降低對方的戒心。
然而他絕對無法料到,陳羽這家伙出于謹慎,完全沒暴露自己的真實修為。
一境中。
一個小境界的差距,在氣力上的高下異常明顯。
殺手常在河邊走,經(jīng)歷過不少差點濕鞋的情況,也沒有慌了手腳,指頭一挑,短刀脫手而出,就要用另一只手接住,隨后發(fā)動致命第二擊。
可他忽然感覺眼前一花,看到一條黑色的繩索從陳羽袖中探出,啪地一聲抽飛了短刀,讓其噗通一聲落入了河里。
這下子他終于慌了。
陳羽嘿嘿一笑:“后悔?晚了?!?p> 他受傷加力,咔地一聲擰斷了敵人的手腕,然后聚氣于拳。
嘭。
一境前的武者被這一拳打得倒飛而出,也掉進河里。
但陳羽可不會放過這人,他起身,好整以暇地走到船頭,用影索縛住了殺手的脖子,將他拖到船邊。
殺手一手扶著船舷,一手用力想把脖子上的繩索扯開。
當然,這是徒勞無功,此時他才終于明白船上那個笑瞇瞇的年輕人隱藏得有多深。
“饒,咳,饒命,咳咳咳……”
陳羽蹲下來,讓影索略微松開些許,問道:“現(xiàn)在能說了嗎?是誰派你來的?!?p> 殺手感覺脖子上的壓力驟減,終于能喘上氣了,也知道自己絕不是陳羽的對手,扒在船上老老實實地回答:“是馬全有,就是馬三,他,他給了我五十兩銀子,叫我取你性命,事成之后還有五十兩。”
聽了他的話,陳羽竟然感覺有點高興,自己這條命還真值錢。
“錢在哪?”
“德信錢莊,私章在我身上,口令是鳥飛絕。”
“嗯,懂事?!?p> 陳羽贊了一句,“還有,你剛才說的大肚煞遷到這一帶,是真是假?”
“真,真的?!?p> 殺手連連點頭,“說話九真一假便不容易被識破?!?p> 在對方不解的眼神中,陳羽的笑容更燦爛了:“最后一個問題,你殺過多少人?”
“這么多年,大概有十來個了,爺,為什么問這個?”
陳羽笑道:“這樣我殺你的時候心里不會膈應?!?p> 影索驟然收緊,殺手驚恐地掙扎起來,可他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如活物般的影索,直至力竭,終于沉入了水底,只剩下了一串水泡浮上來。
解決了問題,陳羽回到船艙,迎上的是涂元亮晶晶的眼神。
這小子現(xiàn)在中毒已深,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好在這軟骨散只相當于吸入式麻藥,并不致命。
“陳,陳叔,你好厲害!”
現(xiàn)在他終于知道了自己的淺薄,暗自后悔之前的一系列行為和言語。
陳羽將他的身體翻過來,靠在船艙上,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揮了揮手,讓一股黑氣包裹住了對方。
“船夫想要謀財害命,用毒藥將我二人麻翻,正巧有個戴白面的神秘人從河上飄過,救下了我們,然后飄然而去?!?p> 蠱惑之術對涂元甚是見效,他的眼神變得呆滯,過了一會,這道信息已經(jīng)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腦海里。
他醒過神來,心想著剛才“離去”的神秘人,滿是崇拜敬仰,又看向笑瞇瞇的陳羽,也不知為何,總覺得這笑容不再令他生厭,反而感覺很是親切。
由于軟骨香的效果,他感到一陣疲憊,眼皮也漸漸變重,失去意識前,嘴里嘟囔著:“陳叔,若是見到那位白面人,請……一定,要……謝謝他?!?p> 陳羽輕聲道:“放心吧,他已經(jīng)收到你的感謝了。”
見涂元死死地睡了過去,他又來到船頭,喚出了阿朱,小家伙是陰煞,又沒有附著尸身,軀體可實可虛,此刻干脆站在了水面上。
“丫頭,河底下有個死人,你去把他的尸身拖上來。”
小阿朱沒來過河邊,滿臉新奇,高興地沉入水底,將那最終也不知姓名的殺手托了上來,陳羽現(xiàn)在和這些陰間事務打交道甚多,一點也不嫌棄,將他錢袋里的碎銀和印章都取了下來。
一切處理妥當,他把尸體放在船頭,開始等待。
等什么?
自然是等他變成陰煞。
……
我,鄭展,出生于習武世家,十二歲開始練武,十三歲家門巨變,滿門被屠,只剩下了我一人,但我沒有消沉,十四歲正式獲得修為之后,我決心成為一名殺手,立誓要找到仇人,將他們?nèi)繗⒐狻?p> 二十出頭,我已經(jīng)在道上小有名氣,死在我手上的江湖人物也有好幾個了。
可因為沒了家中長輩指導,經(jīng)過十年苦修,我才終于突破了第一境,沒關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最近,我接了個小活兒,干掉一個在破煞司當差的白役。
說實話,剛開始我是不愿接這種活兒的,白役雖然上不得臺面,但畢竟是在衙門里當差,若是留下些許馬腳,萬一被追究起來也很麻煩。
可雇主似乎還有點勢力,居然請到了奔雷門牽線搭橋,照理說,這個面子我可以不給,大不了以后離附近三縣遠些,反正綾州地廣,哪里沒有我一展拳腳的地方。
但沒辦法,對方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經(jīng)過幾日的調(diào)查,我發(fā)現(xiàn)目標居然不是普通白役,他還是個下境武者,姓馬的不地道,我去找他,說定了事成之后再加一倍的錢。
按照計劃,我用精湛的演技將那人和一個跟屁蟲誘上了船,順利地用軟骨香將兩人迷倒,就在動手的時候,我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個白役竟然不是下境武者,他已經(jīng)擁有了一境中的修為!
除開本身的力量,他還有有一條可怕的漆黑繩索,不,那不是繩索,是毒蛇!
是的,我死了,毫無反抗之力的被他殺死了。
我憤怒,在錢財?shù)恼T惑下竟然接了這樣一個活;我懊悔,為什么查探消息的時候不再謹慎些,我不甘,人生不該在這里就終結(jié)。
我好恨?。。?!
一股陰寒侵占了我的意識,理智在漸漸消逝,我明白,這是要化成陰煞了。
呵,也好,至少能夠殺掉那個陰險的家伙,替自己報仇!
我睜開了眼,視野一片血紅。
不對,我怎么會在船上?
抬起頭,我看到了一個年輕人,就是他!一定要殺了他!
可是……為什么他看起來如此興奮?
他說話了,說的是……
“喲,回來啦?都等你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