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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兇

第十七章 私奔

隱兇 別求新聲 2842 2021-10-02 19:14:05

    昨天夜里,陸愛麗一直沒有睡踏實,除了有人吵鬧之外,還一直在做著噩夢。俞根生趴在床邊睡著了,他應該是一夜沒有睡吧,陸愛麗長嘆了一口氣,把手放在俞根生的頭上,輕輕地撫摸著,像媽媽撫摸自己的孩子。要是不從家里跑出來,或許真的會一直做他的媽媽了。

  “醒了?!庇岣残蚜诉^來,從凳子上站起來,“我去外面端盆水,給你洗洗臉?!?p>  俞根生出去了,病室內(nèi)只剩了陸愛麗一個人,她翻了個身,朝窗外看去,窗外是一面墻,雖然不高,卻把太陽的光亮給遮去了一多半,讓房間外陰半暗,空氣也不是那么流暢,總是有一股發(fā)霉的潮味。這時候,她才注意到屋頂?shù)膲翘幨a濕了一片,一塊墻皮脫落下來,露出灰色的沙石,像一個面容猙獰的鬼臉。室內(nèi)的所有物件都靜靜地放在原位,很肅穆的樣子,沒有一絲響聲,醫(yī)生用桌,用椅,桌上的書本紙張,似乎還有一支筆,晃動的窗紗,手術(shù)臺,白色的盒子,里面應該是鋒利的手術(shù)刀、鑷子、鉗子,劃開人的肌膚,會把人像某一個機器一樣,拆開,清洗,修理,然后再組裝。自己就是下一個被修理的機器,只是不知道自己這個機器還能否修好,能否正常運轉(zhuǎn)。

  陸愛麗想著,她發(fā)現(xiàn),房間內(nèi)有腳步聲,從走路輕重可以判斷出,來的并不是俞根生,這個人走路很輕,像是踮著腳尖在走路,躡手躡腳的朝床邊走過來。陸愛麗有些緊張,會是誰呢?那個人影越來越大,很快就來到床邊,陸愛麗感到自己被罩在了一個巨大的陰影之下,把自己吞噬。

  “啊。”陸愛麗呼喊了一聲,想讓俞根生趕快回來,但發(fā)出的聲音的很低,聲波甚至傳不出這張病床。

  “哦,你醒著呢。”那個影子說話了。

  從聲音陸愛麗判斷出,來的人是顧醫(yī)生。她感到一陣惡心,想吐。她感到這個影子已經(jīng)扒光了自己身上的一切,像吸血鬼一樣吮吸著自己體內(nèi)的血,讓自己變成裝飾他的一張皮。

  “再好好休息一上午,下午我們動手術(shù)?!甭曇艉苋嵬瘢皠油晔中g(shù)之后,你就會好了?!?p>  陸愛麗哼了聲,好,還會好得了嗎?她告訴俞根生,不要在這兒動手術(shù),但俞根生一直在堅持己見,無論怎么說,他都以各種理由堅持,而且都是出自對自己的關(guān)心,都是對自己的愛。無論怎么掙扎,都無法說服他,把自己捆綁在案板上,像一頭待宰殺的豬。

  “大夫來了?!庇岣貋砹耍掷锒酥慌杷?。

  “哦,打水去了。我來告訴你一聲,手術(shù)改在下午做了?!?p>  “你不是說上午做嗎?為什么改成下午了?”俞根生似乎很是不滿。

  “嗯,我們還要為她做一番檢查,看看她的身體狀況,是否適合作手術(shù)?!?p>  “還要檢查?”

  “哦,就是量量體溫,看看血壓。一會兒會有位醫(yī)師前來做的?!?p>  “不管什么時候做,你們都要保證安全啊?!庇岣卺t(yī)生道。

  “這個你放心,我們是專門做這類手術(shù)的,以前做過很多起,從來沒有出過什么差錯。你就放心吧?!?p>  陸愛麗聽到那腳步聲遠去了,她轉(zhuǎn)過頭來,看到俞根生放下水盆,拿一個毛巾沾濕。

  “來,我給你擦擦臉。你看,你的臉都是汗。閉上眼,我給你擦擦?!?p>  陸愛麗很聽話的閉上了眼。俞根生拿濕毛巾在臉上來回擦拭了幾次?!澳憧?,漂亮了吧。我的麗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即使生病,也是最漂亮的。”

  陸愛麗朝俞根生笑笑,算是對他夸贊的獎賞。

  “笑了,笑了,好長時間沒看見你笑了?!庇岣哺吲d了起來?!拔胰Q盆水,再把你的身子擦一擦?!?p>  陸愛麗伸手抓住要走的俞根生,輕聲說,“不要走,我怕?!?p>  “有我在,你怕什么呢?你看。”俞根生伸過一條胳膊,露出健壯結(jié)實的肌肉來,“我會保護你的。不怕?!?p>  “我是說……手術(shù)?!?p>  “手術(shù)有什么可怕的,要打上麻藥針,也不疼的?!?p>  “我是擔心……”

  “沒什么好擔心的,醫(yī)生說了,他會保證安全的?!庇岣f,“好了,好了,別說話了,我出去再打盆水去?!?p>  俞根生出去了,陸愛麗無奈地又閉上了眼。說服他,讓陸愛麗感到了無能為力,有什么辦法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的感情是復雜的,是愛,還是不愛,她也說不清了。當初是愛的,自從不得不嫁給俞父之后,她又是恨的,不僅恨俞父,也恨俞根生。俞根生要是當初早與自己訂下婚約,而不是急著去德國留學,自己還會嫁給俞父嗎?當然,她更恨俞父,這個半百老頭,竟然恬不知恥地逼父親把自己嫁給他,奪去自己潔貞,讓自己與本來相愛的人無法在一起。有幾次夜里,她曾經(jīng)拿起剪刀,想對著床上的人狠狠地刺下去,然而,她膽怯了;有時又想拿一根帶子懸在梁上,把自己吊在上面,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然而,她又無法割舍這世間的萬物,她還想能夠看上自己相愛的人一眼。于是,她忍了下來,打碎自己的牙往肚子里咽。心里充滿著恨,她想報復,想給這毀滅她青春的人以打擊,然而,卻找不到任何辦法,直到俞根生收到信之后從德國趕回來。

  其實,她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情給俞根生寫的信,她不能確定俞根生是否會因為自己而放棄在德國的留學而趕回國內(nèi),她只能聽天由命。確實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俞根生竟真的回來了。

  在俞家的后園內(nèi),時隔一年多之后,兩人再次相遇,是那樣尷尬,兩人都沉默不語良久,不知道說些什么。按照倫常,俞根生應該叫自己娘,而不能再稱為麗。麗是遙遠的稱呼。陸愛麗看到俞根生憔悴不堪,頭發(fā)長時間未理,蓬頭垢面,根本不像一個剛從德國留學回來的留學生,倒像是一個乞丐。兩眼灰暗無光,眉頭緊鎖,直楞楞地盯住陸愛麗。

  “為什么會這樣?”俞根生發(fā)出靈魂般地拷問,為防止為他人聽到,聲音壓得很低,但卻很是嚴厲,像是一頭老虎在向?qū)κ职l(fā)起攻擊之前的悶吼。

  “你問你爹啊?!标憪埯愔皇呛唵蔚貜淖熘型鲁鰩讉€字。

  “為什么不告訴他,我和你的關(guān)系?”

  “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們訂有婚約嗎?”陸愛麗依然在冷冷地說道。

  俞根生不再說話了,很久,終于低下頭,嘆道,“都是我的錯。我走之前,把我們的事情辦好就好了?!庇岣樕巷@出深深地悲哀之色,陷入深深地自責之中,“我會彌補自己的這個錯誤的。”他似乎是在發(fā)誓。

  “怎么彌補,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你后媽了。”陸愛麗露出一絲調(diào)侃的語氣,苦笑道。

  “我要把你從他身邊帶走,我們在一起?!庇岣鷶蒯斀罔F地說。

  “你不怕社會上的風言風語,你不怕戴上亂倫的帽子?”

  “我不怕?!?p>  陸愛麗是害怕的,是擔心的。她知道,如果邁出這一步,就會將自己置于萬劫不復之地,貼上亂倫的標簽,接受社會最嚴厲的道德審判。每當俞根生乘機找到自己的時候,她都有些猶豫,原先她曾想見他最后一面之后就告別這個世界,然而,當他真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再也無法鼓起自殺的勇氣?;蛘哒f,她還要做最后一件事,就是要讓俞父痛不欲生,要讓他為自己的強娶自己永遠背上老婆被兒子搶走的罵名,接受社會的嘲笑和譏諷。

  此時,目的似乎達到了。然而,好象俞父并不在意。昨天還在報紙上登出尋找俞根生的啟事,聲明不再追究此事。這確乎出乎陸愛麗的意料之外。她以為俞父為怒不可遏,會到處尋找他兒子與自己,鬧得社會風風雨雨,讓家庭的丑聞傳遍天下。然而,這俞父竟然默默地忍受了下來,不僅沒有聲張,反而表示要原諒兒子。這實在是常人所無法想到的。陸愛麗知道,自己的報復落空了。那一刻,她掉了淚。她突然發(fā)現(xiàn),人各有其命,是無法強求的,一切都是老天爺最好的在冥冥之中的安排。

  “來,我為你擦擦身子。”陸愛麗又看到了俞根生堅定的臉,浮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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