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福根終于長出了一口氣,嫌犯的行蹤終于有了確定的線索,那就是張文華和陳小寶躲在了法租界康悌路四五五弄十三號,這還真應(yīng)了那句俗語: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但如何將二名嫌犯緝拿歸案,還需費一番心思。
崔誠克早已急不可耐,“大哥,行動吧,別再讓他們搬了家?!?p> “這回他們跑不了了?!秉S福根信心滿滿地說,“現(xiàn)在最要緊是要考慮一個抓捕方案,想一個萬全之策,以做到萬無一失,手到擒來?!?p> “這還不簡單,憑大哥的身手,抓捕他們還不是小菜一碟?!?p> “你別捧我了好不好?!秉S福根看了崔誠克一眼,“小心駛得萬年船。還記得前幾天抓一個小偷,一時大意,不就讓他逃脫了嗎?”
“那是在大街上,人多眼雜,避免不了的?!?p> “你這就輕敵的心態(tài),會讓你在將來的案件中吃虧的。”
“那你說怎么辦?”
“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出奇不意,還沒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就被逮住制伏了,不費一槍一彈,避免意外發(fā)生?!?p> “搞個突然襲擊?”
“嗯?!秉S福根點點頭,“讓他們在毫無準(zhǔn)備的情況下束手就擒?!?p> “這好辦。我們想法接近他,讓他們覺察不到?!?p> “那如何接近他們呢?”
“我們化裝過去不就行了嗎?”
“好,我們化裝成商人,先去探探情況,再決定如何采取行動?!?p> 化好裝,黃福根和崔誠克來到法租界康悌路四五五弄十三號。這是一個人口密集的居民區(qū),人員復(fù)雜,全國各地到上海淘金的很多人都在此處租房找一個臨時歇腳的地方。如果抓捕不順,嫌犯是很容易逃脫的?;煸谌巳褐?,就很難抓捕了。黃福根暗自慶幸,幸虧當(dāng)時沒有魯莽行動。
“大哥,就是這兒?!贝拚\克指了指房子的門牌號,“兩名嫌犯就租住在這座樓上。”
“走,進去看看。小心點,別露出破綻來,以免打草驚蛇?!?p> 崔誠克敲了敲門,很快,門打開了,從里面露出一個中年男人的頭來。
“干什么的?”
“先生好,我們是剛到這兒來的商人,準(zhǔn)備在這兒辦一家餐館,需要在這兒找房子暫住。不知道這里有沒有空房對外出租啊?!秉S福根回道。
“做生意的?”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黃福根和崔誠克,冷冷地說道,“不像啊,你們不像做生意的啊?”
“怎么不像了?”
“我看你們的眼神就不像。要是商人,眼里都是錢。而你們呢,眼里有亮光,你們是警察吧?”
“先生真會開玩笑,我們怎么是警察呢,有警察穿這樣的嗎?”黃福根臉上堆出笑來,他本來很少笑,但這次只好擠出一些笑來了。
“開玩笑呢。”那人也笑了,“也巧了,我是家的主人,這兒倒是有一間空房對外出租,你們可以看看是否合適?!?p> “那就麻煩你了?!?p> 打人把門打開,黃福根與崔誠克跟著那人走了進去。
“我這兒前樓沒有居住,閑著?!蹦侨藥麄冞M了前樓,“這間房子怎么樣?合適嗎?”
黃福根瞄了一眼,點點頭,“不錯,還可以吧。還有其他空房嗎?”
“沒了,就這一間了。上邊的亭子間前幾天剛租出去。”那人遺憾的攤了攤手。
“哦,他們還在上面嗎?”那肯定是嫌犯租的了。黃福根心想,他連忙問黃福根,深怕他們之間的談話驚了亭子間的嫌犯。
“他們不在,一早出去了?!?p> “哦?!秉S福根這才放心了,“租房子的是什么人?”
“是一對夫妻?!?p> “多大了?”
“二十多歲吧。”房東看了黃福根一眼,“你問這干什么?我們都要為租戶保密的。”
“隨便問問。將來住到一起,也好提前知道一些情況,是不是?!秉S福根連忙轉(zhuǎn)移了話題,他想,接近嫌犯的最好辦法就是進到亭子間,而如何進到亭子間呢?他在房內(nèi)轉(zhuǎn)了兩圈,裝作有些遺憾的樣子,說道,“這個前樓太窄了。住起來會感到憋屈的。住一個人還可以,讓我們兩個大男人住在里面,地方就太小了?!?p> “那……我這兒就這一間空房了。要是不合適,你們就到別處去看看吧?!狈繓|顯示出一臉的無可奈何來。
“嗯,我們主要是相中了你這兒的位置,不想再到別處去找了?!?p> “那怎么辦?”
“這樣吧?!秉S福根一把摟住房東的肩膀,用手指了指上面的亭子間,“你把那個亭子間租給我們不行嗎?”
“不行,不行,那個亭子間已經(jīng)租出去了啊,怎么再租給你們?”
“你讓他們與這個前樓對調(diào)一下不行嗎?”
“你愿意,人家愿意嗎?算了,算了,你們還是到別處去看看吧?!?p> “我們給你雙倍的租金怎么樣?”
“先生,這不是錢的事,這是信用的問題。人是要守信的,你不能把出租給別人的房子,出爾反而問,要租給別人吧。這可不行?!狈繓|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
“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狈綎|揮揮手,“你們走吧,到別處再去看看吧。”
“大哥,你跟他羅嗦什么呢,直接把實情告訴他不就完了嗎?”黃福根還想說什么,崔誠克早已不耐煩,他把黃福根推開,一把抓住房東的手腕,一用力,房東痛得呲牙咧嘴起來。
黃福根知道也沒有必要再與房東糾纏下去了,拿出巡捕證,在房東面前一亮。
“我們是匯山捕房的巡捕,今天到你這兒來,并不是來租房子的,而是來抓捕嫌犯的?!?p> “放手,放手,痛死我了?!狈繓|對崔誠克說道,“我就知道你們不是商人,是警察。你看,我說準(zhǔn)了吧?!彼峙ゎ^看了黃福根一眼,“嫌犯,我這兒哪里來的嫌犯啊,我就是守法的良民。”
黃福根指了指樓上的亭子間,“就是租住你亭子間的人。”
“不會吧。那對夫妻和得可是文質(zhì)彬彬了,不像是嫌犯啊?!?p> “你就不像就不像啦,你長火眼金睛了?告訴你,他們不僅是嫌犯,而且是殺人嫌犯,不僅是殺人嫌犯,而且還是殺了兩個人的嫌犯,殺了人之間,還把人赤身裸體地埋在房間里。你知道了吧?”崔誠克一股腦地把案情講給了房東。
“不會吧,不會吧。”房東渾身哆嗦了一下,臉嚇得蒼白,聲音也發(fā)抖了。
“你不用緊張,你不知實情,這事就跟你沒關(guān)?,F(xiàn)在你知道了,你就得與我們配合,將嫌犯抓住,知道了嗎?”
“一定,一定。”
“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晚上,這幾天都是這樣,早上出去,晚上回來?!?p> “好。我們晚上再來?!秉S福根對房東說,“你不要走漏了風(fēng)聲,要是讓嫌犯跑了,你就會吃不了兜著走的?!?p>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