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華把手放在俞根生和陸愛麗的鼻子間，發(fā)現(xiàn)兩人已沒有了氣息，兩人的身體也開始變得僵硬起來，臉上沒有了一絲血色，嘴微微張著。他知道，兩人確實死了。
張文華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一陣恐懼感朝他襲來，大腦有些發(fā)懵，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場夢，而自己就像剛從夢中醒來一樣，發(fā)生的一切似乎也并不是真實的，但眼中看到的一切卻告訴自己發(fā)生的這一切都是事實，而并不是夢。他有些恍惚，有些懷疑，直到他確信自己確實殺了人。
“怎么辦??？”陳小寶早已是六神無主，“不能就這樣放在這里啊，得趕緊處理掉，你看，女的身上都有味了?！?p> “把他們埋了吧。”
“埋哪兒去？”
“找個荒山野嶺，沒有人地方?！?p> “上哪兒找這樣的地方去？離這兒最近的一處也有二三十里，怎么把這兩個人弄去？”
“開車去。”
“你的不是送修理廠了嗎？”
“那就雇輛車?！?p> “你真能。”陳小寶鼻子哼了一聲，“誰的車愿意拉死人？這樣不就曝露了？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張文華低下頭，看著地板，也有些束手無策了。他沒想到，處理死尸也會成為一件麻煩事。把兩具死尸扔哪兒呢？他想了很多地方，最后又都被自己否定。因為不管到哪個地方，都要經(jīng)達(dá)人口密集的市區(qū)，而現(xiàn)在，女的尸體已經(jīng)開始有臭味發(fā)出來，在路上，肯定會被人懷疑的。然而，又不能總放在醫(yī)院，怎么辦呢？張文華絞盡腦汁，終沒有找到一個可行令自己滿意的辦法。
“快拿主意啊，要不，天都快亮了?！?p> 張文華倏地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看到自己坐過的方，竟然濕乎乎的一片。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緊張，剛才小便竟然失禁了，尿濕了褲子，也洇濕了地板，自己竟然沒有發(fā)覺，站起來時才感到內(nèi)褲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張文華感到一陣尷尬，但也讓他眼前一亮，腦中也有了處理尸體的辦法。
“我說，直接把他們埋在這個屋里算了?！?p> “埋這兒？”陳小寶有些吃驚，“埋這兒，我們的醫(yī)院還怎么辦？”
“發(fā)生這樣的事，醫(yī)院還能辦嗎？埋在這兒誰知道？他們又是外地人。我們先出去躲幾天，沒風(fēng)聲的時候再回來?！?p> “我們躲哪兒呢？”
“上海這么大，找個地方躲起來還不容易嗎？這一段時間，我們有不少積蓄，夠我們花一段時間的，等風(fēng)聲過了之后，我們再回來?！?p> 陳小寶想了想，也沒有其他辦法，只得點了點頭。
“你在這兒等著，我上樓上拿鐵鍬，先在這里挖個坑?！?p> “我跟你去一塊去。我一個人在這兒害怕。”
“走吧。”
陳小寶眼著張文華走出房間，身子還在顫抖不止，幾次想抓住張文華的手，都被張文華不耐煩地推開了。
進(jìn)了二樓房間，張文華開開燈，在屋里四處尋找開來，墻角、櫥柜、床頭，都找的地方都找到了，卻都沒有找到鐵鍬。他有些納悶，前幾天刨樓前的地，種樹的時候，還剛剛用過的，今天就怎么找不到了呢？而越是找不到，越是著急，幾乎要把屋內(nèi)翻了個底朝天，東方亂丟，弄得一片狼籍。
“你別光看著啊，快幫我找找。”見陳小寶站在屋內(nèi)一動不動，呆若木雞，張文化華氣得就有些不打一處來，惡聲惡氣地對她嚷道。
陳小寶從張文華的叫聲緩過神來，她開始幫著張文華找，四處尋覓一番，就在供奉觀音像的桌腿旁看到了那把鐵鍬，正斜靠在墻上?！斑@不是嗎，虧你長這么大的眼，竟然沒看到?！?p> “哪兒？”
“這不?！?p> 張文華走過來，低頭一看，果然是鐵鍬。“真奇了怪了，剛才我明明是找過這個地方了，怎么剛才就沒看到呢？”
“可能眼瞎了吧?！标愋殲閯偛艔埼娜A的惡聲惡語有些生氣，沒有好氣地說。
“走，走，趕緊下去，挖坑去。”張文華忙不迭地催促道。
而就在此時，燈突然熄滅了，屋內(nèi)頓時漆黑一片。張文華感到一陣陰森森的冷氣從門口次了進(jìn)來，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
“燈怎么又滅了？”陳小寶語音有些顫抖，“今天好幾回了。”
“都是你說眼瞎說的。巧了不？熄燈，不就相當(dāng)于眼瞎了嗎？我告訴過你，不要說些不吉利的話。你看，這不應(yīng)驗了？”張文華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開玩笑地對陳小寶說。
陳小寶還想說些什么，這時，黑暗中，她突然感到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拼命地把自己往門外拉。陳小寶尖叫一聲，想從那只手中掙扎出來，卻無濟于事，只得用變了調(diào)的聲音乞求道，“別拉我，別拉我。”
“誰拉你啦，我又沒拉。”張文華的聲音。
“有人拉我，快點，他要把我拉走了，你過來幫幫我?！?p> “你在哪兒啊，我怎么光聽到你的聲音，摸不到你的人呢？”張文華也有些害怕了，他發(fā)覺，有人也拉住了自己的手。
“你是誰啊，干嘛要嚇唬人？”陳小寶朝著黑暗大聲喊道。
又一陣涼風(fēng)吹過，張文華感覺有個人影從自己面前飄了過去，模模糊糊中，他看到是一個女人的影子，一頭卷發(fā)，一襲白衣。
“你是誰？”張文華壯了壯膽，顫抖著聲音問。
“這么快就忘了嗎？”那人的語調(diào)冷冷嘲熱諷的，如從冰窟里傳出來的聲音。
陸愛麗？她不是死了嗎？難道是鬼魂？
張文華和陳小寶都聽出了這個聲音，不禁有些毛骨聳然。
“你……你要怎樣？”張文華不免有些心虛，不斷給自己壯膽打氣。
“還我命來……”
聲音像從浩瀚的天際傳過來的，籠罩了整個房間，聲波一陣一陣沖擊，擠壓得張文華和陳小寶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聲音過后，張文華和陳小寶又同時驚叫了一聲，感到各自的脖子被一只有力量的大手緊緊地掐住，兩人頓時感覺呼吸困難，陳小寶身子一軟，則直接癱坐在地上，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出來了。
張文華則感覺自己的兩只眼就要被擠出來了，他越掙扎，脖子上的大手就越有力，被掐得越死。他幾乎沒有辦法了，腦子卻快速地旋轉(zhuǎn)著，希望找到一個脫身之法。
“美女啊，我不是故意殺的你啊，那不是一次意外事故嗎？我也想讓你活下來啊?？墒?，可是，這也不是我所能左右的啊?！?p> “狡辯，你不想殺人，為什么還要給我注射麻醉針？”
“這……這……這是為了讓你減少痛苦啊。你知道，與其讓你忍受病痛的折磨，還不如早死早投生呢?！?p> 張文華感覺自己脖子上的手有些松了，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便連忙繼續(xù)說下去：“你也知道，事情已經(jīng)無法挽回，你有什么想法？無論你有什么想法或者愿望，我都會無條件地滿足你。告訴我，我給為你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為你去做，以減輕我身上的罪惡……”
張文華聽到那影子輕聲嘆了口氣，卡在脖子上的手也松開了。
“你走了，我會每天為你燒香禱告，逢七我就給你燒紙送錢，讓你在陰間不缺錢花……”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的命我是拿不走的?！蹦锹曇袈犉饋碛行﹤?，“這次，我就饒了你。如果你不按我說的做，我下次就說不定就不會放過你了?！?p> “行，行，你說什么，我都按你說的做?！睆埼娜A連忙應(yīng)承道。
“你要記住，在掩埋我們的時候，不能用土蓋，只能用一塊鉛皮釘上。我們需要呼吸，蓋上土，我們就無法喘息，就會變成厲鬼，找你們算賬。如果保證你們將來平安無事，一定要按我說的去做。記住，千萬要記住?！?p> “一定照辦，一定照辦?！睆埼娜A忙不迭地應(yīng)道。
“千萬，千萬，否則，我會再來找你們的。”
“你一萬個放心。一定，一定。”
張文華就差跪下磕頭了，不迭地說著。他感到那陣陰風(fēng)從屋內(nèi)向室外飄了出去，傳來一陣令人毛骨聳然的笑聲，沿著樓梯、樓道，一直回到了下面的手術(shù)室，回到了那女子的體內(nèi)。
陳小寶在地上呻吟了一聲，似乎也清醒了過來。此時，屋內(nèi)的燈又亮了，一切都恢復(fù)了正常，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張文華仍然驚魂未定。
“剛才怎么了？”陳小寶仍然迷惑的樣子，“是做夢了嗎？”
“嗯，是夢，趕緊起來，下樓挖坑，把這兩上人趕緊埋起來吧，要不天就亮了?！?p> “給觀音燒支香吧，讓它保佑我們平安。”
“你燒吧。我下去刨坑，明天再買塊鉛皮，再買點石灰?！?p> “買這干什么？”
“用鉛皮蓋上坑，買威嚴(yán)是為了防止尸體腐爛淌水?！?p> “用鉛皮蓋？不會跑臭味嗎？”
“那時候，把房間封閉好，就跑不出味來了。這幾天，我們先出去躲躲，等沒有味了，我們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