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蒼看到了,但是他裝作沒看到,沒有回。
也不知道是那公豬太死乞白賴還是說邢御衍他哥他不太行,誒,不就攆個人,還得讓他親自上場!
……
次日,徐未晞如往常一般如上班,路過殯儀館大廳的時候看到幾個喪戶在吵吵嚷嚷的。
吵吵嚷嚷就算了,穿得還有些花枝招展。
誰來殯儀館穿得不是黑或白,他們這穿的,比逛商場還逛商場。
“燒那么多干嘛,咱媽收得到嗎?人都走了還弄那么多虛的干嘛,現(xiàn)在流行簡葬,簡葬知道嗎?”
哦,對了,殯儀館樓下的大廳是賣喪葬用品的。
“光壽衣就七件,還有壽帽,壽褲,壽鞋,壽襪,壽被,咱這么多東西!”
路過打算上樓的徐未晞:“……”
“加上咱爸的棺材,花籃,花圈,洗衣機,麻將桌,電冰箱,大別墅,金山銀山……”
婦人猛的扯了一下身旁的丈夫:“別金山銀山了,你在金山銀山的換下去,家里存折要清零了!”
“哦,對了,馬一定不能少,那是替咱爸喝泔水的。”
婦人:“簡葬,簡葬,咱就讓殯儀館給弄個送別儀式不就行了……”
之后樓下那群往生者的家屬們再說了什么徐未晞已經(jīng)聽不見了,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家人一時半會討論是結束不了的。
殯儀館這邊的的房子是有些老舊的,環(huán)境總體還不錯,但大部分都沒有電梯。
徐未晞今天來的比較早,辦公室里還沒什么人。
桌上放了個巴西木,幾個月前她在花鳥市場買的,說是開了花能帶來甜甜的愛情。
嘖……只長葉子不開花,送的營養(yǎng)液都快用完了!
早上十點多的時候,醫(yī)院那邊送過來了一具因車禍死亡的逝者。
他們稱之為往生者。
人沒來得及送到醫(yī)院就已經(jīng)斷氣了,尸體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五官上滿是血跡
右胳膊藕斷絲連還和身體連在一塊,但基本已經(jīng)斷了,連著也僅是靠著那么一層的薄薄的皮肉。
胸骨碎裂,斷裂的肋骨因為外力原因直接貫穿了右肺刺進了心臟里,各個臟器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死亡報告上顯示,逝者主要是因為失血過多,多器官衰竭造成的死亡。
失血過多。徐未晞看了下逝者的血型,AB型血。
不是熊貓血,她想,估計是車禍發(fā)生的地點距離醫(yī)院太遠了,來不及施救吧……
楊女士被組織派遣出差去了。
于是帶許陽禾的事就落到了徐未晞頭上。
哦,對了,許陽禾就是殯儀館里新來的小姑娘,她小師妹,那個沉迷乙女游戲剪音頻剪到無法自拔的姑娘。
徐未晞給人打了個電話,把人叫了過來。
非正常死亡且能被當做案例去學習的遺容整理案例不常見,徐未晞覺得這就是個很好的案例。
沒指望讓她上手,但是徐未晞卻打算讓她這小師妹先觀摩一下。
往生者已經(jīng)送到遺容整理間了,消毒是第一個步驟,也是必不可少的步驟。
徐未晞還沒有去,家屬還沒有來簽字。
電話里說是已經(jīng)同意了,但口說無憑,終究不能作為實據(jù),她被騙的次數(shù)多了,真真的是有點怕。
殯儀館里總會發(fā)生一些因為家屬意見不和而吵架的事情,運氣不好的,他們這些殯葬入殮師都要被牽扯,
也沒等太久,大概等了五分鐘左右,往生者的家屬就到了,走路顫顫巍巍的一老人,眼里蓄著淚,但沒有流。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誰也不愿意看見這樣的事。
但是事實已經(jīng)發(fā)生了,沒有辦法,只能接受。
徐未晞照慣例安慰了兩句便沒再多說什么,她體會不要這種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感覺,也希望一輩子都不要體會。
家屬簽了字,坐在殯儀館空蕩蕩的走廊上發(fā)呆。
身后是冰冷的墻壁,墻壁后放著她出了車禍的女兒,女人覺得命運很是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
她失了丈夫,覺得還有女兒和女婿,可去前女婿被查出癌癥,已經(jīng)是中晚期了,昂貴的治療費用把家庭壓得不堪重負,可還是走了。
還不到一個月,她又沒了女兒……
遺容整理間,許陽禾在門外等著。
“徐姐姐?!毙」媚锫曇艉芴穑娙司秃?,殯儀館里一眾的工作人員都被她哄得很開心,像個小太陽。
“嗯?!毙煳磿剳寺?,問道:“怎么不進去?”
“在等你?!逼鋵嵤遣惶遥悬c怕,她還沒見過車禍死亡的人。
推開門,徐未晞帶著許陽禾先去換了衣服,他們給往生者整理遺容,是要穿隔離服的。
而一個往生者遺容的整理通常需要五六個入殮師一起合作才可以完成。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尸體上蓋著染了血的白布,地上有坨血,是往生者身上流出來的,一路順著不銹鋼床架又延到了地面上。
逝者剛走半個小時不到,尸體還是溫熱的,血液也都還沒有凝固,正是遺容整理的最佳時間。
入殮師們差不多都已經(jīng)來齊了,都在準備整理遺容需要的工具,每個人負責的不一樣,需要用到的工具也不盡想同。
但有一點,基本上都是一次性的。
徐未晞看了眼自家小師妹,打算掀開往生者身上的白布,“做好心里準備。”
小姑娘點了點頭,身體卻不受控制得往后退了一步,她還是有些害怕的。
白布揭開,破碎的身體和面容暴露慢慢在空氣中。
粘了血的頭發(fā)打了結,有的都已經(jīng)干了,往生者身上的衣服和身上的血肉粘連著……
人走沒多久,味道還沒出來,往生者的情況相對于徐未晞以前接觸過得一些逝者要好的多。
“你過來……”
徐未晞話都沒來得及說完,身后,二十歲剛出頭的許陽禾小姑娘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房間里剩余的幾個入殮師早就見怪不怪了,連聲都懶得吭,誰還不是這樣過來的呢?
徐未晞還是嘆了口氣,理了下手上的橡膠手套,“我們開始吧。”
窸窸窣窣的聲音慢慢地傳到了隔壁,許陽禾撐著馬桶,干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