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MC聯(lián)動之終

　　燭夜把MC窗口最小化，打開了文件夾，播放了里面一個標注著“下播動畫”的視頻。值得一提，開播前那個動畫也是他整了一頁ppt，然后把ppt開始放映，同時錄制屏幕，使直播間的觀眾能看到這滿屏都寫著“實用主義”的圖片。這圖片看的觀眾們橫豎不是滋味，他們仔細一看，才看見在寫的滿滿當當?shù)奈淖种?，斜著寫了兩個字——“省錢”！

　　而作為下播動畫，更是把這兩個字發(fā)揮到了機制。

　　點開播放——

　　“挖掘機技術哪家——”燭夜連忙關掉，“這視頻播放器開頭怎么還有廣告的？回頭就把它卸了。”

　　草字彈幕鋪天蓋地地從直播間飄過。

　　“不是我說——別的vtb你們都刷‘awsl①’，怎么這里就刷‘草’？——啊，這下好了，用默認播放器。”

　?、佟鞍∥宜懒恕钡氖鬃帜缚s寫。用來指因vtb過于可愛而把觀眾萌死。并衍生出了“愛我蘇■”“阿偉死了”等新梗。

　　燭夜再度點開了播放視頻。

　　純白的背景上寫著漆黑的“實用主義”四個大字，沒有摳干凈白邊的燭柔舞人設圖從右下角平滑移動了上來。一般這種下播動畫都會是vtb的頭發(fā)和衣帶輕輕飄動，于是燭夜也學到了一半精髓——

　　燭柔舞整個人連帶著白邊在背景上瘋狂旋轉了起來，配合著恰到好處的電音節(jié)奏，每個鼓點都閃上一下。這是利用了pr中的“旋轉”和“曝光過度”這一功能，并加上了時間軸。別問作者為什么這么熟悉pr。

　　“旋轉突進的藍色燭柔舞。”“光敏性癲癇警告”“純路人，那個在閃爍的屏幕里轉的是個什么？電鋸嗎？”

　　燭夜當然可以操控皮套做幾個動作，剪輯下來，然后做個像樣的下播動畫。

　　——但那可沒有節(jié)目效果。等到以后他換上了正常的待機和下播動畫，絕對會有人懷念這個整活動畫的。

　　伴隨著更多的草發(fā)出，燭夜選擇了下播。看著這次直播的收益連連點頭。然后切回了MC。

　　風依舊還在游戲上，但她也已經下播。

　　“沒人了，咱們來談談你的事吧?！睜T夜看了看語音通話，風還在連接狀態(tài)。

　　“唔。。”風下播后有些靦腆的聲音，“我想知道，你為什么會答應和我這個素不相識的小v聯(lián)動?！?p>　　“我需要第一次聯(lián)動的經驗，送上門的聯(lián)動當然不能錯過。況且——當初在虛擬戰(zhàn)場，我也說過我會回來?！?p>　　“。。虛擬什么？”風的語氣中帶上點疑問。

　　啊，對。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壓根不會知道虛擬戰(zhàn)場這東西。這就是給我自己和屏幕外那個癡漢笑讀者看的，將網絡上的爭斗比喻擬人和抽象化的結果。

　　“不，沒什么。我最近小說看的有點多——那你呢？為什么你會主動愿意和我這個剛剛聲名大噪的vup選擇聯(lián)動？”燭夜提問。

　　“嗯。。?！?p>　　“沒事，坐下慢慢說?！睜T夜想了想，做了個工作臺，然后合成了一艘船放在地上。

　　風右鍵坐進了船，“其實……我已經打算暫?；顒恿恕！?p>　　燭夜嘆了口氣。

　　暫?；顒?，相當于這個虛擬主播在短期之內再不會進行任何虛擬主播的活動。而很多暫?；顒拥奶摂M主播，在幾個月后，傳來了畢業(yè)的噩耗。

　　畢業(yè)。就像是學生從學校中畢業(yè)一樣，中之人也從皮套中畢業(yè)。這個虛擬主播的身份將被徹底拋棄，賬號將棄而不用。對于所有虛擬主播的粉絲而言，畢業(yè)是他們最不想聽到的字眼。畢業(yè)后能回來的，寥寥無幾。從此以后，這個寄托了無數(shù)粉絲申請的賬號將再不會更新一絲一毫，就像是一塊墓碑。至于原因，也無非是學業(yè)，家庭，環(huán)境之類。

　　——當然，也有例外。例如vup魔王醬畢業(yè)的原因是她成為了騰訊游戲的策劃，從此以后就是走入游戲行業(yè)的游戲人了，所以沒法做vup，但偶爾還會更新賬號。這是我見過最離譜的畢業(yè)，

　　“所以，你打算在停止活動之前，和一位名氣很高的vup聯(lián)動一次，滿意地離開？”

　　“差不多。?！?p>　　“那么?！睜T夜又合成了一條船，坐了下來，“為什么是我？你有更多的選擇，更多的虛擬主播們也有名氣，而且——還不存在污點?！睜T夜相信，之前的那些烏合之眾絕沒有消失。說不定他們正在網絡的某個陰暗角落里辱罵自己，并一同把和自己聯(lián)動的風掛到某個帖子上一并辱罵。

　　“你的名字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p>　　“……那你可能認錯人了。我剛剛出道，并沒有轉生?！鞭D生，指中之人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從一個皮套離開，放棄這個皮套的所有，去新建另一個賬號，使用另一個皮套。

　　“我也知道。。他并不是一位女性。但你和他，真的有很多相似之處?！?p>　　天降系青梅竹馬？燭夜腦海突然蹦出這個詞。

　　“他怎么樣了？”燭夜詢問，并一箭射中了上方的幻翼。這怪物只要你三天不睡覺就會出現(xiàn)并攻擊你，人稱宿管大媽。

　　“消失了。就像是從未出現(xiàn)過?！?p>　　從這謎語人一樣的透露中，燭夜大概明白了事件的經過。風原本有個男性的好朋友，名字和自己很像，也不知道名字里是帶柔還是帶舞。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可能是被大卡車撞到異世界了吧。后來風看見自己一戰(zhàn)成名，再加上“暫?；顒印边@個buff，于是半是鼓起勇氣半是試探地向自己發(fā)送了聯(lián)動邀請，也沒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

　　“那能告訴我，你暫?；顒拥脑騿幔俊睜T夜射死了第二只幻翼。

　　“我已經撐不住了。我想要直播，但每次直播費盡心思打出的操作甚至趕不上電費。我想努力隨著時間的積累獲取大量粉絲，但粉絲數(shù)不僅沒有增加，反而隨著時間活躍性越來越低。更嚴重的，是與家里人的爭吵，以及即將面臨的。。中考?！?p>　　……這個風居然還只是初中生？

　　之前彈幕里叫老婆的建議抓起來。

　　“這樣啊……那你是怎么想的？”燭夜問，給頭頂蓋了個天花板，防止剩下的幻翼俯沖。

　　“。。欸？”

　　“你最初想要直播的原因是什么？成為vup，給你帶來了歡樂嗎？”

　　燭夜知道這種感覺。

　　怨恨，壓抑，悲觀，種種負面情緒。他們不會消失，只是不斷淤積，潛藏在自己的心里。你大可以去逃避，不去面對，去裝作無事發(fā)生。而負面情緒，只會繼續(xù)積累，積累，積累。

　　它會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你，重塑你，直至名為“心”的容器再也承受不了，而徹底爆發(fā)。

　　“。。我最開始，只是想給群友們直播，讓他們開心。”

　　“那么，你就像是玩一樣開啟的直播，只是想讓每個人都開心，如今卻給你帶來了無比沉重的負擔——為什么會這樣呢？”

　　“那當然是——唔。。”風的語言開始遲疑

　　“在不斷的直播中，你迷失了本我，忘記了初心。直播帶來的收益使你開始追求更好，于是，興趣便逐漸成為了負擔?！惚静辉撊绱?。vup本該是一個讓你快樂的副業(yè)，是在百忙之中，讓你消遣疲憊的精神，好重新投入到生活中的興趣。而如今的你，為了做vup而不顧近在眼前的中考，已經是舍本逐末了?！?p>　　“。。。是，這樣嗎？”似乎是脫去了沉重的枷鎖一般，她的語言開始輕松起來。

　　“暫?；顒?？那沒什么。哪怕是畢業(yè)，也有機會回來?！睜T夜想拍拍風的肩膀，于是他對著風肩膀處的碰撞箱打了一拳，“等你回來，你依舊可以直播，作為一個虛擬主播。在收到錄取通知書前，你想玩多久電腦就玩多久，反正也壓根沒有作業(yè)！現(xiàn)在的那些苦惱，那算什么？才5月，初中那些知識努力1個月夠背個滾瓜爛熟的！他們不想讓你做vup，那就拿你的成績好好糊在他們臉上！向他們證明，你的愛好完全不影響你的成績！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直播用皮套打游戲！”

　　“。。你和他還真是很像啊?！憋L突然笑了。

　　“……怎么？”說到興頭上的燭夜忽地一愣。

　　“。。。一個熱愛幫助那些受苦之人的濫好人。謝謝你，我今天，玩的很開心。”

　　【“wind”退出了游戲】

　　【語音通話已結束】

　　燭夜松了口氣。他可不希望看見新聞上出現(xiàn)“女兒不認真學習做vup，父母將其逐出家門”的消息，然后便是滿大街的“管管vup，救救孩子！”之類的論調——在過去，管的東西是電視劇、電影、武俠小說、早戀、電子游戲。

　　這么多年過去，這些家長們始終沒變。

　　行，今天的直播也算大成功。如果這是個gal game，剛才那波估計也就達成進風這條線路的條件了……我想什么呢。

　　右下角的企鵝閃動著，是一個幾分鐘前的消息

　　燭夜點開看了看——

　　冬意似雨：我改主意了

　　冬意似雨：請務必讓我完成你的待機動畫的下播動畫，錢可以下個月一起交——別再拿我的畫作干這種事了！

　　啊……意外之喜呢。畫師媽媽看不下去了，要親自下場了。永遠不要小瞧完美主義者。

　　在燭夜與冬雨商量完這兩個動畫的細節(jié)之后，時間已經不早了，燭夜看了看表——早就22點往上了。

　　壞了！防沉迷！

　　燭夜匆忙關掉電腦，從坐的很舒服的折疊凳子上起身，來到臥室打開燈。算天正在床上坐著，雙眼冷冷地看著門口的自己。燭夜毫不懷疑幾個小時前，她就這么一直坐著，看著門口。不知為什么，燭夜總有感覺她眼中有點幽怨的氣息。即使那對瞳孔是正常的灰色，而且是標準的三無眼。

　　“啊……算天，抱歉哈?！睜T夜撓頭，“我這邊有點事，忙著和人聯(lián)動，再加上討論后續(xù)的發(fā)展路線什么的——就晚了?！?p>　　“燭夜?！彼_口了。

　　“……?。俊?p>　　“時間不早了，早點睡覺?！彼粝乱痪湓?，起身，往門口走去。

　　“啊……好?！睜T夜連忙把門口給她讓開。

　　算天回頭看了一眼燭夜，關上了燈，然后順便帶上了門。

　　……沒有物理催眠，沒有生拖硬拽到床上，更沒有那煩人的精確到毫秒以后幾十個單位的防沉迷時間鬧鐘。

　　燭夜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可算是開始像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