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靈犀之花果論
我在晴朗房間里玩,無意之中翻出了晴朗以前的相冊,我拿出一張合照問晴朗:“這就是王映斕?你眼光不錯嘛!小妹妹清雅、姝婧,很漂亮?!鼻缋式舆^照片,看了看說:“我也很帥氣呀!你怎么不夸我?”我說:“郎才女貌!”晴朗看了看我說:“你生氣了?照片留著也多余,我扔了吧!”
我搶過照片說:“不用,為什么要扔?若是我,我就不扔!”晴朗說:“為什么?”我說:“我和你在一起,我就相信你。我愛你,你不用給我任何交代,我也不要你為了我和過去說拜拜,不管是過去的照片還是物件,你都不用刪,不用丟。那些東西是你的青春,是你生命的組成部分,沒有它們,你也不是現(xiàn)在的你?;ㄩ_過,才有果實;花香,果甜,樹才健康。我摘了果,卻否定花,沒道理!花與果從來沒有矛盾,矛盾的是那些維護利益的觀念與理論。我愛你,愛現(xiàn)在的你,也愛愛過王映斕的你!”晴朗說:“我其實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我表達不出來……”我說:“我們并不是彼此的初戀,這事不用互相隱藏,從上一段感情中我們得到了很多經(jīng)驗,所以現(xiàn)在我們兩個在一起,才會少去很多矛盾,這是好事???不是嗎?愛是本能發(fā)于心,而人的內(nèi)涵與智慧卻沒有與生俱來?!?p> 晴朗閃爍著他那雙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我,目光深邃,嘴角微揚,手指無聲地把相冊合起放在桌上。他說:“墨葵,你心真大,我真有福氣!你的心胸與氣質(zhì),一般女人可比不了!”我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晴朗面前說:“我算過命,半仙說我女身男命,天生有女人的柔情,男人的闊朗,是不是氣質(zhì)不凡?”晴朗笑了,上前一把抱起我轉(zhuǎn)了一個圈圈說:“有那么一點點!”我摟著晴朗的腰,嘆了一口氣,惋惜地說:“其實我更希望老天給的是男人的勇猛!勇者無畏嘛!”晴朗說:“你已經(jīng)很勇敢了!”我說:“可是還不夠猛,我不光要有勇者之心,還要勇者之力!”
我說:“我曾經(jīng)也喜歡過一個人。我知道什么是真正地放下,不是三緘其口,不是反目成仇,不是老死不相往來。比起回首過去更憧憬未來,那么我們就活在了當下。想起那些你還悔嗎?我不悔了!生命只有一次,留下那些東西不過是回敬青春。如果我沒有真的愛過揚帆,那么我也不愛你;如果你沒有真的愛過王映斕,那么你也不愛我?!?p> 清明節(jié)晴朗陪我回大理,我們一起去給我爸爸掃墓。麗冉生了一個女寶寶,我正好去探望。倩倩也回大理了,我約她一起去看麗冉。我以為倩倩會馬上答應,沒想到倩倩說她沒有時間,不去了。倩倩態(tài)度冷漠,我很吃驚。因為麗冉怎么對我,就怎么對她,送禮物我有什么倩倩就有什么,不管怎么算,倩倩不該對麗冉缺少熱情??!我問倩倩:“一兩個小時都抽不出來嗎?”倩倩說:“實在太忙了……”
倩倩是冷漠,可是她沒有義務(wù)對這個世界風情萬種,她就是喜歡煮一壺茶自己喝;喜歡和朋友把酒言歡,那是我的事情。
五一我和我晴朗一起回丘北,微雨過后灰塵落盡,白云當空,空氣格外清晰,我約晴朗出去散步,去看山、看水、看老農(nóng)插秧、荷葉撐傘……
在秧田埂上我們偶遇了晴朗的二嬸,二嬸和晴朗嘰嘰喳喳用苗語交流一番之后,把牛交給晴朗匆匆離開了。我問晴朗怎么回事?晴朗說二嬸有事,托我們幫她放牛。我啊了一聲說:“放牛?你會嗎?”晴朗說:“會啊!”我說:“可是我不會!”晴朗說:“我教你!”我說:“我拒絕!”晴朗哈哈笑了。我們倆就這樣牽著牛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
路過玉米地,晴朗說這里野草肥美,我們讓牛大哥多吃幾口。我說好,我也走累了,剛好歇歇腳。我找了一片草地想要坐下,發(fā)現(xiàn)草上有很多水珠,我問晴朗怎么辦?晴朗看了看我,一屁股坐下,像用抹布擦桌子一樣晃了晃屁股,然后起身和我說,現(xiàn)在不會弄濕你褲子了,坐吧!我說那你的褲子呢?晴朗說我沒事!
我問晴朗,你很喜歡牛?晴朗說,喜歡。我說牛太大只了,不可愛。晴朗說,小時候他家有很多牛,牛幫他們拉車、耕田,所以與他們有了感情。有一陣子五號病很嚴重,為了公共衛(wèi)生安全政府下令屠牛,他家的牛也患上了這病,他很難過,于是背著父母帶著他們家的牛躲進了山谷……
聽到這里我很感動,可是還是理智地問他:“你這樣做似乎不對,病毒蔓延不是更可怕嗎?”晴朗說:“五號病沒那么可怕,可以自愈的,只是有點慢,而且我找了很多藥草給它們治病,政府下令的時候病情明顯有好轉(zhuǎn)了?!蔽倚α诵枺骸澳呛髞砟??”晴朗說:“我躲了一天就被家里人找到了?!蔽艺f:“找到你之后,孃孃和叔叔有沒有揍你?”晴朗說:“沒有,被罵了幾句。”我問:“那你救下你家牛沒有?”晴朗說:“救下了,等我回來的時候,屠牛程序結(jié)束了,政府的人已經(jīng)走了。”
晴朗說小時候他很討厭他家的鄰居,雖然他們家很勤勞,可是對他們家的牛一點都不好。我問怎么了?晴朗說他們家的牛沒日沒夜地在田里勞作,還不給它吃飽,瘦得不成樣子,拉車步履維艱,看見就令人心疼!我咯咯笑了,心想真是一個可愛的人!
聽見蛐蛐叫,晴朗說是他喜歡的那種蛐蛐,馬上起身就去抓蛐蛐。抓到之后他和我說,這種蛐蛐翅膀上有兩個點,打架很厲害!這種快樂我無法體會,我問他蛐蛐種類很多嗎?聽它們的叫聲你就知道是哪一種蛐蛐?晴朗說,當然!我說你抓的是公的還是母的?晴朗說,自然是公的,母蛐蛐又不會叫!我尷尬地笑了,說是嗎?我不知道誒!晴朗說,博采眾家、經(jīng)天緯地、談古論今,我不如你,但談起鮮活的大自然,你肯定不如我!我說,是是是……晴老師,我一直有一個疑問,蟈蟈和蛐蛐是一種東西嗎?晴朗說,當然不是!你以為它們是一種東西?我說兩個字結(jié)構(gòu)差不多,就莫名覺得本身也差不多吧!
晴朗拿木棍在地上刨了一個小坑,說要教我斗蛐蛐,我拒絕。晴朗說,很好玩的,我一只,他一只,誰贏了,有獎勵,有驚喜,怎么樣?我說你不會想把它們烤了吃掉吧?晴朗說玩不玩嘛?我說好吧!于是我們兩個就像傻子一樣,趴在地上,斗起了蛐蛐。誰能想到我3歲、13歲都沒有做的事情,23歲居然做了!哎,這算是一起補一個童年嗎?初來乍到,我自然比不過晴朗,我輸了,三局三輸。晴朗問我要怎么處置它們,我說不是贏了的人說了算嗎?晴朗說我把這個權(quán)利賦予你了。
我笑了笑說:“開心夠了,就放它們走吧!我們該回家了?!鼻缋史抛吡耸稚系尿序校骸罢f不行,牛還沒有吃飽呢!”我說:“你都沒有問它,你怎么知道它沒有吃飽?”晴朗說:“看肚子啊,它的肚子還是癟的?!蔽艺f:“它已經(jīng)吃了兩個小時了,還不飽嗎?我吃飯最多二十分鐘!”晴朗說:“不一樣嘛,牛吃青草可以吃一天,牛有兩個胃,它需要吃飽,晚上才能倒胃。”我說:“牛有兩個胃?你胡說的吧?”晴朗說:“你不知道?你不是生物科代表嗎?這都不知道?”我說:“這個我不知道,教科書上不是什么都有?!?p> 晴朗指著不遠的小山包說:“咱們帶它去那邊山坡上吃一圈吧?等他吃飽了我們就回去。”我說:“可是我走不動了,太遠了?!鼻缋收f:“不遠不遠,我教你騎牛,我們騎牛過去!”我說:“這牛還能騎?馱人它專業(yè)嗎?”晴朗說:“能??!”我說:“都沒有鞍,怎么坐?”晴朗笑了笑說:“看過牧童騎黃牛的畫沒有?誰騎牛需要鞍?”我說:“不需要嗎?我不是牧童,我是成年人?。 鼻缋收f:“牛的背很寬闊,可以直接坐。”我說:“算了,我還是走過去吧!”晴朗說:“別呀!我想讓你騎,很好玩的!”
晴朗扶著我上了牛背,他牽著牛在前面走,我坐在牛背上,一晃一晃的真好玩。我和晴朗說:“還差一個笛子?!鼻缋收f:“沒有笛子怎么辦?”我說:“那只能美中不足了!”晴朗彎腰從路邊扯來一束草藤,摘下上面豆角形狀的東西,掐了頭,剝出里面的籽扔掉,遞給我說:“咬在唇上可以吹,很好玩?!蔽夷迷谑掷?,看了看問:“這是哨子嗎?”晴朗說:“算是吧!”我說:“可是我不會。”晴朗說:“你吹氣就可以了,像呼氣那樣!”我試了一下。哇,真的會響,還有點好聽。
晴朗問我:“好玩嗎?”我說:“還行!”我問晴朗:“你就是這樣長大的?”晴朗說:“是?。 蔽艺f:“還挺有意思!”吹了一會兒,我和晴朗說:“我們一起學一種樂器好不好?”晴朗說:“好呀!你想學什么?”我問他:“那你喜歡什么?”
來到山坡上,風微微襲來,很舒爽。晴朗安頓好牛,說他去給我找好東西吃。不一會兒他找來了很多野果子,說這叫“地瓜”,很好吃的。我看著馬奶果形狀大小,黃中帶紅的果子,好奇地問“地瓜”不是紅薯嗎?晴朗說土名字,反正它們不是一種東西,快嘗嘗。我說可是沒有洗過,怎么吃?晴朗說,沒事,沒有沾灰。我問吃了拉肚子怎么辦?晴朗說他從小就這么吃,保證不會。晴朗咬開一個果子,我看著里面鮮紅的果肉很誘人,我說好吧!
我和晴朗手牽手睡在山坡的草地上,風很輕,云很白,天很低,大地很柔,人很近,感覺一切皆可觸。
我閉上眼睛問晴朗:“喜歡《逍遙游》嗎?‘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變,以游無窮’這是我最想達到的境界!‘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奈何‘眾人役役’,‘數(shù)數(shù)然’,皆為‘猶有所待者’只識‘大小之辯’!”
晴朗輕輕咳了咳嗓子說:“墨葵,我語文不好!”我說:“我知道!可是我說得這么好,難道勾不起你讀書的興趣?”晴朗說:“那得麻煩你幫我翻譯一下,我古文很差!”我嘆了一口氣說:“《論語》、《春秋》可以不讀,但是《道德經(jīng)》與《莊子》你一定要讀,精神升華的飽腹感比多二十年壽命還要醉人!”
我和晴朗說:“來,我們放空大腦,和大鵬扶搖直上,擁抱超越時空的自由!呵呵……”
我問晴朗:“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和你在一起嗎?”晴朗說:“不知道?!蔽艺f:“這么巧,我也不知道!哈哈……”
我偷偷睜開眼睛,看了看晴朗,發(fā)現(xiàn)他在看著我笑,他的眼睛如以往一樣,能挽人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