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兩地之追責(zé)

　　揚(yáng)帆追了出來。他說他真的不知道徐敏慧騙了他。

　　往往沖突爆發(fā)的時候，天空電閃雷鳴風(fēng)雨交加，而此時的大理皓月千里……

　　早幾年他怎么不追上來？現(xiàn)在追上來，晚了。人生不僅要為自己的錯買單，還要為別人的錯買單，很不公平，可是你能怎么辦呢？活著，人與人之間就免不了互相虧欠。我說：“不怪她，她的存在并沒有顯得我們無辜。如果我今天還是一個臃腫的大胖子，你會追出來嗎？當(dāng)我腹背受敵的時候，你沒有勇氣和我傲視世俗，你父母的反對，我有故障的心臟，和不美麗的軀殼，這些都是問題……”

　　揚(yáng)帆說：“……我們終究是錯過了，徐敏慧說你不愛我了，我就相信了，如果……”我說：“沒有如果，守護(hù)愛情需要一份足夠的勇氣，而你和我都沒有，分開是必然的。”揚(yáng)帆說：“墨葵，你知道你嗎？分手不能隨便說，你那個時候老把分手掛在嘴邊……你還記得張越靈嗎？我當(dāng)時只是想刺激你一下，好讓你來找我，只是我沒想到你那么能忍?！蔽艺f：“如果那是真的，你藥下猛了。不要給自己找借口，找得多了就會覺得自己真的無辜。你猶豫，我退縮，然后我們就分開了，這才是最主要的矛盾。你喜歡我是真，我比不過有些人也是真；你迷失了，守不住初心也是真。我喜歡你是真，太自我，放不下自尊與身段也是真。世間誘惑太多，擠在人群中我并沒有脫穎而出?！睋P(yáng)帆說：“是！你說得有道理，但是墨葵，人是會孤獨(dú)的，經(jīng)不起火熱的考驗(yàn)！”我說：“對，生命很孤獨(dú)所以需要找一個漂亮的人作陪?！睋P(yáng)帆說：“你什么都不說，我不知道你的心向著誰？”我說：“那是因?yàn)槲覜]有活在你心中！”揚(yáng)帆說：“只怪那個時候我們太弱小了……我的爸爸媽媽很反對我們在一起，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我該怎么辦？那個時候我們太弱了……唉！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們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說：“你不知道嗎？我知道。路是我們一步一步自己走出來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知道，只是你不敢直面自己的現(xiàn)實(shí)與涼薄，不愿承認(rèn)罷了！”

　　揚(yáng)帆說：“你還是處女嗎？”我說：“是！”他說：“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多少年了？”我說：“五年?！彼f：“那怎么會……”我說：“怎么了？”他說：“我和我女朋友高二在一起，大二我才碰她，我……”我說：“哦！”他說：“你不會想嗎？是你不要，還是他不行？還是……”我說：“你不要和我談?wù)撨@些好嗎？其他人和我談?wù)撨@些沒什么，可是你不行，你是我純潔感情的定海神針??！你和我說這些會讓我的心情很糟糕！我沒有問題，他也沒有問題，性不是我和他之間的紐帶，我更不是為了誰守身如玉。有人說喜歡一個人是想和他上床，愛一個人是一輩子只想和他上床；而我喜歡一個人是想和他分享人生，上床這么小的事情不足以拿出來強(qiáng)調(diào)！”

　　揚(yáng)帆說：“我常常想起你……可是我們回不去了！”我說：“很遺憾，我們錯過本不該錯過的機(jī)會！”

　　我轉(zhuǎn)身扯下一根黑白相接的頭發(fā)，捏在手里看了又看，有些愛呀！真的很膚淺！可惜他等不到我改頭換面煥然一新的時候，我是應(yīng)該高興呢？還是應(yīng)該惋惜？曾經(jīng)我對他的愛是無條件呀！哎，現(xiàn)在我才明白，因?yàn)闆]有拼盡全力，所以遺憾長留。連我自己都在意自己美不美，我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他不以貌取人？

　　《字落情眠》：

　　你說，我笑

　　你訴，我不惱

　　如若斷腸情

　　怎會奈何燒？

　　風(fēng)蕭蕭……

　　重逢笑

　　昨日遙

　　淚有痕，情已了

　　心心相印，太難了

　　哼！各自安好

　　新人俏

　　往事銷

　　三生三世，再無陰陽相約老

　　字落情眠，一切剛剛好，過后不擾

　　曾經(jīng)我們在一起的感情是真的，那個時候他愛我，我愛他，他是一個明媚的少年，為我做了許多傻得可愛的事情，也為我做了許多不顧一切的事情，他為我流的淚和汗我都知道。呵！現(xiàn)在回想起來心里暖烘烘的，沒有怨，沒有恨。如果我們兩個還是森林里的兩只猿猴，那么這就是愛之最！時空不會倒退，我也相信這是進(jìn)步，我也更喜歡今天的社會，我和他之間最大的遺憾是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和他說過“我愛你”！

　　……而現(xiàn)在嫁娶隨意，各自歡喜也是真的。我不能因?yàn)槲业某鯌贈]有天長地久就否定我和他的所有。一只杯子在沒有摔碎之前，誰都不知道它能用多久，或許永遠(yuǎn)；或許就一天；或許就在拿起與放下的瞬間；或許你還沒有拿起，它就碎了。誰知道呢？是不是？這和愛情很相似，誰都不知道自己愛情的巨輪是駛向陰溝還是大海；終結(jié)于死亡，還是夭折于忙忙碌碌地生的掙扎之中。

　　“你還是處女嗎？”他這一問終究毀掉了我心中很多美好。我們是錯過了，還是本就不是一種人？揚(yáng)帆以前吸引我的又何嘗不是他英俊瀟灑的外表，只是我從來不承認(rèn)，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更高級的交流。我喜歡的不過是他的樣子，我放不下的不過是我的心情與欲望，那些年的愛不過如此！太荒唐了。愛一定要付諸行動，做成實(shí)事，感情才飽滿。等待只是一種情緒，一直等待，一直沒完沒了，悲哀但并不感人。以前我覺得為愛而死，可稱為愛之最，后來我才明白，生命雖然珍貴，人與人判若云泥，死卻是容易的事情，經(jīng)歷生的掙扎而不滅的才是真金一樣的愛。

　　以前我不喜歡《魂斷藍(lán)橋》，我不喜歡瑪拉，我覺得沒有人逼她做妓女，是她自愿的，為了生存她有很多的選擇，可她偏偏選擇了最失尊嚴(yán)、最省力氣的那一個。她可惜嗎？可惜！她可憐嗎？可憐！我一直問自己，去做服務(wù)員啊，為什么她不呢？刷盤子洗碗，洗衣做飯，總能混來一口飽飯吧？所以她活該！而現(xiàn)在真正了解了人間不易，我不那樣看她了。做苦工很累啊，我能為了愛一個人堅持多久？搓一天衣服完全可以；搓三天也OK；搓十天半月還能忍受；搓一個月我?guī)捉罎ⅲ绻耆齻€月還看不到盡頭，已經(jīng)到了我精神的極限！搓十年、三十年，甚至搓一生，那我不敢想象。至此愛在哪里我不知道，我選擇不愛了，我更愛自己！曾經(jīng)我的愛跨不過我的自尊與世俗偏見，以后也見不得有多偉大，我和我的愛，終究太平凡了！曾經(jīng)大言不慚，是我不了解自己的軟弱、虛偽和無知。

　　揚(yáng)帆還是我的“意難平”嗎？以前或許是，以后不是了。為什么呢？我從來沒有拿他與誰比較過，他就是他，別人是別人?？墒撬c我不同，他一直拿我與別人比，當(dāng)我比不過別人，他喜歡的是別人，當(dāng)別人比不過我，他喜歡的是我。你能說他沒有真心嗎？不能，誰都會問價值，誰都想要值得，誰都怕虧。你能說他薄情嗎？不能，他現(xiàn)在還記得你。什么都不能，全是遺憾，這就是生的復(fù)雜。然而這種感情滿大街都是，如何平不了？我還喜歡揚(yáng)帆，我永遠(yuǎn)忘不掉那個明媚的少年，可是那些都與他無關(guān)了，我喜歡的那個揚(yáng)帆被時空吞滅了?，F(xiàn)在我才明白，揚(yáng)帆不是我的朱砂痣，他是我的磨刀石，“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dāng)時以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