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豪格這邊渾身冷汗的回了軍營,坐在大帳中只是沉默不語。
辣么大五艘船停在海上,不是個瞎子就能看見了,這就意味著,他們即使能沖進對方的陣地,也會被船上那一排排的火炮轟出來,勝仗都會打成敗仗。
現(xiàn)在的情況是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
“唯今之計,只有讓包衣推著盾車在前,消耗他們的炮子銃子,這伙人跨海而來,給養(yǎng)必然有限,將他們的炮子銃子消耗完了,他們不退也要退了?!?p> 豪格點了點頭:“只能這樣辦了,今日先讓包衣們?nèi)Υ蛟於苘?,明日由額爾登帶人監(jiān)戰(zhàn),先派兩千包衣沖一下陣,看看他們那些木樁和土溝到底是什么鬼東西?!?p> 一日相安無事,豪格這邊忙著造盾車;雷老虎這邊也不敢在大白天派特種連出來搞偷襲,畢竟大白天的,人腿可跑不過馬腿,被人用騎兵一追,跑都跑不掉。
李三五又抱著帳本在跟雷老虎訴苦:“少爺,這一下子又多了近兩千張嘴,咱們的糧食儲備可就不夠三個月了?!?p> 早上開飯,這些家伙可把李三五嚇到了,人頭大的鐵碗,每人干進去三四碗糙米粥,不是雷老虎不肯給干的,實在是怕這些長期處于半饑餓狀態(tài)的家伙把自己撐死了。
看他們這個吃法,李三五根本不敢按制訂好的計劃讓他們開始干活,只能讓他們躺著休息了一個時辰,再開始利用早就砍好的木料給自己搭營房。
他繼續(xù)絮叨道:“糧食先不說,現(xiàn)在咱們手里的勞工將近五千人,壕溝挖好了,營房也都搭好了,馬上這五千來人就無事可干了,如果就讓他們這樣呆著,怕是會鬧出事來?!?p> 毛病都是閑出來的,雷老虎自己的人手才兩三千人,還要分出人來看管這五千來人,還要迎戰(zhàn)對面豪格的一萬多人,李三五壓力不大才怪。
雷老虎打了個哈欠,昨天岸上接受這兩千來人,他也沒有睡好,腦袋還昏昏沉沉的:“你以為我?guī)夏且蝗f支老虎一式是用來干嘛的?”
魏安國一下子就激動了:“少爺是說,將這些全部訓(xùn)練起來?”
雷老虎點了點頭:“當(dāng)然,這么好的勞力,難道真的天天白白養(yǎng)著?咱們自己人,有家屬在雷家莊的,就是正式家丁,用老虎二式,這種外面招的,用老虎一式就夠了,反正照樣能打死韃子,而且咱們的糧食也要靠他們?!?p> 李三五疑惑的問道:“糧食靠他們?現(xiàn)在種糧也來不及了,再說咱們也沒地方種啊。”
雷老虎瞟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聽沒聽說過鄰居屯糧我屯槍,鄰居就是我糧倉?日本朝鮮那里沒有糧食?就憑咱們的老虎一式,這兩個廢物國家誰擋得住。”
眾人不由得為雷少爺?shù)暮耦仧o恥豎起了大拇指,要不說大家現(xiàn)在怎么都對這13歲的娃娃服氣呢,光是那臉厚心黑的程度,大家就拍馬都趕不上。
“好了,老魏,明天你安排兩百人,將那些漢人勞工編成兩百個班,先練起來,其它的長崎勞工和朝鮮勞工就繼續(xù)做后勤,讓他們先在海邊開點平地,我準(zhǔn)備在這邊搞個曬鹽場?!?p> 此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驚,誰不知道鹽是可以賺大錢的東西,雷家莊光是每年買鹽都要花去幾千兩,如果雷少爺真能用海水曬出鹽來,那雷家莊的好日子不就能更上一層樓么。
“散了吧散了吧,你們這些鳥人,不就是個鹽么,你們保不住這位置,咱們的鹽場也就沒有了。說不得到時候回家還要挨揚州鹽商的打,好好練兵,好好打仗,以后你們想要的東西都會有。”
李長生這老實人扭捏了半天:“少爺,到時候給我家弄塊地成不成?有個百八十畝就成?!?p> 不是李長生得寸進尺,實在是土地對華夏百姓吸引力太大了,可以用命去換的那種,雷少爺既然放了風(fēng)出來讓他們分潤好處,李長生覺得還是跟雷少爺提一嘴最好,畢竟只要雷少爺答應(yīng)的事,就沒食過言。
雷老虎一腳踢在他屁股上:“百八十畝?老子給你一萬畝,前提是你把炮給老子打準(zhǔn)嘍。炮打得不好,雷家莊被人一鍋端了,你毛都沒一根。
再說了,這次分紅你好像也有八百多兩吧,還不夠買個百八十畝地?”
笑話,雷老虎會在乎土地,他就怕到時候李長生哭出來,緬甸分給你好不好,你一輩子都種不完。
李長生摳了摳腦袋:“我算了算,買個百八十畝地,一年到頭種下來,好像還不如讓老娘她們在雷家莊做工掙得多,我不過就是想著將來老了留點家產(chǎn)給孩子們么?!?p> 搞笑,跟著雷少爺出來轉(zhuǎn)了一圈,輕輕松松的就是千把兩銀子到手,現(xiàn)在正是跟著雷少爺掙大錢的好時候,他腦子有病回家去種地。
再說了,就憑他李長生這點出息,真要敢找個陌生的地方去買地,怕是會被人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對李長生這種想法,雷老虎則是喜歡得不得了,如果他下面的人只想著長期占著位置不挪窩,他反倒要擔(dān)心了。
“他們倒是好興致,死到臨頭了,居然還在練兵?!?p> 看到對方營地靠海邊那一堆堆的黑影,豪格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些家伙明顯是在訓(xùn)練前天晚上從他這邊跑過去的那兩千包衣。
孔有德也是搖了搖頭:“還真是未見過如此膽大包天之人?!?p> 這些韃子也算是長見識了,兩千多號人就敢來捊大金虎須不說,居然還有邊開戰(zhàn)邊練兵的。
“額爾登,準(zhǔn)備好沒有,準(zhǔn)備好了就出發(fā)。”
昨天剛見識過對方的火炮,韃子也不敢托大,三百部盾車全部散布開來,包圍了雷老虎這邊營地的整個防線,開始緩緩向前推進。
李長生百無聊耐的?著嘴里的草根,吐槽道:“這些狗東西走得這么慢,什么時候才能走過來?”
魏安國端著望遠鏡,嘴里嘖嘖稱奇:“這些家伙也是費了力氣了,這盾車可不輕省,七八個人推著都費勁?!?p> 李長生撇了撇嘴:“有個鳥用,一炮過去,照樣給他們砸得粉碎。”
魏安國說道:“別大意,韃子也推著盾車跟在后面呢,果然不出我們所料,讓炮灰頂在前面,這樣一來,咱們的火槍手就全廢了,根本打不穿?!?p> 要正式開戰(zhàn)了,雷老虎也不好意思再呆在船上充大爺,接話道:“可不是,他們就是靠著這一手,打得朝廷的軍隊哇哇叫,就朝廷的那些破爛火炮,還真拿他們沒辦法?!?p> 對于這點,魏安國是深有體會的:“是啊,可惜他們現(xiàn)在的對手是我們?!?p> 雷老虎預(yù)估著對方的移動速度,又拿出懷表看了看,吩咐道:“改一下計劃吧,等他們到兩里范圍之后,先招降,看有沒有愿意為了自由賭一把的,不聽勸的我們也沒辦法了。
先用實心彈慢速射擊,給火炮熱熱身,等他們靠近到兩百米范圍,再用霰彈快速射擊,讓他們體驗一下狂風(fēng)暴雨的滋味。”
雷老虎心里很清楚,這些走在前面,除了手里一把刀,連皮甲都沒一件的,大多數(shù)是韃子從大明搶過去的漢民,現(xiàn)在不過是讓他們擋在前面當(dāng)炮灰而已。
能勸就勸,勸不過來自己也沒辦法了,畢竟這是在戰(zhàn)場上,由不得他圣母心泛濫。
幾個直徑達到一米的銅皮喇叭威力還是很可觀的,雖然沒有電子放大器的加持,但放開了嗓門喊,還是讓兩里之外的包衣們面面相窺起來。
后面監(jiān)督的韃子一聽這喇叭里的鬼話,馬上急了起來。
聽聽,什么叫漢人不殺漢人,投降過來保證天天吃飽飯,還有銀子可拿,什么老鼠尾巴辱沒祖宗,寧愿站著死,不要跪著生,這他娘的是人話嗎?
“都給爺快點推,誰敢出聲,老子砍死他。”
韃子們揚起手里的刀,狠狠的威脅這些包衣,那天監(jiān)督砍樹的同伙是怎么被砍死的,他們在大營中看得可是清清楚楚,今天肯定不會讓這些家伙有機會偷襲了。
而且今天他們有五百人,冷兵器時代,有甲和無甲完全是兩個概念,這五百人殺這兩千人還真沒問題。
“開火!”
等第一部盾車越過早就標(biāo)記好的兩里線,李長生下達了開火的命令,不過大家都像有氣無力一樣,慢吞吞的將子炮塞進炮管,慢吞吞的將燒紅的鐵釬插進火門。
沒辦法,下的就是盡量慢慢打的命令,誰要是敢瞎搞一通,保不齊屁股就要挨腿踹了。
即使是這樣,五十門火炮一次開火也能打出五十顆炮彈,砸到三百架盾車里面,多少能撈幾個戰(zhàn)果。
比大腿還粗的樹干,在將近十斤的實心鐵球面前毫無抵抗之力,挨上就是四分五裂,滿天木刺亂飛的下場,后面的包衣則是拼運氣。
直接被鐵球挨到的肯定是擦到哪里,哪里就沒有了;沒被鐵球挨到,被木刺扎到的,那就看命硬不硬了,總之一個個是抱頭亂竄,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