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勞倫羅斯
冰冷滑膩的血液匯入頸動脈，弗洛羅斯扭了扭脖子，眼皮沉重，他沒有阻止睡意，身后兩個教會人員迅速搬來兩把柔軟的躺椅，將弗洛羅斯和曼斯特靠了上去。
失重感襲來，當(dāng)弗洛羅斯再睜開眼睛，他已經(jīng)來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
身旁是一聲黑色教會服飾的曼斯特，只是這一次，后者的背上多出了一把造型夸張的巨劍，劍身華麗，用金絲銀邊勾勒出富有神秘色彩的秘紋。
血石武器。
弗洛羅斯一臉艷羨，這是至少圣劍獵人才能裝配的武器，由各種血液打造，獨屬于獵殺鬼夢的不二利器。
“小亨特，這里的環(huán)境你認識嗎？”曼斯特隨口問道。
“曼斯特大人，這里應(yīng)該是勞倫羅斯城?！备ヂ辶_斯抿了抿嘴。
眼前的城市漆黑，塔尖高聳的哥特式建筑是這座城市的主流，城門緊閉，城墻上卻沒有半個人影。
唯獨一把把火炬默默燃燒。
“曼斯特大人，勞倫羅斯城在一百年前就毀滅了，現(xiàn)在這座城市的廢墟甚至連拾荒者都不愿意光顧，一百多年的風(fēng)吹雨打早就把城市改變的不成模樣。”
弗洛羅斯站在原地，眺望著黑暗深處隱沒的建筑。
“這座城市，我也只在教會檔案的照片你看過，可拉斐爾他不是獵人，就算他來過廢墟，也不可能知道勞倫羅斯城百年前的景象，這個地方，怎么會在他出現(xiàn)在他血液的回響里？”
弗洛羅斯不解，拉斐爾是個著名畫家不假，可就算他想象力再豐富，也不可能被把從未見過的東西想象的一分不差。
這座城市，與百年前的勞倫羅斯城分毫不差。
“小亨特，你還覺得拉斐爾只是一個普通人嗎？”曼特斯點了只雪茄咬在口中。
“一個普通人，血液里能留存回響？一個普通人，為什么每年會和懷特還有蘇魯爾馬戲團定期來往，交換畫作？一個普通人，能夠畫出扭曲夢境的詭異油畫？”
曼特斯帶著弗洛羅斯走向城門，無人的大門自動開啟，像是在迎接到訪的客人。
“小亨特，你知道拉斐爾的姓氏嗎？”
“姓氏？”弗洛羅斯隨口道?！奥返戮S希，有什么問題嗎？曼斯特大人，這似乎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家族?！?p> “當(dāng)然有問題?！甭固貜堊焱鲁鰺熑?。
“路德維?！@可不是一個好聽的姓氏。一百多年前，摧毀勞倫羅斯城的人就叫做，布萊特.沐恩.路德維希?！?p> “曼斯特大人，你是說，拉斐爾是那個路德維希的，后裔？”
“說不定呢？我們先進城看看吧?！?p> 此刻城門已經(jīng)完全開啟，厚重的鐵門敞開，幽冷夾雜著咸濕滑膩氣息的風(fēng)浪撲面而來。
點亮腰間的提燈，弗洛羅斯緊跟著曼斯特走進這座毀于百年前的城市。
剛落腳，一股滑膩潮濕的觸感遍布腳底，像是踩著一攤爛泥。
“曼斯特大人，我記得勞倫羅斯城似乎并不臨海吧？”
弗洛羅斯皺了皺鼻，他聞到了濃濃的腥味，像是發(fā)酵的海產(chǎn)品垃圾堆。
“小亨特，夢境是現(xiàn)實的投影，但可不是完全的現(xiàn)實哦。”
曼斯特笑著踩了踩地上滑膩的污泥。
“而且，這些東西可不一定是海邊才有的。”
他用巨劍挑起一小坨淤泥送到弗洛羅斯面前，看著后者皺著眉頭，卻也不敢躲閃的樣子。
“你看，這些東西像不像是被人踩爛的肉糜？”
見鬼！
弗洛羅斯只覺得胃里一陣翻騰，看著近在咫尺的淤泥，油燈的照耀下，透過淤泥表面深黑的污漬，他居然還真的看見。
依舊在蠕動的血肉組織。
“曼斯特大人！”
弗洛羅斯的臉色有些蒼白，四周黑暗的城市似乎刮起了陰風(fēng)，陰暗中藏著無數(shù)扭曲的嗜血怪獸，正準(zhǔn)備將他們撕成碎片。
“別緊張，這種噩夢你多來幾次就習(xí)慣了，小亨特?！?p> 曼斯特倒是毫無反應(yīng)，甚至大笑了幾聲安慰弗洛羅斯。
“走吧，我沒記錯的話，勞倫羅斯城中央就是以前獵人教會一處分部，我們?nèi)ツ莾嚎纯?。?p> 自從得知地上的淤泥是被踩爛的肉糜后，弗洛羅斯每次下腳都覺得心里膈應(yīng)，可這種東西滿街都是，完全避不開。
越過城門口高大的防御設(shè)施，前方開始出現(xiàn)小巷和低矮的民居。
烏黑的繩索橫在頭頂，一具干尸被倒立在上面。
尸體身上，套著一件破損的獵人制服。
“這里似乎不怎么歡迎我們啊?！?p> 曼斯特握住巨劍，回頭看向弗洛羅斯。
“小亨特，要做好戰(zhàn)斗準(zhǔn)備咯?！?p> “曼斯特大人，你放心?！备ヂ辶_斯展開鋸刀，緊張地點點頭。
拐過一個巷道，地面出現(xiàn)點點積水，踩在上面皮鞋下陷，像是沒入沼澤。
一盞紫紅色的提燈靜靜亮起，在漆黑的城市內(nèi)，一座民房大門安靜地敞開。
“進去看看?！?p> 曼特斯率先進入房間，腰間的提燈驅(qū)散了黑暗，屋子盡頭，一個穿著破爛衣衫的老太太佝僂著身影，跪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堵墻壁。
“老太太?！?p> 曼特斯叫了一聲，可那老太太毫無反應(yīng)。
他對著弗洛羅斯使了個眼色，讓后者把守房門。
他緩步上前，伸手搭在老太太的肩上。
“老太太，你在做什么？”
曼斯特伸手搖了搖，這一晃，老太太失去了支撐，一下就倒在了地上，露出正臉。
深藍色的面龐，獠牙外露，眼睛四周布滿鱗片，耳朵下方長出類似魚鰓的組織。
她的喉嚨上，一條深深的血痕割開了動脈，藍色的血液以及還在流淌。
“啊——”
弗洛羅斯沖進了屋內(nèi)，不對，他不是沖了進來，是被什么東西給打飛了。
“曼斯特大人！”
沒等他開口，一把閃耀著星光的巨劍狠狠劈開了房屋，街道盡頭，一個渾身漆黑的人影消失，只留下一攤猩紅的血跡。
“小亨特，你看見什么？”
弗洛羅斯躺在地上，臉色的驚詫依舊未曾消散，他指著怪物消失的地方，嘴唇顫抖。
“那個人是……拉斐爾？”
勞倫羅斯城外，一個身著黑色長衫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抬頭望著漆黑的城市，一棟最為高大的哥特式建筑映入李長青的瞳孔。
他左手抬起，一枚血珠在掌心中蕩漾。
“鮮血的源頭，就是這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