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山宗上大師兄
叮,叮?!?p> 青年上下端詳了一番手中的烏黑物件,拿拇指輕輕摩挲了一番。
再提起小錘輕輕敲打,每一個動作都細致入微,控制力道,不出一絲差錯。
每一道彎曲都要修正到極致,不憑借任何輔助器具,全僅憑一雙手,控制每一股肌肉律動。
重欲碎石破玉,輕若蝶羽翩翩,以磨砂粗紙打磨,直至亮的能照出自己的影才肯罷手。
烏黑的鐵制部件打磨完成,在掌中只覺得是黑黢黢一輪殘月,青年望向桌上那已經(jīng)組裝了大部分的半成品,一顆心又重新吊起來。
兩指小心翼翼捏起,準(zhǔn)備將這最后的部件安裝完成,但僅僅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卻刻意放的很慢,很慢,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果然,一股莫名的悸動在胸中涌起,靈臺微顫,心神不穩(wěn),似蒼穹已有一道雷霆鎖定了此地,隨時會落下。
青年趕忙丟掉手中的配件,天道威壓消散無蹤。
“天道不允,依舊是天道不允,你說我造架輕步槍你天道不允就算了,我現(xiàn)在造把鳥銃你都天道不允是什么意思?”
林蕭有些苦惱地叩了叩木桌,心情有些復(fù)雜。
雖然知道在這個修仙界不管是鳥槍還是步槍都不可能對敵有太大的作用,但就是這樣老天爺還非要藏著掖著不讓這東西現(xiàn)世。
“果然這些東西真就不應(yīng)該在這個世界出現(xiàn)嗎?”
但分明是用這個世界材料制作的東西為什么偏偏被排斥在此界之外,總有種狠心老父親對有著自己血脈的野種趕盡殺絕的即視感。
煩躁。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有近四十年時間了,依舊無法很好的融入……
作為一頭三十年社畜齡的攻城獅,或許是唯物主義思想的洗禮太過深刻,自己不管見識怎樣的玄奇都會下意識用科學(xué)的角度去評判。
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最大的影響就是自己的修行。
筑基,靈竅,凝神,洞虛,大乘
機緣巧合下拜入仙門,所謂骨骼驚奇千年一遇的修煉天才卻生生筑了三十幾年的基,遲遲未能入道。
或許這個世界修行的力量源泉真的是來自虛無縹緲的信仰吧,所以自己這種毫無信仰的人才跟本無法悟道。
筑基階段的鍛體練氣法門倒是稍微能理解一些,類似與上輩子接觸到的氣功武學(xué),但要高深一些。
也不過是初中生學(xué)高數(shù)的程度,勉強可以理解,有名師指導(dǎo)的前提下只要多鉆研總是能搞懂。
但問題來了,除此之外,除!此!之!外!
那些都是什么東西!
每一個字自己都認(rèn)識,但是連起來的東西完全不是自己能夠理解的,再打比方就是相當(dāng)于教鸚鵡學(xué)高數(shù)。
這個世界最讓自己感到親切的也就是仙門機巧。
雖然還是遠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圍,但是深入了解之后還是覺得自己和這一道更合得來。
頗有種未來科技的感覺,聚變能源替換為了萬能的靈石和各種晶礦,集成電路替換為了纂刻符紋。
這個世界的文化底蘊很深,有前人引路,自己這個后來人便自然得了許多便宜,而作為攻城獅的經(jīng)歷也給自己一個比較高的起點。
同時為了研修自己的機巧一道,鍛體成為自己修行的主課。
雖然無法理解這個世界的神奇功法,但是那些粗淺的吐納法門確實對自己大有裨益。
輔以靈食的滋補倒是順利鍛成了一具不錯的體魄,擁有在現(xiàn)實世界不可思議的力道和精細度,生生成為一臺人形機床。
除了機巧的修習(xí),還借著鍛體之機學(xué)習(xí)了這個世界的凡俗武學(xué),自己能看得懂的也只有這些了。
在這個世道生存是要看拳頭的,積極入道是一方面,同時也需要利用一切可能提升自己的實力。
這些凡俗武學(xué)自然無法跟仙門功法相提并論,不過是一些格斗技法而法,憑借的也只是單純的體魄強健……
無法開山碎石,斷江凝云,但也確確實實為自己添了一份小小的保障。
在山門中講經(jīng)論道也是必不可少的,但聽的多了,困惑也就越多,許多問題只能留給自己,沒有能一同承擔(dān)這份重擔(dān)。
所以才會不斷試圖重現(xiàn)前世的技術(shù),不論先進落后,并不是因為他們能幫助自己提升多少戰(zhàn)力,只是為了借此找到融入這個世界的途徑。
并不是所有前世的技術(shù)都無法在此地重現(xiàn),似乎只是所有的槍械武裝為天道不允。
像是八音盒,機械表這樣依舊不符合時代畫風(fēng)的物件,只要解決了能源問題一樣可以正常降世。
“可惜并沒有給自己修行帶來太多的啟發(fā),明白天道不允凡人有戮神之兵,那些東西落到普通人手里,也是可是誅仙的啊……”林蕭嘆了口氣,不由得搖了搖頭。
一只紙鶴悠悠從窗口落下,停在青年肩頭,低低輕語。
林蕭眉頭一挑,突然來了興致,師尊親自從凡塵帶回來的弟子?
準(zhǔn)備先丟進雜役處做起卻讓自己來安排相關(guān)事宜,感覺這事得細品啊,好大的貓膩。
堂堂一峰長老親自去凡俗接人,讓其大徒弟接待,結(jié)果是接到雜役處去了,您老這么重視干嘛不直接收為親傳算了,也不差這一個。
雖然紙鶴傳音粗略講了前因后果,上下緣由,但是感覺以自己對那個糟老頭子的了解,這事絕對有鬼……
只是件小事的話跟本不會和自己一般辦事的解釋這么多,有種欲蓋彌彰的味道。
“早年在凡塵游歷留下善緣,待其宗族子嗣有修仙之才可許諾上山?總覺得這么不信呢,哪哪都有問題,自家?guī)熥疬€有留善緣的習(xí)慣?”
這個早年和現(xiàn)在的晚年習(xí)性差距太大了吧,在自己的印象中完完全全是一個坑人不害臊,甚至還把算盤塞給別人讓他自己把自己賣了的那種人……
就算心有愧疚也絕對會說服自己說沒有,這種人還能結(jié)善緣?
還不如直接說是見到了個好苗子拐上山來培養(yǎng)呢,非要編那么一個不合邏輯的故事,自己什么人心里沒點底數(shù)嗎。
暗地里編排長輩是個不太好的習(xí)慣,但鐵錚錚的事實擺在那讓自己很難相信這道說辭啊,自己這三十幾年又不是瞎的。
當(dāng)然,既然自家?guī)熥鹩胁辉父嫒说拿孛?,自己這個當(dāng)徒弟的也不好刨根問底,尊師重道還是要的,關(guān)愛老年人從保護隱私做起。
安排的事總要辦,就姑且當(dāng)做未來的小師弟看待吧,還得事先給那幾個不靠譜的通通氣,免得一個兩個給自己添堵。
目光不由又落在桌上的那件半成品上,嘆了口氣,一撫袖將其收入囊中,徑自離去。
當(dāng)——
當(dāng)——
當(dāng)——
晨鐘三響,提醒山中眾人卯時已至,日出破曉,晝獸出山林,青山薄幕升。
青山宗坐落于南魯群山之中,占據(jù)三千里靈脈,立有千年,在三千世界中雖算不上頂級宗門但好歹在南魯之洲震懾一方。
五座靈山聳立,青云環(huán)繞,仙鶴紛飛,護山大陣于晨間日輝照映下印出七色霓虹,璀璨非常,仙山更具一味巍峨壯麗。
林蕭老老實實從紫鼎峰走到山下外門,絲毫沒有脾氣,全然不在意頭頂那些乘鶴御劍的門內(nèi)弟子,不過是會飛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敲,酸死了,幾十年了都習(xí)慣不了。”
雖然有些沒面子但是沒關(guān)系,反正自己是紫鼎峰大師兄,至少沒人敢在自己面前說三道四的,筑基怎么了,三十年筑基驕傲死了。
隨紙鶴指引倒是十分順利找到了自己要接引的人,怎么說呢……
只是第一眼看去就有種十分奇怪的感覺,有種想象和現(xiàn)實出現(xiàn)差距的感覺。
倒是干干凈凈,蠻清秀的一個好少年,衣著樸素,奢華不顯,總覺得不像貧民的孩子,嗅不到凡塵的俗氣,反而有種出世的味道。
也不知道師尊是不是偷拐了哪個隱士子弟當(dāng)預(yù)備弟子。
當(dāng)然,如果細細去品,反倒又像是個在紅塵俗世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賴子,不知道是經(jīng)歷了怎樣的人生才能孕育出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zhì)。
果然還是好奇啊,師尊是哪里找來的人。
“你就是楊小凡?”
“是,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