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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劍辭

第三百二十五章 第三人

負劍辭 怒海蒼嵐 3011 2022-08-09 20:00:00

  蒼楓晚放在雪無塵肩頭的手被他握住了,那只手正在微微的顫抖,也一如既往冰冷似了無生機。

  被那樣一只手握住,總讓人覺得不是求生者在抓一根稻草,而是水鬼要把路過的行人帶入水底去。

  蒼楓晚卻不以為意。

  他低低笑起來,道:“你知道嗎?特耶米前些日子來找過我?!?p>  雪無塵聽見那個名字,冰藍色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的眼底悄悄泛起一點殺意,但手上卻還是緊緊抓著蒼楓晚,像真怕失去了他的支撐一般。

  他們有多長時間不曾提起這個名字了?雪無塵自己都有些記不太清。

  特耶米,曾經大光明宮的催光明使,當年和他們一起聯(lián)手反叛,最后得來的是一場慘烈的失敗。

  五個人中死了兩個,剩下三個。

  蒼楓晚和雪無塵兜兜轉轉來到百越,拜入靈月閣。

  而特耶米去了中原,他原本就是中原人,不知為什么來到大光明宮,只用了四年的時間就爬到了五神使的位置上去,那個時候大光明宮動亂方止,夢魘之皇身死,繼任的鏡君在旁人眼里不過是個小丫頭,其實很不能令人信服。

  所以鏡君一反常態(tài),提拔了五個年輕人來做神使。她以為那樣足夠安全,卻不知道自己選來的五個人都是什么樣的存在,更不知道從一開始,自己選來的人便是錯的。

  鏡君一直篤信伊斯瑪爾的靈魂就在阿爾曼的體內,便也信任身為阿爾曼胞弟的蒼楓晚。

  她其實早就知道阿爾曼不會是伊斯瑪爾的轉世,都不必細算便曉得年齡是對不上的。她只是覺得伊斯瑪爾沒有死,就活在阿爾曼體內,因為這兩個人某些地方太像。

  但那些像,其實都是蒼楓晚刻意引導阿爾曼做出來的。

  蒼楓晚和阿爾曼不一樣,他厭惡自己西域人的出身,也厭惡所謂福澤西域的大光明宮?;佞X統(tǒng)帥西域,奉大光明宮為國教,一是因為懼怕,二是因為大光明宮需要所謂的和平,而回鶻就是他們選定的霸主。

  所以西域不得興兵,許多小國卻被兵不血刃地吞并。若不是大光明宮,阿爾曼其實如今該在塵世稱王。

  可是阿爾曼是個不適合執(zhí)掌權力的人,他只擅長聽命,所以對于自己國家的覆滅也并無什么感覺,那個人信奉明尊至于壞了腦子,覺得凡是明尊的旨意便是不可違抗的,便是國家覆滅也是一樣。

  蒼楓晚不是沒試圖勸過阿爾曼,但阿爾曼卻說他們的父王是一個暴君,那些曾經在水深火熱中的百姓而今在回鶻的統(tǒng)治下過得富足,所以明尊沒有錯,宮主更沒有錯。所以蒼楓晚只好開始謀算自己的兄長。

  他是在一個巧合中發(fā)現(xiàn)那位夢魘之皇和自己的兄長有幾分相似的。

  那之后他花了很長的時間,從典籍中去拼湊一個夢魘之皇,又引導著阿爾曼去模仿,所以他做了五神使之首,而阿爾曼則成了鏡君的左膀右臂。雖最后他沒能讓阿爾曼反叛,可神使之首這個位置還是幫了他很多。

  那個時候起雪無塵就知道,蒼楓晚不是一個甘于人下的。

  要挑起一場反叛,一個人不大夠,兩個人也很勉強,但是三足鼎立,便足夠去影響另外兩個人。當年的雪無塵不過是個幫手,真正和蒼楓晚一起謀事的人就是特耶米。

  沒人知道一個中原人為什么會進入大光明宮,沒人知道一個中原人為何也能爬得那么快,那么得宮主的器重。

  他們那時候甚至不知道特耶米的本名,只知道特耶米這三個字,那個名字是宮主賜下來的,意為‘晨曦’。

  他們的反叛失敗了,他們三個人逃了出來,那兩個被煽動而盲從的家伙卻死了。

  驚魂未定的雪無塵不知何去何從,是蒼楓晚說要去百越,去靈月閣,但是特耶米沒有和他們一起走。

  在百越的第三年,蒼楓晚和雪無塵聯(lián)手再次反叛。

  這次他們成功了,因為止水看起來是掌控了整個百越的存在,實際上卻不怎么聰明。那是一個很容易就被愛情蒙蔽雙眼的女人,她以為自己擁有了愛情,得到了卻不過是一把插在心口的刀。

  雪無塵成為了新的閣主。

  第二年,他們又聽見了特耶米的消息。

  特耶米也在千山之中,不過他回到了中原。

  他們兩個也不知道特耶米是不是用回了自己的原名,更不知道在未來不久,那個名字會與中原大國聯(lián)系在一起,又漸漸地走到他們的對立面上去,譬如今日。

  “現(xiàn)在不該叫他特耶米了?!毖o塵低低道。

  他的語氣有些疲憊。

  蒼楓晚不曾看見雪無塵的神情,但他的神色卻是洞悉的。他同雪無塵在一起太久,至于知道他的每個反應都意味著什么。

  雪無塵最痛恨背叛額,他與那個人見面,其實就相當于一種背叛。

  因為那個人站在月神的對立面,現(xiàn)在雪無塵只能依附于月神,一切與月神為敵的人都意味著與他為敵。

  這不是說雪無塵有多么忠誠,只是一種無可奈何。

  他半是安慰的笑了起來,道:“那就叫他付長安。他來見過我,我們話不投機,所以打了一架。”

  雪無塵的手指微微松了一下。

  “你受傷了?怪不得前日不曾來見我——傷勢如何?”

  蒼楓晚搖了搖頭,道:“我不要緊?!?p>  雪無塵有些急切地在他身上摸了兩把,被蒼楓晚按住了手。

  “你不想知道我們說了些什么?”

  雪無塵猶豫了一下,道:“我能想象到,所以如果你不愿意說,就不用說。”

  “他說魔渡眾生,要許給我比現(xiàn)如今更高的位子,只要我愿意毀掉圣湖的封印,或者甚至不用親自動手,告訴他圣湖的薄弱之處在什么地方就可以了。”蒼楓晚古怪地笑了笑。“可他不知道,我如果愿意的話,當然可以不只做一個神官?!?p>  如果他愿意的話。

  雪無塵當然也可以把閣主的位置交給他來坐,他不是一個會在乎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人,就像是做閣主的這些年里,許多事情其實也都是蒼楓晚替他完成的一樣。

  但是這個位置更適合蒼楓晚去做一些事情。

  而且祀月神使是一定要走到人前去的,一個很容易被摧折得神志不清的人,更適合躲在幕后,叫旁人以為那是上位者的喜怒無常。

  “他侍奉的就是月神要除去的邪魔?!毖o塵低低道?!笆ズ姆庥】煲獔猿植蛔?,神諭也越來越少,明年的祭典或許是最后的機會,可是到現(xiàn)在月神都不曾降下旨意?!?p>  蒼楓晚的眼里有淡淡的悲憫。

  是的,按著慣例,月神應該已經降下了神諭,明年就又是一個十年,這或許是他們最后的機會。

  但是月神這一次下達的,又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旨意。

  或許是月神瘋了,或許,是真的只有這樣才能挽救那個搖搖欲墜的封印。

  他在這個當口寫信給裴忱,其實也懷著一點隱晦的,看熱鬧的意思。

  裴忱曾經毀了他們的祭典,他如今的手下里有一個費展,很巧的是費展也做過同樣的事情,而在這兩次之間,那個本該是祭品的人是裴忱的胞姐。

  現(xiàn)在他們明白了,這祭典并不是為了維系靈月閣的統(tǒng)治,而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

  他很期待裴忱會怎么做。

  這于現(xiàn)在的靈月閣而言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是對裴忱而言,卻并非如此。

  蒼楓晚不肯告訴雪無塵,就是不想給他孱弱的精神雪上加霜。不過現(xiàn)在看來,如果再拖延不說的話,雪無塵便要被恐懼所壓垮了。

  一種來自于未知的恐懼。

  雪無塵看著蒼楓晚的表情,便已經意識到了什么。

  就像蒼楓晚太熟悉他一樣,他也太熟悉蒼楓晚。這樣的表情意味著什么,在雪無塵眼里再清楚不過。

  “月神又一次下達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是嗎?”雪無塵低聲問道。

  “我們或許是做不到的,但現(xiàn)在我們有了一個幫手?!鄙n楓晚不由得冷笑起來?!耙粋€曾經為了所謂正義就要攪擾我們祭典的人,現(xiàn)在發(fā)覺他不得不去做幫兇,那豈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這位魔君現(xiàn)如今還沒做過什么讓旁人惱怒的事情,幫他坐實這個稱號,也算是一種報酬?!?p>  雪無塵靠在床柱上,怔怔道:“究竟是誰?”

  “那個人在昆侖山?!鄙n楓晚像是遇見了什么極為好笑的事情一樣,險些控制不住要笑出聲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一個被絕刀搶走的祭品就在昆侖山上,她要是能親眼看見這一幕,便再有趣不過了?!?p>  跟著他們都聽見了一個聲音。

  “雖說半夜跑進人家臥室里不大禮貌,可若是不來也聽不見有人在背后謀劃要本座難做。”

  裴忱慢條斯理道。

  他坐在窗邊,旁人看不出他臉上是個什么表情。

  蒼楓晚的瞳孔微微一縮。

  “本座在昆侖山不認得什么人,不如你直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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