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崔影在齊國公家吃元宵酒宴,又巧遇母親等人,既是激動又是歡喜。太祖隨后也駕臨齊國公府邸,特意給崔影和湘頤賜婚。崔影謝過皇恩,和雷蕭、宋繼川一并隨圣駕返回京城。這年秋一日,文武百官照常上朝,詩云:
碧玉丹墀百尺高,階下殿上緋紫袍。
熱血丹心誰知曉,初出茅廬報皇朝。
大殿之上,百官列隊叩拜,山呼萬歲。早有宦官頭子唐命天喝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逼渲形某贾幸蝗顺隽?,乃同平章事,說道:“陛下,近日臣觀天象,發(fā)現(xiàn)帝星暗淡,西北方向卻獨有幾顆星明亮,此非祥兆,不得不防?!敝灰娞娴皖^沉吟半晌,才說:“眾愛卿有何高見?這天象又是何意?朕前日已下了大赦令,還特意延長了千秋假,為何仍有這種怪事?”這武官中有一人剛要站出發(fā)言,就被另一個站在前邊披虎袍的搶了話:“受陛下隆恩,臣今日才受了這安逸侯爵。如今海內(nèi)太平,天下無事,正應(yīng)刀槍入庫,享受安寧才是,何苦自尋煩惱?依臣之見,這西北星亮也無妨,我朝富有四海,給那狄人些銀兩便是。如此才好安逸過日子。”
好一個安逸侯!這人正是當(dāng)年河?xùn)|郡造反頭子錢空,如今提了這安逸之策也應(yīng)是出于真心。安逸侯笑嘻嘻退下。
這時那被插話的武將才出列,跪下說道:“啟稟陛下,所謂星象,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我朝西北就是樓蘭,正是那狄人地界。臣不才,愿得三萬精兵擊破樓蘭,保我朝邊疆安定。”太祖笑言:“好!河陽侯果然有志氣!就依你所言,朕給一萬騎兵,兩萬步兵,三日后點將出發(fā)。糧草、軍需等都為你備好!”
你道這河陽侯是誰?正是本朝開國的八大功臣之一陸舉風(fēng)。他少有謀略,更兼勇武,二十歲從軍跟隨太祖南征北討,打下這萬世江山,太祖感其功勛,封為河陽侯,食邑一千戶。圣旨已下,太祖拜陸舉風(fēng)為大將軍,統(tǒng)領(lǐng)西征大軍蓄勢待發(fā),討伐樓蘭,不在話下。
退朝后,太祖讓前來談心的趙王和魯王退下,回去安心歇息幾天,不要再為黑衣官的事操心。接著,他又召來太子殿下,走到御花園一同賞花。太子此時已二十五歲,是皇子中最為年長的,因做事穩(wěn)重老成深得太祖寵愛。太祖指著其中一簇花道:“皇兒,你看這花怎樣?”太子道:“很是艷麗出眾,眾花都不及呢。”
太祖看了太子一眼,接著說:“是啊。但花兒總有凋謝的一天。朕想到這里竟也神傷起來?!碧勇犨@話里有玄機,便安慰說:“父皇,花開花落是最自然不過的。明年那花依舊再開,您又何必傷感呢?”太祖緩緩說道:“花兒的確能再開,可是人不會再來?!碧勇犃诉@話,便跪下道:“兒臣愚鈍,還請父皇明示?!碧嫫镣俗笥?,悄聲說道:“如今你雖貴為太子,但你那兩個弟弟也不省心。你要盡心努力,不要出任何差錯。朕定不負(fù)你!”太子聽這話如此直白,慌忙說:“兒臣謹(jǐn)記父皇教誨。至于趙王和魯王,臣也會好心對待,并不會做出司馬氏那種骨肉相殘之事?!?p> 太祖點頭,忽然又想起出兵樓蘭之事,說道:“這次陸將軍率軍西征,朕派了崔影、雷蕭和宋繼川隨行。這三人雖然年輕,可也很有能力,你要留心。明日你就代朕出城為遠(yuǎn)征大軍送行?!碧佑浽谛睦?,拜謝太祖后也回了東宮,一夜無話。
且說當(dāng)日退朝,崔影、雷蕭、宋繼川領(lǐng)了圣旨,便來到大將軍陸舉風(fēng)的軍營。一陣寒暄后,陸舉風(fēng)就對眾將說道:“好啊,果然是初生牛犢!這崔影雖不善武藝,可在交談中也盡顯兵家智慧,可隨我坐鎮(zhèn)中軍,替我謀劃。雷蕭、宋繼川二人雖未上過戰(zhàn)場,也可趁此機會歷練一番,我朝也能出個高長恭、岳武穆?!?p> 說著,陸將軍就舉起酒杯說道:“軍中無以為樂,且飲此酒與我共破樓蘭!”崔影等人接過酒杯,將那火辣的一口喝干。這時,有人報太子前來勞軍送行。陸將軍遂率領(lǐng)眾將迎接,彎腰拱手說道:“末將見過太子殿下,恕甲胄在身不能跪拜,殿下勿怪?!碧有χv扶起來,說道:“老將軍威風(fēng)不減,真乃我朝棟梁。他日得勝回朝,我定會讓父皇給眾位加官進爵,全在我身上。”眾人又陪著說了一陣,直到太子說“大軍出發(fā)!”眾將全幅披掛,謝恩后上馬,就朝著西北方向去了。太子目送大軍消失在眼前才轉(zhuǎn)身回去,這時隱約看到兩人正在遠(yuǎn)處觀察自己,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但仍若無其事地回去了。
不說太子回朝,只說這西征大軍過了涼州界,如今已到玉門關(guān)。樓蘭糾集五萬大軍前來對戰(zhàn),不料被朝廷軍一一擊破,殺個片甲不留。樓蘭王大怒,將那五萬軍的統(tǒng)帥斬首示眾,并命全國上至五十、下至十五的男子都要參加出征。這樣又編了六萬大軍,駐扎在重鎮(zhèn)外尼城。
朝廷大軍過關(guān)斬將,一路秋毫無犯,不日就到達了外尼城下。這時大將軍陸舉風(fēng)道:“我軍雖勝,但驕兵必敗,吾等勢必要格外小心。此外,今日不比往時,這六萬樓蘭軍如今龜縮在城中,眾將有何破敵良策?”
話音剛落,就聽得一身披重甲的小將站出說道:“我愿往,率一百騎兵誘敵,引出那樓蘭守將?!贝蠹乙豢矗抢资挕_@時,宋繼川也站出來,說:“某不才,愿引三百弓弩手埋伏在城外,助雷將軍一臂之力?!标憣④娐牭叫冋埨t,連連叫好:“真是后生可畏!”又轉(zhuǎn)頭看了崔影,問道:“如新怎么不言,莫非另有妙計?”
崔影見問到自己,于是開口道:“雷將軍和宋將軍勇氣可嘉,只是這樓蘭守將得了他王上的死命令,豈會輕易出城。不若我等‘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北娙嗣柧唧w計策。崔影接著說:“雷、宋兩位將軍依舊如計劃出城,但只得在城南門聒噪辱罵,切不可與敵人真正交戰(zhàn)。其余軍士,可分別在城東、城西和城北暗暗挖掘地道,等即將挖通時就散布從四面夾攻的消息,敵人定會派人從城內(nèi)反向挖地道,以圖破壞。大將軍再在夜晚帶領(lǐng)兩千騎圍城墻辱罵,揚言攻城,我亦率領(lǐng)余部擂鼓。這敵軍半夜聽了鼓聲,又見了眾多火把,定不知我軍兵力虛實,于是我們再燒毀地道,從城西、北、東三個方向放火箭吶喊佯攻,只留下南門派薄弱兵力攻擊,敵軍定會從南門逃竄,這時雷、宋兩位將軍定能捉得敵將?!?p> 眾人拍手道“妙計!妙計!”陸將軍也說:“沒想到崔影一言不發(fā),竟有如此想法,我軍有幸,朝廷有幸矣!”
說著,朝廷各軍就依計行事。那狄將半夜里聽得軍鼓亂響,又見東西南北各個方向滿是火光,便登上城樓查看。誰知剛要出去,便被黑壓壓的火箭止住了腳步。耳聽得喊殺聲愈來愈近,狄將就帶領(lǐng)親信騎馬準(zhǔn)備從南門薄弱處突圍,不料剛出去就被雷蕭等騎兵追趕。狄將更加慌了,又往東逃竄,恰好遇到宋繼川的數(shù)百弓弩手。霎時弓弩齊發(fā),番兵死傷一片。這狄將所幸無事,還要跑時就見自己的馬往右一歪,重重摔在地上。原來這馬也并非什么寶馬,跑了幾步竟然累死了。
朝廷軍見捉了狄將,就向城中喊話,城內(nèi)的一萬多敵兵也就放下武器乖乖投降了。你道這樓蘭王不是征了六萬軍,其他五萬在何處?其實這五萬兵都是些老弱殘兵,更有濫竽充數(shù)的,戰(zhàn)端一開就逃了大半,還能憑借什么抵抗陸舉風(fēng)的三萬精兵?軍士將狄將綁了,送上前來。崔影、雷蕭問過大將軍,就親自上前給狄將解開捆綁。這被綁的叫多斯,也是受了感化真心投誠,于是就跟隨大將軍蕩平了樓蘭。至于外尼城和其他地方的降兵亦被遣散,不必細(xì)說。
這日,朝廷大軍正停在樓蘭國都休整,準(zhǔn)備三日后返回京城。在慶功飲宴間,忽有一打掃的小兵急匆匆前來,說要請陸大將軍前往某處查看情況,也不知是何情況如此緊急。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