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森(下)
節(jié)日當(dāng)天學(xué)校停課放假,永恒之城的街道上熱鬧了起來,柳安帶著雪縵逛著街想趁著節(jié)日好好玩一把。原本他們還喊了赤,然而赤拒絕了邀請,留在了宿舍。
熱鬧的街道上擺滿了攤位,原本在森林外扎營的商隊自然不會錯過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平時困于道路崎嶇大家還不會閑的沒事來永恒之城,但在節(jié)日這天街道的攤位上什么貨物都有可能出現(xiàn)!說不定就有那么一兩件十分稀有珍貴的藥材、奇珍出現(xiàn)呢?
街道本就不寬敞,加之外來者很多,這讓永恒之城的交通基本癱瘓了。
柳安拉著雪縵的小手艱難的在人群中擠著前進(jìn),好不容易才穿過人群擠到了一家買糖串兒的小鋪子。
這家鋪子時永恒之城里唯一的一家賣甜食的店鋪,所以平日里十分受孩子們的歡迎。在這樣一個喜慶的日子里老板也是打起了促銷,糖串兒的價格只有平時的一半!
不過喜歡吃糖的大多是小孩子,所以鋪子前并沒有多少客人。
雪縵看著手里的糖串兒笑的很開心,柳安看著雪縵的笑臉腦海里想的卻是那位有錢大小姐的臉。
柳安知道雪縵喜歡他,或者說班級里的大部分人也知道。
回過神來柳安看向緊緊跟在自己身邊吃著糖串兒滿臉笑容的雪縵。
他的心突然感到了一種被尖銳物刺痛的感覺。
自己想要追求大小姐??蓪τ谶@個自森林迷路以來就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兒,這么長時間的相處下來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但他自己追求的是什么?他想要的是成為一名商業(yè)巨頭,為此他需要一筆啟動資金!
堅定了心中的信念,心口的疼痛消散了不少。
今天永恒之城十分的熱鬧,在柳安帶著雪縵在人群中艱難的穿行,走了許久都沒有再找到可以落腳歇息一下的地方。人流涌動,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沒有抓緊,一下子松開了。
雪縵與柳安互相呼喊,試圖重新抓住對方,但他們的聲音在吵雜的人群中實在太小了。很快他們便被人海所淹沒。
雪縵從視野中消失的那一剎,柳安著急了!他試圖撥開人群,可人潮豈是他一人就能撥動的?沒多久他就被人潮無情地沖到了這條街的街口。
人潮中雪縵不停地呼喊柳安的名字,可回應(yīng)她的只有周圍吵雜的叫賣聲。突然,一只手從她的身后伸了過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琶D(zhuǎn)身,出現(xiàn)在她視線里的卻是一頂熟悉的漆黑斗篷。
輕拍她肩膀的居然那平日里給人感覺十分陰暗的赤!
此時的他們十分的接近,雪縵可以十分清晰的看見赤那隱藏在斗篷下的臉。一副少年模樣,十分青澀的臉。
“跟著我?!?p> 赤的聲音很小,在吵雜的人群中雪縵差點沒有聽清。不過她還是選擇了跟著赤,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夜色將至,在赤的領(lǐng)路下雪縵在他的后面走出了城鎮(zhèn),徑直走進(jìn)了森林。
微風(fēng)起,樹葉發(fā)出了莎莎的聲響。
此時赤已經(jīng)松開了拉著雪縵的手并放慢腳步走到了雪縵的身后。此時無數(shù)流光朝著雪縵匯聚而來,圍繞在她的身邊有規(guī)則的律動著。
雪縵用手輕撫身邊的光點,并發(fā)出咯咯咯的歡笑聲。她似乎可以觸碰到這些流光。
雪縵開心的笑了一會兒,轉(zhuǎn)身看向披著斗篷的赤,她與赤相視無話。
雪縵回身走在了前面,認(rèn)著一個方向筆直前行,赤緊跟在她的身后。一路上雪縵直直的往前走,卻沒有碰到任何的障礙。最后他們走到了那棵雪縵生活了許久的巨樹前。
流光在雪縵身邊律動,她走到樹下輕撫樹干后直接抱了上去。
赤那藏在斗篷下的腦袋無奈的搖了搖,然后縱身一躍跳上了巨樹的枝頭,找了個地方靠了下來。
“赤,你覺得我做的對嗎?”雪縵抱著巨樹喃喃道。
“我不知道,但我尊重你的意愿。”赤的回答從枝頭上傳來。
沉默了一段時間后赤突然開口:“我若是說我喜歡你,那我們有可能嗎?”
雪縵仰望著星空沒有回答。
爆竹聲聲。一朵朵絢麗的煙花自永恒之城升起,在天空中綻放。
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雪縵詢問赤何時回去。
赤揮揮手,搖搖頭說讓雪縵先走,他還想在這里待一會兒。
雪縵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柳安很可能在擔(dān)心她的安危,所以她沒有停留,徑直朝永恒之城奔去。
靠在樹枝牙上的赤默默地注視著雪縵離去的背影,直到那背影被林海吞噬。
深夜十分,赤偷偷摸摸地回到了宿舍。在宿舍的門外他便聽見了柳安的聲音,他正在關(guān)切地詢問雪縵發(fā)生了什么。在聽到柳安說的那些關(guān)心的話語后赤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最終他沒有推開房門走進(jìn)去,而是慢慢地退開,朝著教室走去。
誰都沒有注意到,在這樣一個熱鬧的夜里,有一個人影正躲在暗處,一雙眼睛正盯著那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異常的赤。
熱鬧的一夜很快就過去了??梢恢钡降诙煸缟狭捕紱]等到自己的室友——赤。
一清早,覺得有些不對勁的柳安匆匆叫醒了雪縵。剛睡醒的雪縵一頭霧水,隨后一聽說赤一晚上都沒回來一下子就清醒了。
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柳安與雪縵開始分頭尋找赤的下落。
雖然赤平時在學(xué)校里沒有什么存在感,可柳安與他畢竟住在一個宿舍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怎么可能不會多留意?
與柳安相比雪縵就著急地多了!昨晚,赤剛問過那樣的話,今早就不見蹤影了,這怎能不讓她著急?
急促的跑動聲在木質(zhì)的走廊上咚咚作響,教室的門被雪縵奮力拉開。她邁進(jìn)教室朝著赤的座位看去,只見赤正趴在桌子上蓋著他那件漆黑的斗篷熟睡著。即便是剛剛那急促的腳步聲都沒能將他驚醒。
看到赤平安無事,雪縵靜悄悄地退出了教室,并順手關(guān)上了教室的門。
不久柳安也找到了這里,雪縵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并指了指教室。得知赤平安無事后柳安的心頓時輕松了下來。
慶典就像是一陣風(fēng),呼的一下就過去了。永恒之城又恢復(fù)到了往常的模樣。
在日復(fù)一日的學(xué)習(xí)中柳安學(xué)到了不少社會文明相關(guān)的知識,也是在這之后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最有地位的是那些已經(jīng)隨著時代而減少了的獵妖師。
每一位成功的獵妖師不僅有著數(shù)不盡的錢財,還擁有一般商人所無法擁有的特權(quán)。
這讓柳安對于獵妖師這一職業(yè)有了不小的興趣。
只不過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獵妖師可是比成為一個商人要難多了,更何況在永恒之城內(nèi)并沒有完善的獵妖師課程。
時間過得總是那么的快,一轉(zhuǎn)眼過去了好多年。
這一天是不同尋常的一天,柳安他們畢業(yè)了。
成年了的他們在這一年迎來了他們的畢業(yè)式。
這些年柳安苦心經(jīng)營自己的關(guān)系網(wǎng),在永恒之城以及行腳商中建立了多條的關(guān)系紐帶。通過販賣一些自己與雪縵一起在森林里搜尋到的一些特殊物品他賺了一筆小錢,不過這些錢與他的計劃比還差了不少。
而一直被他視為目標(biāo)的大小姐則在與雪縵成為摯友后明確的向柳安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雖然不死心但面對明確的拒絕,柳安的攻勢放緩了。
畢業(yè)式十分的簡短,在老院長宣布恭喜大家畢業(yè)的同時柳安他們失去了宿舍的居住權(quán)。不過這不是重點,因為大小姐向雪縵發(fā)出了一個邀請,希望雪縵能到她的家族所在的城鎮(zhèn)定居。
不過大小姐只邀請了雪縵一個人,柳安并不在受邀的行列中。
然而這并不是問題,反倒讓柳安覺得機會來了!
果不其然,雪縵一聽自己要與柳安分離后便要拒絕大小姐的邀請,無奈下大小姐只得同意了柳安的同行。
而赤則在畢業(yè)式結(jié)束的當(dāng)天消失在了大家的視野中,直到大小姐要出發(fā)的那一天。
那一天赤站在孤零零的站在永恒之森的出口處靜靜等待大小姐的車駕。當(dāng)大小姐的車駕迎面駛來之時他張開雙臂做出一副阻攔的架勢。
車夫大老遠(yuǎn)就看到了那頂漆黑的斗篷,詢問過大小姐的意見后車夫?qū)④嚲従復(fù)T诹顺嗟纳磉叀?p> 大小姐透過馬車的側(cè)窗看向赤,隱約間她看到了赤的臉。眉頭微皺,她淡淡地問道:“你出現(xiàn)這里是為了什么?”她的語氣雖然平淡,但似乎話中有話。
“我想得到一個答案。”赤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了大小姐身旁的雪縵身上。
赤的眼神很銳利。誰能想到這個一直隱藏在漆黑斗篷下的家伙居然會有這樣一雙眼睛。
雪縵被赤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感覺很不舒服,于是打開了馬車另一側(cè)的車門走下馬車,柳安和大小姐緊隨其后。對赤的出現(xiàn)她似乎早有預(yù)料,但赤的做法讓她很不舒服,加上知道赤攔車的目的,這讓雪縵的心情變得很糟糕。
其實她對赤的感情是十分復(fù)雜的,但她的心里喜歡的是帶那一個著她走進(jìn)永恒之城的人——柳安。當(dāng)她知道赤對自己的感情后她也曾回憶起她與赤的過往,但在她的心中她與赤之間的關(guān)系更像是兄長與小妹。
赤繞過馬車走到雪縵的面前,先看了一眼下車后站在她身后的柳安,然后對雪縵說:“你決定好了嗎?”
“是的,我決定好了?!辈徽撌钦Z氣還是眼神,此時的雪縵都十分的堅定?!澳氵€是放棄吧,不論百年還是千年我的心意都是不會改變的!”
“可人類的壽命是有限的啊!”赤咬著牙,眼角帶著些許淚花。
“我不管!我喜歡的是柳安哥。”雪縵說完轉(zhuǎn)身撲到了柳安的懷里。
赤看了看雪縵又看了看柳安說:“既然如此那就祝愿你們能夠幸福。不過我會等的,哪怕是千年萬年我都會一直等。”
說完赤從雪縵身邊擦過,朝著森林深處走去。
“再也不見!”雪縵憤憤地對著那遠(yuǎn)去的身影大喊。
聽到雪縵的喊聲赤頓了一下,心中莫名酸楚。自嘲的笑了一下,赤繼續(xù)朝著森林深處走去。心意不會改變?他的心意又豈會改變!
“千年后再見?!背嘌鐾{(lán)色的天,心中已經(jīng)有了打算。
在說完那些話后雪縵猛然轉(zhuǎn)身看向柳安。
柳安微微一愣,此時的雪縵正紅著臉盯著他,模樣十分嬌羞可愛。他咽了口口水,隨即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對雪縵說:“我也喜歡你?!?p> 自己無意中的告白得到了肯定的答復(fù),雪縵的眼角微微有些濕潤。接著她往前跑了兩步一下?lián)涞搅肆驳纳砩稀A岔槃輳堥_雙臂將雪縵擁在了懷里。
雪縵感覺自己的心意得到了柳安的回應(yīng),此時的她一邊感受著柳安胸膛傳來的溫度,一邊感受自己心中的那份溫暖。
“嗯哼?!贝笮〗阍谝慌暂p哼了一聲。
雪縵這才回過神,從柳安的懷里脫出。
此時的她滿臉通紅,一溜煙鉆進(jìn)了馬車。
柳安沖著大小姐和車夫笑了笑,同樣鉆進(jìn)了馬車。
大小姐則是先搖了搖頭,而后緩緩走進(jìn)了馬車的車廂。任誰都沒有注意到這位大小姐的目光在那個遠(yuǎn)去是身影上停留了好一會兒。
經(jīng)過這件事,柳安才察覺到原來赤是喜歡雪縵的。
不過這家事情他并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在他的心中自己在雪縵心里的分量應(yīng)該是很重的。
之后的旅程十分的順利,旅途經(jīng)過的幾個城池更是令雪縵對于整個世界的見識增長了不少。不過對于見識過不少城池的柳安來說這些頂多比永恒之城大一些的小城就顯得沒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只不過因為許久未接觸過其他的城池,柳安對現(xiàn)在外界的情況稍稍的有些好奇。
離開永恒之城幾周后,大小姐一行終于抵達(dá)了目的地——獸都。
柳安站在獸都的城門口癡癡地盯著這超乎他想象的高大城墻。平生僅見!縱使他曾隨著商隊東奔西走,可畢竟年頭不長。像獸都這樣以“都”命名的城池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更何況這座城池的規(guī)模比尋常的城池大了數(shù)十倍!
一座普通的城池一般也有數(shù)萬人。數(shù)十倍的規(guī)模,那城中的居民豈不是要有百萬人之重?
一想到這位大小姐居然出身自這里柳安的心中突然不安了!
永恒之城,或者說永恒之森一定存在著什么秘密!想到這里柳安瞪大了雙眼,猛地轉(zhuǎn)頭看向了身旁的雪縵。秘密?雪縵的出身一直是個迷,而大小姐在離開永恒之城的時候居然邀請了雪縵,難道說這個秘密就出自雪縵身上?
柳安心中的疑慮令他十分惶恐,生怕自己被牽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里。他咽了口口水,緩緩轉(zhuǎn)頭看向雪縵,映入眼簾的是那天真的笑臉。
柳安搖了搖頭心中暗嘆自己為何會懷疑這個當(dāng)初救了自己的女孩兒?
“小姐,還有兩位客人。我們快到了?!避嚪虻穆曇魪那胺絺鱽?。
大小姐推開車窗說:“好。剩下的路程車速放慢一些,我要向兩位朋友介紹一下獸都?!?p> “好的,小姐。”
后面的路途車速明顯的下降了,大小姐也借著這個機會向柳安與雪縵介紹獸都的風(fēng)土人情。
入城的時候發(fā)生了一件令柳安更加吃驚的事情。常人入城的時候都要排隊接受審查,而大小姐的車架入城的時候居然十分的順利,并且周圍守衛(wèi)看向馬車的目光均帶著敬畏的神情。
為此柳安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不由得猜想起自己這次跟來究竟有沒有錯。
入城已是傍晚。柳安瞥了眼窗外,接著他瞪大了雙眼。
“哇,好多漂亮的房子??!紅色的燈籠好多啊。”雪縵同樣為窗外的景象所驚嘆。
放眼望去獸都呈現(xiàn)出的是一種中間高四周低的地勢特點,房屋均是刷了防水涂料的木質(zhì)榫卯結(jié)構(gòu)的建筑,順著主街道向城中心望去無數(shù)的建筑連城一片,在燈籠發(fā)出的紅光下顯得十分喜慶。
街道的周圍即便到了晚上仍有不少攤販未收攤,逛街的人也一點不少。
“沒想大小姐你的家鄉(xiāng)會是在這樣一座雄偉的大城市里。像永恒之城那樣的地方想必根本就入不了你的眼吧。”柳安一不留神,將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話一出口他猛地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緊張地看向大小姐。
大小姐轉(zhuǎn)向他,看著他的臉笑著說:“永恒之城挺好,永恒之森也很美。這里與那里不同,那里的景象才是這個世界原本應(yīng)有的景象。而這里,并不是?!痹捳f道最后,大小姐的表情和語氣突然變得十分陰冷。
柳安沒有理解大小姐所想要表達(dá)的意思,但他沒有追問下去。
馬車一路朝著城中央行駛,一路上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柳安打開車窗伸出腦袋看向前方。
視線順著道路一路延伸,很快他就看見了那佇立在獸都中央的巨大建筑。這棟建筑從遠(yuǎn)處看并不是很高,但占地面積卻很廣。而且整棟建筑還散發(fā)著一種讓人戰(zhàn)栗的感覺,猶如一只絕世兇獸盤踞于此。
柳安很難想象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才會住在那棟建筑內(nèi),換作是他恐怕被那種壓抑感給搞得精神失常。
馬車?yán)^續(xù)向前,漸漸地接近了那棟整個城市中最顯眼的建筑。
柳安的心中漸漸有了一種預(yù)感。
最終這個預(yù)感成真了,馬車停在了這棟令他感到壓抑的建筑物前。
大小姐先行走下馬車。雪縵興奮地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歡快地從車廂內(nèi)蹦了出去。
渾身不自在的柳安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氣走下了馬車。他的腳剛一落地就有一種被掠食者盯上了的感覺。深呼吸一口氣,他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的建筑,想要仔細(xì)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然而還不等他仔細(xì)地查看,旁邊的雪縵就一把拉住了他,并拽著他跟著大小姐走進(jìn)了這棟建筑。
一年以后,柳安獨自一人坐在一家小酒館里。這里并不是獸都,而是一座離獸都幾百里遠(yuǎn)的另外一座城池。
一年前剛到獸都沒多久,那大小姐的家族就找了個理由把他和雪縵分開了。雖然雪縵一直不愿與柳安分開,但大小姐的家族長輩不知道單獨跟她說了什么,最后雖然雪縵的眼中滿是不舍,但還是按照那個家族的安排選擇了與他暫時分開。
沒多久雪縵就同大小姐一起離開了獸都。
雪縵不在身邊,獸都也沒有系統(tǒng)的獵妖師機構(gòu),柳安決定向大小姐的家族辭別。得知了柳安的去意后家族提供了一筆資金作為資助后便沒再理會柳安。
而柳安帶著這筆資金輾轉(zhuǎn)到了離獸都不遠(yuǎn)的這座城池開始了屬于他的獵妖師的成長之路。
在這一年的學(xué)習(xí)中他利用自己的交際成功的傍上了本地的一戶大戶,并在展露出了一定的獵妖師天賦后得到了這戶大戶的資助,成功以一年不到的時間從獵妖師學(xué)校畢了業(yè)。
畢業(yè)后的柳安作為一名初等獵妖師受到了大戶的雇傭,成為了一名護院。
在空余的休息日里他會選擇到城內(nèi)的獵妖師組織接一些任務(wù),賺一些外快。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務(wù)中他還結(jié)識了許多小有名氣的獵妖師,并成功的將自己的等級升到了中級。
令柳安在意的是一個傳聞。傳聞?wù)f永恒之森當(dāng)年沒有被妖獸襲擊是因為永恒之森是一只特別強大的妖獸的地盤!
如今柳安坐在酒館內(nèi)小酌一杯,等候著一位朋友的到來。
得知了永恒之森的傳聞后,自詡在永恒之城住了近十年的柳安決定回到永恒之森一探究竟。要知道,從獵妖師組織長期發(fā)布的懸賞可以看出獵殺強大的妖獸,或者提供相關(guān)情報是能得到一大筆的賞金的,有了這些賞金他的富商夢可以說不遠(yuǎn)了。
不過永恒之森的面積很大,憑借他自身的實力想要快速的對整片森林進(jìn)行搜素顯然是不現(xiàn)實的。
沒多久他結(jié)識的同為獵妖師的朋友來到了酒館。他的這個朋友單名一個肯字,年紀(jì)不大,和他一樣是一名中級獵妖師。
同為年輕人,兩人可以說是一拍即合,當(dāng)即就決定收拾行李前往永恒之森。
永恒之森。柳安離開這里已經(jīng)很多很多年了,如今再臨永恒之森他已不再是以前在商隊里食不果腹、毫不起眼的小伙計了,而是一名收入可觀的獵妖師。
通往永恒之城的道路既熟悉又陌生。
永恒之森外圍的商隊營地已經(jīng)模樣大變,這些營地聚在一起并在四周用木板圍了一圈簡易的圍墻。至于那原本就有些崎嶇難行的道路,如今早就被疏于修剪的樹枝遮蔽。
柳安與肯艱難地沿著舊路闖進(jìn)了永恒之森。無暇欣賞永恒之森的景色,兩人只想趕在夜幕降臨前抵達(dá)永恒之城。
可柳安低估了樹枝的茂密程度,一路坎坷終是在天空完全黑下來之前抵達(dá)了永恒之城。
“這就是你說的永恒之城?”
肯看著眼前那如同廢墟一般的城墻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柳安完全不知道在他離開永恒之城的這段時間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永恒之城內(nèi)一絲燈火也無,原本不高的圍墻已經(jīng)塌方。這一切與他當(dāng)初離去時截然不同,不同地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確定你幾年前在這里生活過?”
不知何時肯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城墻的廢墟上。
柳安走了過去問道:“怎么了?”
肯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把殘破的兵刃扔給了柳安。
柳安接住后發(fā)現(xiàn)肯扔給他的時一柄斷劍的劍柄。
“別跟我說以前學(xué)歷史的時候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手里劍柄上刻的印記是什么意思?!笨系恼Z氣變了。
柳安愣住了。永恒之城的歷史課講的內(nèi)容全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乃至是灰暗時期之前的歷史,對于現(xiàn)在的人來說均是一些可有可無的內(nèi)容??蛇@把劍上的印記他卻十分清楚,因為這是他在當(dāng)上了獵妖師后從獵妖師手冊上多次見到過的印記。
不等柳安開口肯便質(zhì)問道:“我再問一遍。你確定幾年前你在這里生活過?”
起風(fēng)了。當(dāng)柳安抬起頭看向站在廢墟上的肯的時候風(fēng)帶動著森林搖曳了起來,林中的流光剛好照在了肯手中那把指著柳安的寶劍上。
柳安蒙了。根據(jù)獵妖師手冊上的記載這個印記是屬于已經(jīng)被滅族了的一個獵妖師家族的。而這個家族的所有成員在數(shù)百年前的家族慶典中連同他們家族的城堡一起消失了。消失的原因是因為一只比妖獸之王還要恐怖的妖獸。
柳安心中一狠開口答道:“我確定?!?p> 肯收起寶劍眉頭一皺搖頭道:“看來傳聞這里有強大妖獸的傳聞不準(zhǔn)確啊,這里哪是有強大妖獸,分明就是······”
柳安越過廢墟,朝著自己記憶中學(xué)校的方向走去。
肯苦笑了一聲后跟在柳安的身后想要看看他究竟要去哪里。
沒過多久肯和柳安都愣在了原地。
在柳安記憶中的那個地方,兩棟校舍一舊一新的的確確的矗立在那里。
柳安混亂了,肯也混亂了。
整個永恒之城都是虛假的廢墟,唯有那兩棟校舍是真實存在的。在永恒之城生活的那幾年柳安都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異常,然而現(xiàn)在眼前的這一切究竟該如何解釋呢?
“我有個地方要去看一下。”柳安的腦海里突然閃現(xiàn)出了一個地方,那個他與雪縵一同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地方。
“等······”不等肯叫住柳安,柳安的背影在遠(yuǎn)處的廢墟中只剩下了漆黑的一個小點。
柳安走后肯獨自開始探尋這座可能是古代獵妖師家族遺跡的城市。廢墟中這一新一舊的兩棟校舍看起來最可疑,他剛走進(jìn)那棟舊校舍開始檢查校舍內(nèi)的陳設(shè)的時候校舍的橫梁突然垮塌,巨大的實木主梁恰巧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一陣灰塵過后“永恒之城”的廢墟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柳安飛奔著跑出了廢墟,朝著他記憶中的那個方向奔去。途中他躍上了森林的樹冠辨別自己所在的位置。
在那里!
循著記憶中的方向,柳安躍上樹冠后很快就找到了那顆高大粗壯的過分了的巨樹。
腳踏樹枝在樹冠上移動,這對于現(xiàn)在的柳安來說并不是什么特別難的事情。中級獵妖師的身體素質(zhì)以及體能足以支撐他以這樣的方式高速移動。
很快他就穿過林海,落在了巨樹與林海之間的花草叢中。在這里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一襲白色長裙。
他挪動腳步,緩緩地向巨樹靠近。
此時的雪縵樣子很奇怪。她懸浮在半空中,被巨樹那遮天蔽日的枝葉上灑下的星星點點的光輝所籠罩。
柳安來到了樹下,抬頭看著那已經(jīng)變得被光輝籠罩變得有些陌生了的女孩兒。
雪縵?不。這個名字是他擅自給女孩兒起的名字。仔細(xì)想想對于這個女孩兒自己究竟了解多少呢?
巨樹的枝丫無風(fēng)自動,有節(jié)奏的搖了起來?;\罩在“雪縵”身上的光輝漸漸散去,她緩緩地從空中落下,雙腳著地落在了柳安面前。
女孩兒落地后睜開眼睛,望著柳安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柳安張著嘴支支吾吾不知該說什么。
女孩兒歡快地湊到了柳安的身前,將右手的食指抵在了柳安的嘴唇上,笑著說:“先讓我來說?!?p> 緊接著女孩兒便轉(zhuǎn)過身開始講述自己的身世以及自己和巨樹之間的關(guān)系。
原來在灰暗時期末期,有智慧的妖獸們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束戰(zhàn)斗的打算。它們的個體戰(zhàn)力是很強大,但都是守在自己的地盤各自為戰(zhàn)。而人類早就團結(jié)了起來,開始使用團隊配合來對妖獸進(jìn)行圍剿。
其中大部分妖獸選擇的結(jié)束戰(zhàn)斗的方式就是消失。擁有近乎無盡壽命的它們大可以找個地方隱匿起來睡一覺,等待著這個世界再次對它們發(fā)出呼喚的那一天。
剩下的一小部分妖獸不甘心就這樣沉寂下去與時代脫節(jié),于是開始尋找能跟人類一同生存的辦法。最后它們找到的辦法就是偽裝成人類,同人類一起生活。
“你的本體是身后的這棵大樹?”柳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得知的消息。
“雪縵”點點頭說:“是的。我剛剛是在同步我以前的記憶。不高我的記憶同步并不順利。”
柳安看了看女孩兒,抬頭看向他頭頂遮天蔽日的巨樹枝葉心中不知怎地泛起了一個念頭。他注視著女孩兒問:“如果你的人類身體死亡了,本體會怎樣?”
“不論是你看到的我,還是我身后的這棵樹都是我。不過因為我的存在,我在身后的我身上已經(jīng)感受不到我的存在了??赡艹吮倔w以外它身上只剩下了我的記憶。但我不知道會怎樣?!迸禾痤^仰望著頭頂星星點點閃著光輝的枝丫。
“這樣啊?!?p> 柳安口中呢喃,走到女孩兒身前突然抱住了女孩兒。
女孩兒仰望著樹的枝丫被著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得抖了一下。當(dāng)意識到抱著自己的是柳安時臉頰一紅,變得滾燙。
“謝謝你?!绷脖е?,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猙獰的笑容。
害羞的女孩兒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感覺要上傳來一陣疼痛便失去了意識。
女孩兒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后失去了任何動靜。柳安的眼睛瞥了眼手上沾著鮮血的刀刃,隨后抬頭看向巨樹。他臉上的笑容很燦爛。協(xié)會里早就明碼標(biāo)價懸賞有關(guān)妖獸的情報,尤其是高級別的妖獸。“雪縵”提供的情報價值很大,再加上她的妖獸本體,屬于柳安的未來將是無盡的榮華。
可忽然間天地色變!
永恒之森的植被絲毫不見往日的色彩,甚至漸漸變得灰敗。
柳安腳邊的花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最后變成了一灘灰燼。當(dāng)他抬頭再次看向巨樹的時候突然狂風(fēng)大作。他用手擋住了眼睛,等風(fēng)過后再看向巨樹的時候他愣住了。
原本枝葉茂盛,光彩流離的巨樹已經(jīng)變成了一棵枯死的老樹,枝干上一片葉片也無。
這時柳安的身后突然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
肯?柳安心中一驚。雖然不知道這家伙是怎么找到這里的,但多一個分?jǐn)偣诘玫降暮锰幘蜁兩伲?p> 想到這里柳安心中殺心再起。
“尋!”
柳安聞聲匆忙轉(zhuǎn)身,因為那聲音的音色正是他所熟悉的獸都的大小姐的!
然而迎著他目光到來的卻是一柄最后將他腦袋洞穿的細(xì)劍。
“尋!”大小姐抱著倒在地上的女孩兒大吼??膳旱纳眢w最終同周圍的植被一樣變成了灰燼,隨風(fēng)消散。
柳安咽氣前終于知道了女孩兒最初的名字——尋。
自此原本繁盛的永恒之森變成了一片枯樹林。周圍駐地的商隊最終在付出了一些代價后放棄了對永恒之森異變原因探查,紛紛拔營離開了這片區(qū)域。
自此再無永恒之森。
千年后。
原本永恒之森所在的土地早已變成了一片荒漠。
狂風(fēng)四起,昏暗的天空下這片土地上只殘存了一些荊棘。
就是在這樣惡劣的氣候環(huán)境下,一個披著灰色兜帽罩袍的身影突兀的出現(xiàn)在了這片大地上。
他的手中拄著一根頂部鑲嵌著寶石的木杖,迎著狂風(fēng)朝著森林舊址的深處走去。
這一路上狂沙漫天飛舞,披著罩袍的身影時不時地俯下身折下一條荊棘握在手中。呼嘯的風(fēng)聲似乎是在告誡他不要再前進(jìn)了,然而他步伐沒有一絲的停頓。
狂風(fēng)大作,飛沙走石猶如激射的彈丸一般打在他的身上,可他仍在前進(jìn)。一陣狂風(fēng)將罩袍的帽子吹了下來,露出了一張男人的臉,一張黝黑卻沒有多少血色的臉,一張神情堅定的臉。
他繼續(xù)向前,繼續(xù)向前,向前。任由狂風(fēng)大作,飛石濺射,他仍舊是俯身折一縷干枯的荊棘,繼續(xù)向前。
“你是來祭奠我的嗎?”
隱約間有個女聲突然開口講了這么一句。
他沒有回答,仍舊向前。
直到他的被一片陰影所籠罩。
那是一棵已經(jīng)枯死許久的巨樹。任由這片大地的環(huán)境多么惡劣,她仍舊屹立在這里。
男人看著面前的巨樹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突然間天地猶如靜止了一般,原本呼嘯的狂風(fēng)消失的無影無蹤,昏暗的天空撥云見日!男人手里攥著那一簇荊棘騰空而起,荊棘刺破了男人的手掌,吸食著男人的血液最終在太陽柔和溫暖的光芒下化成了一捧鮮紅的花束。
男人落在了巨樹的樹梢上,俯身將花束輕輕放在了那里。
在巨樹的樹梢上,曾經(jīng)有一個烏鴉巢。
(永恒之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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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風(fēng)戰(zhàn)幕
此短篇小說已完結(jié),感謝各位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