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冷風(fēng)寒,考場無情
冷清,這個世界一如既往的冷清。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得敲著屋檐,敲著窗面,窗前的考生滴滴答答敲著手中的筆,嘴里小聲地嘀嘀。
“我最討厭的事情有三件,第一就是下雨,第二就是考試,第三就是在下雨天考試。
現(xiàn)在又多了一件,那就是在下雨天考這種辣雞試卷。。?!?p> 蕭笙百無聊賴得趴在桌子上,轉(zhuǎn)著手中的2b鉛筆??荚囬_始僅僅只有三十分鐘,他已經(jīng)把答題卡填完,至于答案的對錯他已經(jīng)不想關(guān)心了。不是他狂妄自大,想以虐菜的心態(tài)完成這場考試,而是這場考試的題目,他有那么一點點的看不懂啊。。。
單看他眼前的試卷,并不能看出這場考試考的是什么科目,因為卷面上的題目不僅涉及數(shù)理化生,更有古今漢語文學(xué)、歷史地理政治等等內(nèi)容混雜。每一道題目都被設(shè)計得極為復(fù)雜艱深,又環(huán)環(huán)相扣,絕沒有常規(guī)考試中,大題第一小問見面先送三分的情義。偏偏還沒有選擇題,更讓人蒙都沒地方蒙去。這是什么鬼考試,太特么無情了。。。
這場考試對于蕭笙這種常規(guī)意義的優(yōu)等生來說,已經(jīng)沒什么太大的意義了。在嘗試解題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幾乎每道題都卡在解題的第一步之后,他就已經(jīng)明白,不出意外的話,自己這場考試估計只能拿個位數(shù)了。
“靠。。。沒有神仙幫忙一般的高中生絕對解不出這些變態(tài)的題目。
我就不明白了,市里組織這場考試干什么,又不是競賽選拔,又不是自主招生,又不能提高升學(xué)率,把全市的人都聚在一起考試,還把題目搞這么稀奇古怪,有病啊。。。
估計又是哪個校長搞出來的打擊教學(xué)法,打算好好在學(xué)生面前裝一波,裝就裝了,這家伙我們給害得不輕。。。我堂堂一中蕭哥特么什么時候受過這種鳥氣。。。
嗯。。。?臥槽。。。這些人是什么牛馬。。?!?p> 趴在桌子上的蕭笙一個激靈,我靠。。。
從他的視線看去,整個考場的考生幾乎都已經(jīng)放棄抵抗了,但偏偏還有那么三五個正在奮筆疾書,看他們的樣子,時而低頭思索,時而在紙上寫寫畫畫,時而在答題卡上填涂答案,實在不像是裝的。真不會有人可以嘗試解這種題吧。。。
蕭笙把筆叼在嘴里,趴在桌面上艱難地轉(zhuǎn)換了一個姿勢,把自己的頭扭向另一邊,強迫自己不要去看那幾個正在解題的背影。
“算了算了,老子睡覺,懶得管你們,別只會在考場裝逼,考出來之后我倒要看看你們一個個能得幾分。要是能比我多一分,老子直播倒立洗頭。。?!?p> 他嘀嘀咕咕,極小聲地自言自語??蛇@仍然不能瞞過監(jiān)考老師的耳朵,監(jiān)考員輕咳一聲:“安靜!”
蕭笙回瞟了監(jiān)考老師一眼,不再嘀咕,干脆把頭望手臂之間一埋,想強迫自己睡上一覺。
睡吧睡吧,醒來就見不到這些逼王了,一個個的,真特么煩人!
靠。。。怎么還在寫,把頭埋在臂彎的蕭笙不由自主地把耳朵豎了起來,那幾人的答題聲沙沙作響,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從數(shù)米開外,一直到近在耳邊,再到往他的腦子里鉆,到最后好像要在他的腦子里搞裝修一樣。聲音越來越吵,越來越煩人。
靠,還有完沒完,蕭笙捂住耳朵,強迫自己的內(nèi)心安靜下來。他知道不是那幾人答題的聲音大,而是他自己心里不靜,是他自己不甘心。
憑什么這種他拼盡全力都難以解答的題目,在別人手上解起來就像沒有障礙一樣。
難道說我蕭笙原來和真正的強者之間有這么大的差距。這怎么可能!不行,我一中蕭哥決不甘心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輸給這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跑出來的人!明明我才是我的人生中最不凡的那一個,誰想搶我的風(fēng)頭,誰就要乖乖被打臉,沒有例外!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我要用自己的手證明,我蕭笙絕不會弱于人后!因為我從小就深知,我的一生,注定是不平凡的一生!那我又怎么可能在一場小小的考試中折了銳氣,至少它絕不能讓我連再試一次的勇氣都提不起!我決不能讓我心中的驕傲就這樣成了笑話!
蕭笙緩緩地抬起頭來,少年人清秀的面龐掩不住雙眸之中迸射出來的精光。做出這個決定之后,他隱隱地感覺到自己眼前的世界,好像有一點不一樣了,但又說不清楚有什么不一樣。
來不及多想,蕭笙重新審視起手中的試卷,他的表情越來越凝重。眉頭越鎖越緊,但他的嘴角卻不自覺地扯了起來,越扯越開,到最后竟像是傳說中的邪魅一笑。
原來是這樣。
我就說這些所謂的題目,怎么可能有那么難。
這一題題干中的干擾信息不必再看,提煉之后大概講的就是明代酒廠釀酒,
第一問求的是武巨人須得高幾何,其臂力至少幾何才可將重千斤的酒缸順利送到三丈高處。
之前解這道題時,算完第一步之后就無路可走,算無可算。就算從重量突破,求得了臂力與高度的最低要求,那也沒有意義。
現(xiàn)在回頭看,那時候我考慮題目的時代背景是明代,根據(jù)主流說法明代一斤約為如今590克,但是這僅僅是現(xiàn)代人的推算,不可做為已知數(shù)據(jù)來推算,所以其實真正的解題思路根本不在于斤的實際重量,而在于武巨人的做法。題目上講的是酒廠釀酒,給出了酒缸的重量,但是根本沒有給酒缸的實際形狀和運送酒的方法,況且如果一個人要扛起一缸酒,根本不可以將酒的重量簡單地等同于人的臂力。如果出題的人腦子沒問題的話,那就一定是解題思路有問題。
那么,既然人不可能的話,我們假設(shè)武巨人不是人,而是一種器械呢,
頓時,蕭笙感覺氣血上涌,醍醐灌頂般的興奮感充斥著他的大腦,他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幾乎顫抖起來。
對,就是這樣,武巨人根本不是人,他是一種器械,身高就是器械高,臂力指的是武巨人所能承受的機械強度!那就是說第一問其實和別的信息都沒有關(guān)系,實際上就是在考較一類簡單工程器械的設(shè)計,再簡略一些,實際上就是在考較明代背景下,杠桿原理的運用極限在哪里!我已經(jīng)抓住了這道題真正的關(guān)鍵!但即便如此,即便排除了最難的干擾,這依舊是一道極為艱深復(fù)雜的物理難題,絕不是隨隨便便的誰在讀懂題目之后都能夠開始正確解題!對杠桿的機械原理沒有深刻的認(rèn)知絕對也只能瞎寫一氣,如果腦子里沒有百十個有關(guān)于機械結(jié)構(gòu)的案例,看懂了題也只能一臉懵逼地走出去!冷靜,蕭笙,冷靜,看懂題目沒什么了不起,現(xiàn)在才是解題的真正關(guān)鍵!
甚至我懷疑,這道題并沒有所謂的正確答案,方向正確,論述到位,解釋合理應(yīng)該都能得到一定的分值。但是,在我手里,這道題只能有一個正確答案!
蕭笙強行抑制住自己因激動而顫抖的手,在紙上演算起來,他很快進入狀態(tài),運筆如飛,將答題卡上之前胡亂填寫的答案鄭重地劃掉,極為小心地畫上自己推算出來的簡易模型,珍而重之地將自己的答案填上。
一題終結(jié),又進入下一題,這一題講的是深海魚類的繁衍與海域鹽分濃度。。。
再下一題!
蕭笙完全進入物我兩忘的狀態(tài),直到答題卡被他工工整整地寫滿,直到結(jié)束鈴聲響起,監(jiān)考老師毫不客氣地將他的答題卡收走,他才舔舔干裂的嘴唇,頗有些意猶未盡。
此時的他看著窗外依舊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的雨。
這雨,似乎也,不是那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