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快蹲下,萬一他們真的開槍……”
“說的就是你,讓你舉起手來,身上是不是有武器?”
“就是他們?衣服像是部隊的,怎么會殺人?”
寧玉捏碎了手里的冰錐,任由冰渣從手里滑落。
她最終還是舉起手,面色如常地等著協(xié)警靠近。
“搜查他們的武器?!睓C場的經(jīng)理大聲命令道,幾位協(xié)警圍上來檢查他們的衣服口袋,“重點搜她的?!?p> 寧玉冷眼看著協(xié)警的手在自己身上搜查。
“這是什么?”協(xié)警摸到她腰間的匕首,“上面有血跡,新鮮的?!?p> 寧玉剎那間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第七小隊的人也不知道她當時在他們身后做了什么。
“你最好別碰,小心感染異種病毒?!睂幱癯雎曁嵝?。
“你在嚇唬我?”協(xié)警聽她這么一說,也有些害怕,誰知道異能者到底能用什么感染別人。
寧玉見到了他眼里的害怕,挑眉看著走進的經(jīng)理:“能聽我解釋了嗎?”
“你先說你腰間別著的這個是什么?”經(jīng)理見他們身上真的沒有槍,也放下一些戒備。
“這個上面有我的血,不要輕易觸碰?!睂幱癫⒉粨乃龝蛔?,既然他們身上有微型攝像頭記錄畫面并傳回指揮部,那么指揮部一定會出面讓他們離開,“這是一把軍用匕首,因為沾了我的血,所以需要帶回去進行特殊的清洗?!?p> 寧玉看他的表情,似乎沒有立馬推測出地上的血跡正是剛才擔架的位置,那他應該不會懷疑到衛(wèi)祈身上。放血救人這種事畢竟駭人聽聞,相信指揮部那邊也不愿意這件事被本該不知情的人揭發(fā)出來。
“你為什么要用匕首傷害自己?你還明知你的血液會感染別人,你是不是心懷叵測?”機場經(jīng)理越說越激動,也不知是義憤填膺的正義,還是面對威脅的不安。
寧玉的眼神慢慢沉了下來,她該怎么說,說自己是心神失常,不慎自傷嗎?但是她現(xiàn)在顯然正常得很,這個理由并沒有說服力。
“你怎么不說了?”機場經(jīng)理像是抓住了盲點,開始追問她,“我就說你右手上的血跡看著不對頭,這上面的血,到底是你的,還是兩位長官的?”
寧玉直接承認匕首上是自己的血,目的在于想把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自己身上,沒想到他居然還是要求查看衛(wèi)祈的情況。
“你最好別靠近他?!睂幱駬踉趨f(xié)警身前,毫不客氣地說,“他是我的隊長,我即將返回帝都,我不可能做出傷害他的事情?!?p> 衛(wèi)祈身上大片的血跡絕對不能被看到,不然她更加說不清自己的行為。
“你!除非你心里有鬼,不然你就讓開?!睓C場經(jīng)理越發(fā)篤定她一定對衛(wèi)祈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別說是你隊長,王彥那叛徒都敢傷害無辜的人逃出帝都,你們都是異能者,你怎么能保證你不會?說不定這都是你計劃好的,借助長官的傷勢離開喪尸區(qū),然后趁此劫機,逃出軍隊的控制?!?p> 此話一出,第七小隊的人臉上神色各異。
“這種事我都還沒想過,沒想到您倒是替我們先考慮到了?!狈接⒆坷洳欢〉卣f。
寧玉挑眉,方英卓終于說了一句她認可的話了。
“你!你,你敢說自己沒想過?”經(jīng)理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他們這些異能者憑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們難道就不是有求于人的嗎?
寧玉還是擋在衛(wèi)祈旁邊不動,與協(xié)警對峙著。
之前不確定他們有沒有武器的時候,協(xié)警可能會開槍,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他們沒有武器,協(xié)警反而不敢輕易扣下扳機。
第七小隊再怎么討人厭,那也是軍方的人,在沒有威脅的時候?qū)⑺麄儤寶?,那就是打軍方的臉?p> 所以寧玉才敢不動如山地擋在槍口前,她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拖到指揮部聯(lián)系到機場的人。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終于有人來打破對峙,“秦經(jīng)理!”
眾人順著聲音來處看去,是之前下機時見到的機場負責人之一。
寧玉猜測,所謂的負責人應該是政府派來的人,同時也是指揮部的直線聯(lián)絡人,而機場經(jīng)理應該是末世到來前的經(jīng)營管理人。
她的猜測很快被證實。
“我在那邊安排飛機,你在這里把人攔住,是想給我添亂嗎?”負責人面色不虞地走來。
秦經(jīng)理愣了一下,“可是他們有些可疑的……”
“什么可疑?”負責人打斷他,“指揮部那邊剛下了新的命令,讓我們馬上把他們送上飛機?!?p> “可是……”秦經(jīng)理還想說些什么,負責人卻擺擺手,示意他別開口了。
“你們,抬著你們的隊長跟過來?!必撠熑嗽竭^秦經(jīng)理,對寧玉他們說道。
方英卓左瞅瞅右瞅瞅,頗有些得意地把手放下,其他人也放下高舉的雙手。
寧玉依舊守在衛(wèi)祈身邊,擋住他人探究的視線,慢慢向前走。
“這里怎么有冰塊?”寧玉他們離開之后,留在原地的協(xié)警踩到硌腳的冰渣,疑惑地問。
秦經(jīng)理上前看了一眼,頗為不喜地說,“是異能者弄出來的,他們那時候一定有誰對我們動了不好的心思?!?p> 說完,他滿腹怨氣地走開。
剩下幾個協(xié)警還有些好奇了拿起冰渣端詳。
“用手機拍下來,還是第一次見到異能產(chǎn)生的東西?!?p> “你怎么直接用手摸了,應該用紙巾包起來?!?p> “對對對……”
“上去吧,不要動什么不該有的心思?!?p> 登上飛機的前一秒,負責人還義正言辭地警告他們。
寧玉覺得好笑,這有什么用呢?如果他們想要劫機,除非飛機上有自爆裝置,不然誰能阻止他們。
“711,你之前是用匕首劃破自己的手嗎?”飛機起飛后,幾人坐在座椅上放松起來,便想知道剛才發(fā)生的事。
“是的?!睂幱褚贿呎f著,一邊從他們之間的走道往前走,她看到了最后方座位上顯眼的白色藥盒。
“你劃傷自己做什么?而且都流到地上了?!?p> “對啊,你還大費周章地讓我們幫你擋住,這還差點讓我們都回不來?!?p> 他們想要個說法,但是寧玉并不打算給,她拿起藥盒查看,“過段時間,你們自然會知道?!?p> “這……你這就說不過去了,我們都遵從你的話了,也沒有知情權(quán)嗎?”
“就是?!?p> 寧玉拿著藥盒坐在最后面的位置上,打開藥盒,里面是一根空的針管和一瓶特效藥。回帝都的航程是一個半小時,這一針怎么夠?
“711,那是什么?”
寧玉簡明扼要地回答:“特效藥?!?p> “隊長的傷到底嚴不嚴重?”隊里的女生問道。
“應該能保住性命。”寧玉關(guān)上藥盒。
她不太懂指揮部怎么想的,既然讓人準備了特效藥,就應該準備兩針。就算因為自己的血,衛(wèi)祈暫時不會變成喪尸,但是兩種病毒在體內(nèi)的互噬消耗的可是他自己的身體機能。
如此一來,寧玉的選擇有兩個,要么現(xiàn)在注射特效藥,如果一小時后喪尸病毒復發(fā),再割傷自己放血;要么任由衛(wèi)祈體內(nèi)兩種病毒爭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之后,她再注射特效藥。兩個選擇的區(qū)別就是第一個選擇風險更大,如果是異種病毒占上風,那么她就沒法挽救了。
“指揮部那里有你的仇人吧,衛(wèi)隊長?!睂幱衿财沧?,把藥盒放在一邊。
“711,擔架上的血也是你的吧?!狈接⒆靠隙ǖ卣f,他剛才抬擔架的時候看到了被子之下的一些血跡。他們也被寧玉誤導,以為只有地上的血是她劃傷掌心留下的,沒人聯(lián)想到擔架上的衛(wèi)祈。
“是?!睂幱駴]有刻意地大聲說話,飛機的噪音讓身后的人都聽不太清她的聲音。
“703,她說了什么?”
“她說是?!?03坐的位置離她最近。
許是知道寧玉不和他們坐在一起,聊天起來并不方便,他們也不再多問。
寧玉靠在椅背上放松了一會,卻又想到什么,將自己的右手伸出來。
右手上還有點點干涸的血跡,寧玉心念一動,手背上慢慢浮出一層冰霜。她之前的感覺果然不錯,她在凝結(jié)冰錐的時候,發(fā)現(xiàn)手背也隱約有寒意涌上。
到底為什么呢?她很想知道,異能的使用原來并不局限于手心嗎?
寧玉回憶起那只木系喪尸,它的藤蔓也不是從掌心生長而出的,而是直接從地上破土而出。這么看來,木系喪尸的異能比自己高級很多。
對,高級。寧玉抓住腦中一閃而過的想法,也許,不是人類不會使用異能,而是異能本身具有幾個高低不同的層級。就像自己之前只能在手心凝結(jié)冰錐一樣,現(xiàn)在冰霜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不止于掌心了。
那如果是其他地方呢?寧玉有意識地引導體內(nèi)的力量涌向指尖,手腕,然后是手臂,只要是她心念所想的位置,冰霜就隨之蔓延。
“真的,很神奇?!彼吐曊f,“是那塊水晶的作用嗎?”
她還記得從值班室醒來的時候,她心里涌上的震驚。那狹窄的空間里,寒冰肆意覆蓋上墻壁和門窗,甚至身下也是厚厚的冰塊,她非但沒有感到寒冷,而是覺得異常舒服,就好像那本就是她應該待的地方。
還有奇異的水晶空間,以及那種神奇的悸動。
一切,只能等回到帝都之后,慢慢探索。
寧玉用左手掰下右手上的一塊薄冰,慢慢放到嘴里,冰塊融化的那一刻,唇舌久違地得到水的滋潤,讓她心里的沉重都融化了不少。
真想好好睡一覺,但是又怕自己睡太沉,錯過了衛(wèi)祈注射第三針特效藥的時間。
寧玉百聊無賴地開始玩冰塊,一會玩玩迷你版的冰雕,一會用碎冰塊做小時候常玩的拋石子游戲。
她忽然想到,她凝結(jié)冰的形式總是冰錐,雖然長度、粗細可以隨心調(diào)節(jié),但是未免有些單一,而且只能近身使用,過于被動。
要是能夠像那只木系喪尸一樣,將異能不再局限于身體地釋放,那她的能力將會大大提高。
“那只喪尸是幾級異能呢?”寧玉把玩手里的迷你冰雕,“類似綠色水晶的東西,在哪里可以找到?”
她抬頭望了一眼飛機上的時間表,差不多是半小時過去了。
寧玉拿著藥盒起身,走向經(jīng)濟艙。
第七隊的人都坐在商務艙,方遠航和衛(wèi)祈自然被安置在經(jīng)濟艙的座位上——在他們上機之前,負責人已經(jīng)安排人把座椅的扶手拆了。
“她去干什么?”方英卓用手肘碰了一下旁邊的賈鹿仁。
“我哪知道?睡覺?!辟Z鹿仁推開他的手,抹了一把嘴角,繼續(xù)睡過去。
“我可睡不著?!狈接⒆坷浜?。
走到經(jīng)濟艙里的寧玉直接來到衛(wèi)祈的身邊,掀開他身上的被子。
距離飛機落地還有一小時,現(xiàn)在注射剛好可以讓他在降落之后注射第四針。但是當她拉起他的衣服,準備在他手臂上注射的時候,卻感覺他的體溫異常偏高。
“這都行?”寧玉揭開衛(wèi)祈脖子上紗布的一角,之前血肉模糊的傷口已經(jīng)看不到黑色的毒素,但是這處傷口太嚴重了,看不出愈合的趨勢,她便揭開小腿上的紗布,“已經(jīng)開始愈合了?!?p> 異種感染的人群中,出現(xiàn)異能者的幾率低得可憐,但是這樣的幾率,方遠航和衛(wèi)祈都遇到了。
“你倆要是活在小說里,這運氣就是天選之子?!睂幱裰匦掳眉啿?,然后把自己左手的紗布解開,手心的傷痕已經(jīng)愈合,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上面曾經(jīng)受到多大的傷害,“我也挺幸運的?!?p> 寧玉再去查看方遠航的情況,他的體溫已經(jīng)恢復正常,應該是陷入轉(zhuǎn)化時的沉睡狀態(tài)。
指揮部是不是有意的呢?寧玉拿著藥盒走回商務艙,他們就像看實時直播一樣,看到方遠航轉(zhuǎn)化為異能者,看到自己為衛(wèi)祈放血,只有一針的特效藥究竟是不是他們刻意吩咐的?目的是為了在保住衛(wèi)祈性命的前提下,賭一次異能者轉(zhuǎn)化的可能性?
寧玉面色平靜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現(xiàn)在衛(wèi)祈已經(jīng)向異能者轉(zhuǎn)化,但即使他沒有轉(zhuǎn)化,開始變成喪尸或者異種,她手里都還有僅存的特效藥,讓他不至于死在飛機上。
指揮部的這一步棋,走得真好。
寧玉拿起自己之前做出來的迷你冰雕,繼續(xù)在手上把玩。
她曾經(jīng)是一名服務于社會的醫(yī)護人員,即使泯然于眾人,她也不曾抱怨過命運,或者抱怨這個社會。她忠于自己的國家,雖然平時并不需要把這份忠誠表達出來。
但是現(xiàn)在她突然隱隱察覺到,有什么東西分裂出了它的另一面,它的另一面對于常人來說,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卻對某些群體露出了猙獰的爪牙。
“即使是電視劇中的主角,也不一定是完全正義的一方。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黑與白,即使是我,也不能代表正確?!?p> 原本立在手上的迷你冰雕“啪”地掉在地上,寧玉若有所覺地看著機艙里的時間表。
“現(xiàn)在開始降落,請你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睓C長的聲音從廣播里傳來。
寧玉撿起自己的冰雕,飛機降落的時候會有些顛簸,她可要拿好自己的東西。
月升桃花塢
寧玉最后說的話,也是作者想對各位看書的寶貝們說的,世界沒有非黑即白的事情,本書的女主也是,她說的話、做的事,并不是絕對正確或者是我有心安排的。 寧玉的性格就是她的性格,她表面順從乖巧,是因為家庭原因,但也正是家庭原因(第二第三章有交代),她內(nèi)心其實是比較叛逆的,對事情有著自己的看法和原則。再加上作為一名護士,她對于生命的憐憫也是刻入骨子里的。作為女主親媽,我希望每一位讀者都可以喜歡寧玉這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