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久,接引老頭看著白禹開,眼中流露出奇怪的神色,道:“世人對魔族又恨又怕,你卻十分同情他們。你真是一個有趣的人?!?p> 白禹開道:“我也和幾個魔族之人交過手,他們與我們長相一樣,語言一樣,就連陰謀詭計(jì)也都一樣。我實(shí)在不明白為什么會用‘魔族’一詞將他們與我們區(qū)分開來?!?p> 接引老頭道:“你和魔族之人交過手,看來那些人給你的印象不錯?!?p> 白禹開搖頭道:“恰恰相反,我遇上的魔族之人十分兇悍、狡詐,不過我不會因?yàn)樗麄內(nèi)绱硕J(rèn)定整個魔族之人都是如此的?!?p> 接引老頭道:“你果然是個奇怪的人。”
白禹開笑道:“請前輩不要再夸我了。我在想一個問題,既然青庇聯(lián)軍全部陣亡,而暗墨族又被封印于異空間,那么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那些魔族之人又是來自哪里?”
接引老頭道:“黑帝下令誅滅暗墨族之前,黑帝大軍和暗墨族人是并肩作戰(zhàn)的,混亂的戰(zhàn)局令雙方混在了一起。當(dāng)黑帝下令誅殺暗墨族時,絕大多數(shù)暗墨族族人相互聚集起來,共同反抗。這當(dāng)中就有那么一部分暗墨族的族人是沒有這么做,他們混跡在黑帝軍隊(duì)中,與黑帝的軍隊(duì)一同攻擊自己的族人。因?yàn)閯倓偨?jīng)歷對青庇聯(lián)軍的大戰(zhàn),軍隊(duì)亂成了一團(tuán),誰也不認(rèn)得身邊的人,所以這才讓那小部分人渾水摸魚了。再后來他們乘人不備偷偷溜走了,從此隱姓埋名活著,直到近些年北界大亂,他們才露出行蹤。”
聽到這里,白禹開總算是明白了北界魔族的前塵往事,他的心中無比的沉重,才明白外界的魔族之人是通過如此殘忍又無恥的方式存活下來的。他的心中暗道:“黯燃、夜芒輝這些人不光對外人殘忍,對自己的族人也毫不手軟,簡直……唉……”
接引老頭道:“這就是神定莊的由來,由一個失信的莊主帶領(lǐng)的一群人,守衛(wèi)著封印暗墨族的異空間?!?p> 白禹開道:“崔萬通并不是失信之人,失信的是黑帝。他為暗墨族苦苦求情,可見其人正直。我想之后的很多年,他一定深陷自責(zé)的痛苦之中,他也如同暗墨族一般地可憐?!?p> 接引老頭問道:“你這么看他?”
白禹開點(diǎn)點(diǎn)頭:“做人做事很難盡善盡美,只能是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黑帝執(zhí)意要誅殺暗墨族,崔萬通為暗墨族免去了滅族之禍;守護(hù)異空間入口也是為了不給黑帝任何借口動手,崔萬通又是守護(hù)了暗墨族。我不覺得他是個失信的人,也不覺得他虧欠了暗墨族,相反他對暗魔族已經(jīng)足夠好了。他是個了不起的人?!?p> 接引老頭看著他,眼中現(xiàn)出暖意,道:“我替崔萬通謝謝你。不為你替他說話,只為你能懂他。”
白禹開“唰”的跳了起來,面對著接引老頭,問道:“前輩,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吧?!苯右项^道。
白禹開問道:“前輩就是崔萬通吧,對不對?”
接引老頭道:“你怎么會這么問?”
白禹開道:“上官絕、冷無風(fēng)等五人是神定莊地位最高的五個人,被稱之為‘神定莊五絕’。但我見上官絕和冷無風(fēng)對前輩十分恭敬有禮,再加之前輩的修為比上官絕還要高,而且前輩又是神定莊之人,在神定莊能有比上官絕更高的修為和地位的,恐怕就是神定莊莊主。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也不知道對不對?”
接引老頭道:“你果然是個非常聰慧的人,你比風(fēng)兒還要聰明?!?p> 白禹開忙道:“我這只是小聰明,算不得什么。冷無風(fēng)博學(xué)多識,令我萬萬不及?!彼@不僅僅是謙虛,因?yàn)樗鲆娺^太多聰明的人了,完全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世界之大,能人數(shù)不勝數(shù)。
接引老頭道:“這正是我接下來要對你講的,正如你猜測的那樣,我就是崔萬通?!?p> 白禹開道:“冷無風(fēng)他們說莊主已經(jīng)去世了,所以這才有了此次選拔新莊主的事情?!?p> 接引老頭道:“這是我安排的。我即將去世,必須為神定莊選定新的莊主。因?yàn)槭虑榫o急,所以才不得不用如此方式。”
“即將去世?怎么會這樣?”白禹開吃驚地看著接引老頭。
接引老頭道:“半年前我去拜見黑帝,黑帝要我出兵助他平定三王,我以神定莊離去后暗墨族必定出世為由拒絕了他。在我回來的路上遇上了一個高手,我與他大戰(zhàn)數(shù)百回合,最終不敵落敗。我當(dāng)時以為這是黑帝不滿我的做派,所以派人來殺我,沒曾想那人卻放我離開了?!?p> “這是為什么?”白禹開問。
接引老頭道:“那人放我離去之前,在我身上施下‘焚神火’之術(shù)。這是一種神秘的高級功法,是暗墨族的邪術(shù),可以令被施術(shù)者焚心而死。我這才明白那人的目的是為了控制我,使我為其所用?!?p> 白禹開一驚,心中想起了姜無爭對黑藝博施展的控心咒術(shù),心中暗道:“焚神火和控心咒術(shù)都是一樣,通過施術(shù)控制他人,實(shí)在奸惡?!?p> 接引老頭道:“后來的某一天,那人出現(xiàn)在我的身邊,非但命令我解開暗墨族的封印,放暗墨族出來,而且還要我率領(lǐng)神定莊歸降聽命于他。我見他再次出現(xiàn),滿腔怨恨爆發(fā),準(zhǔn)備與他同歸于盡??赡遣⒉皇撬救?,只是一個影子?!?p> “這人好大的野心。他既然使得是暗墨族的邪術(shù)‘焚神火’,那必定就是暗墨族留在世間的余孽了。”白禹開驚嘆道。
“不,他并不是暗墨族人,甚至也不是任何魔族之人。”接引老頭道。
“為什么?你為何如此確信?”白禹開疑惑地問。
接引老頭道:“我與此人交手,又與之交談,知道他并不是嗜殺狡詐之人,而是不滿于現(xiàn)狀,心懷大志罷了。他無論是控制我和神定莊,還是釋放暗墨族出世,都不過是為他的計(jì)謀服務(wù)罷了。”
“就像是逆天子一樣嗎?”白禹開問。
“此人可比逆天子厲害百倍?!苯右项^道。
“那么后來呢?”白禹開問。
接引老頭言歸正傳道:“我并沒有聽從他的命令,而是積極尋找破解焚神火的辦法。我在嘗試多種方法之后,身體多次與焚神火發(fā)生對抗,早已是傷痕累累,漸漸達(dá)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所以我將自己的靈力儲存在這六個分身之內(nèi),打算傳給繼承者,讓他幫我報(bào)仇,讓他帶領(lǐng)神定莊?!?p> 白禹開看了看面前六個神像,這才明白這些都是接引老頭存儲靈力的分身。他微微搖頭道:“前輩不必灰心,一定會有破解焚神火的方法,不必非要用死的方式?!?p> 接引老頭道:“來不及了,我已經(jīng)無法壓制體內(nèi)的焚神火了,三天后就是那人給我的最后期限,我肯定是不能如他所愿的,也不想被烈火焚心而死,只想死得有尊嚴(yán)。”
白禹開道:“那人那么厲害,就算你死了,只怕他也不會放過神定莊。”
接引老頭道:“這是自然。可我如果聽了他的命令,那以后都將受他控制,成了他的提線木偶,如此活著還不如死了?!?p> 白禹開也沒了主意,勸慰道:“話雖如此,但活著總還是會有希望的?!?p> 接引老頭道:“你不必安慰我,這一切都是天命?!?p> 白禹開明白這種事不是自己隨便說說就能安慰別人的,他也清楚自己對此無能為力,除了感慨嘆息之外別無他法,他微微搖頭,心中想著還是早些離去吧。
白禹開轉(zhuǎn)身看了一眼放在角落里的巨大蛇牙,想要請求接引老頭帶他離去。他正要開口說話,突然喉間一甜,口中噴出了一口濃血,隨即身體開始顫抖,全身的肌膚潰爛裂開,渾身血流如注。他為了對付冰火玄蛇,吃下去的第二粒紅色丹藥的副作用在此時爆發(fā)了。
接引老頭走上前,看著躺倒在地上痛苦顫抖的白禹開,隨后手一揚(yáng),高臺上的一個神像化為了點(diǎn)點(diǎn)星光,灑落在了白禹開的身上,治愈著他的傷勢。
待星光全部進(jìn)入白禹開體內(nèi),那個神像也消失不見了。這一個分身的靈力全部轉(zhuǎn)化為了白禹開的修為。